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运停顿了一下,才吐出那个名字。
“安阳伯府。”
书房内瞬间安静下来。
安阳伯,与永宁侯同为老牌勋贵,但行事更为低调,在朝堂上一直扮演着与世无争的老臣角色。谢云峥之前清理朝堂,这位安阳伯从未有过任何出格的举动。
“居然是他。”柳如依的指尖在那些信纸上划过。
这个结果,确实超出了她最初的预想。永宁侯府是贪,而安阳伯府,是通敌叛国。
“证据够吗?”谢云zg问。
“信件没有署名,单凭一个古玩店的资金流向,扳不倒他。安阳伯在朝中经营多年,门生故吏众多,若是贸然动手,他完全可以找人出来顶罪。”柳如依冷静分析。
“没错,他只要抵死不认,我们没有直接的人证物证,就拿他没办法。甚至会打草惊蛇,让他把所有痕迹都抹干净。”
“主子,王爷,还有一件事。”苏长运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我们抓到信使之后,立刻去追踪那个与他对接的下线。但是,晚了一步。”
“人死了?”柳如依问。
“死了。就在我们的人找到他之前半个时辰,被发现淹死在自家后院的井里。京兆府去看过,说是醉酒失足。”
又是一个恰到好处的“意外”。
从兵部主事钱林的“自尽”,到这个关键下线的“失足”,对方的手段干净利落,不留任何活口。
“这还不是全部。”苏长运继续报告,“就在今天下午,京城里开始出现一些流言。”
“什么流言?”
“说说王妃您在幽州遇袭一事,是自导自演。目的是插手军务,夺取兵权,为日后铺路。”苏长运说到最后,声音低了下去。
柳如依闻言,反而笑了。
“好一招反客为主,贼喊捉贼。”
这才是安阳伯真正的手段。他察觉到了危险,第一时间不是躲藏,而是主动出击,用舆论来搅浑水。一旦柳如依拿出那些没有直接署名的信件指控他,他便可以顺势反咬一口,坐实柳如依“构陷忠良”的罪名。
“他这是在逼我们。”谢云峥走到地图前,他的手掌悬在京城的位置,“逼我们现在就把证据拿出来,然后他好在朝堂上从容应对,把这件事变成一场政治攻讦,而不是叛国大案。”
“一旦闹上朝堂,就不是证据说了算,而是谁的势力大,谁的人多说了算。”柳如依接话。
“主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苏长运请示道,“是否要立刻控制‘四方宝阁’,顺藤摸瓜?”
“不。”柳如依和谢云峥几乎同时开口。
两人对视一眼。
柳如依先说:“现在动‘四方宝阁’,等于告诉安阳伯,我们已经查到了他。他会立刻斩断所有联系,我们手里的这些证据,就成了孤证。”
谢云峥接着说:“流言既然已经起来了,就让它传。传得越广越好。”
苏长运不解。
“为什么?”
“因为他以为我们会被激怒,会立刻反击。我们就偏不如他的意。”柳如依将那几封信重新装回铁盒,锁好。
“他以为他已经掌控了局势,接下来,为了让这个局更真实,他会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