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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父亲的葬礼上,十二岁的程娇娇,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连衣裙,怯生生地捧着一束菊
花,出现在肃穆的灵堂外。
她瘦小的身影在黑衣宾客中显得格格不入,小脸上满是泪痕和惶恐。
她避开众人,找到当时的季寒亭,说她母亲是林家小姐。
因为嫁给无权无势的父亲被林家逐出,而家里的女佣为了钱勾搭勾引了父亲生下程霜月,母亲气的一病不起,她无处可去,求他收留。
少女的眼泪,颠沛流离的身世,以及那块能对得上父亲描述的玉牌,从那天起,她就成了季寒亭心中善良坚强的林家千金,深信不疑。
他对郑重地承诺:“别怕。有我在,没人能再欺负你。”
“那些鸠占鹊巢、害你和你母亲的人,我会让她们,付出代价。”
在他季家掌权之后,他设计了林曼秋的车祸,让程霜月在程家孤立无援的处境。
又在程娇娇的建议下,想让程霜月尝尽着世上最稀碎的苦痛,于是他精心伪装成父母双亡的落魄插花师。
碰巧出现在程霜月凭吊母亲的墓园外,捧着一束干净的白菊,带着恰到好处的悲伤和局促上前:
“小姐节哀这花送你母亲。她一定很温柔吧?”
沉浸在巨大悲痛中的程霜月,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
等程霜月彻底依赖自己以后,就开始对她洗脑:“程家对你来说,就像一个冰冷的牢笼。”
“你母亲不在了,那里只剩下伤害你的人。跟我走吧,离开那个地方。”
“虽然我给不了你锦衣玉食,但我能给你自由,给你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温暖的家。”
此刻真相刺破多年骗局,他盯着报告上“林曼秋”三个字,喉间发苦。
季寒亭闭了闭眼,手中的调查报告被他捏得皱成一团。
他为了一个骗子装成花艺师去接近程霜月,骗了程霜月三年,让她从程家从大小姐成熬碎尊严也只为了温饱的普通人。
原来是他报错了恩,护错了人,甚至…伤对了真正应该保护的人。
季寒亭双手掩面。
他从想过程霜月为什么对程娇娇那么厌恶,原来不是程霜月骄纵任性,而是…他才是真正的千金小姐。
程霜月刚刚结束一场完美的演出,观众雷鸣般的掌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她卸下浓妆,穿着舒适的便服,坐在化妆镜前,轻轻揉着有些疲惫的手腕。
沈砚礼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杯温热的蜂蜜水,自然地递给她,眼神温柔。
“辛苦了,阿月。今晚的《月光》太美了,很多人听哭了。”
“谢谢。”程霜月接过水杯,浅浅一笑。
沈砚礼在她旁边的沙发坐下,随意地交叠着长腿,语气带着一丝嘲弄。
“那位季总,又追来了。”
“这次学聪明了,没送东西,直接包下了你下榻酒店顶层所有套房,还买下了你明天返程航班头等舱的所有座位,说要‘偶遇’。”
程霜月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眼中没有惊讶,只有一片冰冷的厌烦和深深的疲惫。
这段时间季寒亭开始了对程霜月笨拙而强势的追求。
昂贵的珠宝、空运的鲜花、顶级餐厅的预约如同潮水般涌向程霜月下榻的酒店,却无一例外地都被程霜月拒绝了。
她放下水杯,走到窗边,看着巴黎璀璨的夜景,沉默了片刻。
“你知道吗?”她的声音很轻。
“我经常会想,过去的那个我,到底是有多傻,多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