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从医院回去后,齐砚修颓废了一阵,红的白的一瓶接一瓶的灌,整夜抱着江浸月的枕头,嗅着那微弱的熟悉味道,却还是彻夜难眠。
直到有一天,红酒瓶不小心撞翻了一只花瓶。
一地碎片中,宝蓝色的丝绒盒子格外显眼。
那一刻,他仿佛是发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立刻捡起。
盒子打开,鸽子蛋大的钻戒熠熠生辉,格外亮眼。
他认得,这枚戒指,是在那场盛大的婚礼上,他亲手给江浸月戴上的。
那天的她格外美,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新娘子。
她笑着扑进他怀里,幸福得没边,“阿修,这戒指就算老了我都不摘下来,我要戴一辈子,我们俩要好一辈子。”
可现在,她亲手把这枚戒指摘下来了,她不打算跟他好一辈子了,她真的不要他了
这个认知,令齐砚修心口像被针扎一样难受。
他醉醺醺的,想合上盖子,却不小心抠出了戒指底下的绒布。
绒布底下夹着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
他压下心底的种种情绪,颤抖着手打开,上面的字体工整隽秀,是浸月写的。
“阿修,医生说我患上了解离性失忆症,那天的事我真的不记得了。关于你哥,我很抱歉,但我不觉得我会丢下他独自逃生。如果你真的那么恨我,那就继续恨下去吧。
你承诺过要和我做一辈子的丁克,可你现在却想要个孩子,甚至已经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这让我深深感觉到背叛。如此一来,我们便是两不相欠吧。
和你在一起,我不后悔,却也该及时止损了。”
文字很短,短到只需几眼就能看完,可齐砚修的心却仿佛被挖空了一块,冰凉的泪砸下,和纸上那块洇湿的字迹重合在一起。
齐砚修攥着盒子缩在墙角,猩红的眼里布满了红血丝,望着手中的戒指出神。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浸月是真的不要他了,彻彻底底地和他分开了。
她甚至用了“及时止损”这样的词,难道在她心里,他们的婚姻竟然是一场错误吗?
良久,久到天上太阳初升,他才望着远方的一片白,拨了一通电话。
“查一下林菀。”
三天后,齐砚修又恢复成了那个高冷禁欲的教授,眼底的青黑消了些,下巴也光洁无比。
他早早起来,吩咐助理把林菀带来,又下厨房做了点浸月爱吃的三明治做早餐,还煮了杯牛奶。
恍惚间,他想起了新婚时,他每天早早起来做早餐,浸月起来后总会第一时间从身后搂住他的腰,甜甜地撒娇:
“老公你真能干,再也不用因为起不来饿着肚子练舞了。”
齐砚修一口一口咬着三明治,却觉得食之无味,整个口腔都是苦的。
可明明,从前和浸月一起吃的时候,两人都那么的开心。
林菀到的时候,他刚喝完那杯牛奶。
林菀怀揣着忐忑的心靠近,见他和没事人一样,心里便松了一口气,上前几步在他身旁站定,手指无措地绞着裙边。
“齐先生,陈助说你找我。”
齐砚修捏起帕子擦嘴,举手投足矜贵得不行。
“嗯,有事要问你。”
“那天在我大哥病房,你在做什么?”
闻言,林菀眸中一抹欣喜转瞬即逝。
这些天她被勒令待在家里哪都不许去,担心齐砚修会从齐砚礼那儿知道真相,忐忑了好一阵子。
好在,好在他似乎并不清楚。
林菀轻咳了一声,眼眶瞬间漫上泪水,搬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话。
“齐先生,那天我看齐总的氧气罩上有只虫子,我怕出问题,就想着拿下来把蚊子赶走,并不是要做什么坏事。”
她越说越委屈,“您当时一进来就推我,还凶我,让人把我抓起来,肩膀都被弄疼了。”
“肚子里的孩子才刚流掉不久,我身体本就没恢复好”
“哦?是吗?”
齐砚修拿出一叠文件放到桌上,轻抬下巴,“我记得今天是你的生日,送你的礼物,看看。”
望着他俊美的侧脸,林菀喜不自胜。
她跟在他身边当了六年的助教,这是他第一次记得她的生日,还准备了生日礼物。
一叠文件,会是房产吗?还是股权转让?
她真的像齐母说的那样,有机会取代江浸月吗?
林菀左胸口一鼓一鼓地跳动,她按捺住脑海中各种雀跃的情绪,矜持地拿起那厚厚一叠文件。
却在看见第一页上醒目的“罪证”两个字时,紧张得手一抖,文件散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