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娘娘,您的手在流血…”
沈清歌恍若未闻,任由掌心的血滴落在素白长裙上。
宫宴上的混乱仍在脑海中回荡,突现的刺客,群臣的尖叫,还有…萧景煜毫不犹豫的推开她,将苏玉瑶护在怀中。
“娘娘!”贴身侍女碧桃急得快哭出来,“让奴婢给您包扎吧。”
沈清歌这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赫然有一道狰狞的伤口。
可她却感受不到痛意。
“陛下呢?”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飘忽不定。
“陛下…陛下送贵妃娘娘回瑶华宫了。”
沈清歌轻笑一声,是啊,他当然要去照看苏贵妃。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沈清歌眼睛一亮,猛地抬头。
“清歌!”
萧景煜大步踏入内殿,龙袍上沾着刺目的血迹。
沈清歌立即起身相迎:“陛下受伤了?”
“不是朕的血。”萧景煜摆手,俊美的脸庞满是焦灼,“玉瑶为救朕中了一箭,太医说箭上有毒。”
沈清歌僵在原地。
萧景煜从袖中取出一把精致的匕首和白玉碗摆在案几上。
“朕需要你的血。”他直截了当地说,“玉瑶是为了护朕才受伤的,朕绝不能让她有事。”
沈清歌觉得呼吸困难。
三个月前,萧景煜第一次向她讨血救苏玉瑶时,至少还会温言软语,还会假意关心她的身体状况,如今连这层伪装都撕去了吗?
“陛下可知今日宫宴,臣妾也受了伤?”她轻声问,伸出仍在流血的手掌。
萧景煜眉头微蹙,目光在她掌心一扫而过:“不过是皮外伤,玉瑶中的是剧毒,耽搁不得。”
沈清歌看着眼前这个曾为她描眉画鬓的男人,忽然觉得陌生至极。
她想起半年前那个雨夜。
她感染风寒高烧不退,萧景煜抛下朝务守了她三天三夜,亲自喂药擦身。
那时他眼中的心疼做不得假,他说“清歌若有三长两短,朕这江山要之何用”时的哽咽还犹在耳畔。
原来都只是作戏吗?
“陛下第一次向臣妾讨血时,曾承诺过不会有下次。”沈清歌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陛下金口玉言,也要食言吗?”
萧景煜脸色骤变,一把扣住她手腕:“沈清歌!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玉瑶若有不测,你以为你这皇后之位还坐得稳吗?”
沈清歌瞳孔微缩。
这是成亲三年来,萧景煜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唤她,也是第一次…用后位相胁。
“臣妾明白了。”她缓缓抽回手,自己拿起匕首,“能为陛下分忧,是臣妾的福分。”
刀刃划过腕间时,沈清歌竟丝毫不觉得疼,相比于皮肉之痛,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
鲜血汩汩流入玉碗,沈清歌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去。
萧景煜盯着那渐渐满溢的鲜血,喉结滚动:“够了。”
沈清歌充耳不闻,又划了一刀。
鲜血顺着手腕滴落在地毯上,红的刺眼。
“朕说够了!”萧景煜一把夺过匕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你想死吗?”
沈清歌忽然笑了:“陛下会在意吗?”
萧景煜一时语塞。
“陛下不是急着救贵妃吗?”沈清歌将玉碗推向他,“再耽搁,毒性可就深入肺腑了。”
萧景煜接过碗,转身欲走,又停住脚步:“你…自己传太医看看手上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