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沈清歌再次睁眼时,刺目的烛光让她下意识抬手遮挡。
“醒了?”熟悉的慵懒嗓音在耳边响起,“娘娘这假死药当真厉害,连我看到的第一眼都差点被骗过去。”
楚临渊倚在榻边,琥珀色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
沈清歌猛地坐起身,却因虚弱又跌了回去:“这是哪?”
“北昭军营。”
“本王将你从那深宫里带回来可废了不少功夫。”
沈清歌强撑着起身,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拦住。
“想走?”楚临渊轻笑,“一个异国女子,身无分文,还顶着张全天下都认识的皇后脸,能去哪?”
沈清歌冷冷抬眸:“与你何干?”
“做个交易如何?”楚临渊突然正色,“传闻南萧曾有一位医仙,医术高明,留下件能医死人肉白骨的至宝,”
他琥珀色的眼睛紧盯着她:“当初我潜入深宫,就是为了寻它。”
“我知道你是医仙的女儿,告诉我至宝的下落,我可助你复仇。”
沈清歌瞳孔骤缩,“我何时说过我要复仇?”
“而且,二皇子如何认为我会告诉你?”
楚临渊从怀中取出几本泛黄的书册,“这些年来,我收集了你母亲散落各处的医术笔札,若你愿意,这些都可以给你。”
他的目光扫过沈清歌苍白的面容,轻笑道:“更何况,如今的沈清歌已经是个死人,除了留在我身边,你还能去哪?”
沈清歌的视线落在医书上,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好,我帮你。”
自此,沈清歌开始埋首医海,偶尔也为受伤的兵士诊治,渐渐在军中得了些微名。
楚临渊常来,有时带着医术残卷,有时只是看看。
她吃不惯北昭食物,不过几日,案头便出现了地道的南萧点心。
她深夜看书伤眼,次日便有人送来稀罕的琉璃灯盏。
她知道是楚临渊的吩咐,她不曾言谢,他也从不过问至宝下落。
直到一次,沈清歌为副将行针后,偶然听见侍卫低语,说二皇子旧疾复发,此次尤凶。
她突然想起近日的楚临渊的确满目疲色。
几次留意过后,她结合母亲医札记载,忽然明了。
那夜,楚临渊蜷在榻上,额发浸湿,唇色泛白。
沈清歌端着汤药入内,小心翼翼扶起他。
楚临渊面色忽变,“你怎么来了?我我今日练枪累着了,刚躺着休息了一会儿…”
“喝了它。”沈清歌将药递过去,“我都知道了,二皇子殿下自小患有严重心疾,太医曾言活不过二十。”
“我说过要帮你找到至宝,它就在这碗药里。”
楚临渊眸光一动,猛地抓住她手腕:“你何时找到的?在何处找到?”
沈清歌指尖不自觉的颤了一下:“就在我母亲留下的笔札里,也多亏了二皇子为我寻来。”
“二皇子快喝了吧,待会凉了。”
说完她就离开了,楚临渊看着她的背影,眉头紧锁。
次日,楚临渊强撑着起身,身体竟是从未有过的轻快。那药效神奇,远超他以往所用任何珍稀药材。
那至宝,究竟是什么?
他默默隐在沈清歌帐外阴影处,许久,沈清歌端着药盅走入。
楚临渊悄无声息的靠近,透过缝隙,他看到沈清歌背着帐门,利落的解开衣襟,
而她手中寒光一闪,竟是一柄短刀!
没有丝毫犹豫,刀尖刺入心口,鲜血瞬间涌出,滴入药盅。
她额角沁出冷汗,唇色瞬间褪尽,却紧咬着牙。
楚临渊僵在原地,血液轰然冲上心头。
原来那所谓能医死人肉白骨的至宝根本不是什么灵丹妙药。
至宝,就是她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