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对方的反扑很快,而且手段狠辣,绝非普通势力。我们是否要暂缓调查,以免造成更多伤亡?”苏长运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柳如依转过身,回到书案前。
“暂缓,只会让他们更加有恃无恐。他们越是想掩盖,就说明我们离真相越近。”
她拿起另一份卷宗,那是京城各大商号的流水账目。
“既然明面上的线索被斩断,我们就从水底下走。”柳如依翻开一页,“军情走漏,幽州被围,谁最希望这场仗打起来,打得越久越好?”
“军火商,粮商所有靠战争发财的人。”苏长运立刻回答。
“查。”柳如依只说了一个字,“动用江南商会所有的关系,把京城所有涉及军需供应的商号,近半年的账目全部给我翻出来。我要看每一笔钱的来路和去向。”
这个命令的工作量巨大,而且极易得罪人。但苏长运没有半分犹豫。
“是。”
这一次,莲阁的调查方向彻底转变。
他们不再去碰兵部那些敏感的官员,而是化身为最精明的账房先生,开始在浩如烟海的商业账目中寻找蛛丝马迹。
又过了五日。
深夜,苏长运再次求见,这一次,他的表情中带着一丝异样。
“主子,大部分军需商的账目都很‘干净’,即便有些问题,也都在常理之中。”
柳如依没有打断他,她等着下文。
“但是,户部侍郎胡正的账上,发现了问题。”
“户部?”柳如依有些意外,“那个在朝堂上哭诉国库空虚的胡侍郎?”
“正是他。”苏长运递上一本整理好的账册,“胡正本人的俸禄和灰色收入都在正常范畴,看不出问题。但他的夫人名下,有一家位于城南的锦绣绸缎庄,近三个月的流水,凭空多出了三十万两。而且都是通过地下钱庄走的账,很难追查源头。”
“三十万两一个绸缎庄?”
“这还不是关键。”苏长运继续说道,“我们通过江南的关系,追查到这笔钱最终流向了北境边关的一个马场。那个马场明面上是为朝廷供应战马,但暗地里,一直与北戎部落有私下的皮毛和矿石交易。”
柳如依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线索终于连上了。
一个哭穷的户部侍郎,一个生意异常火爆的绸缎庄,一笔流向边境、与北戎有牵连的巨款。
钱林的死,莲阁探子的被杀,都指向了一个被巨大金钱利益捆绑的集团。
“胡正一个人,没这么大的胆子,也没这么大的能量。”柳如依下了判断,“他背后是谁?”
“胡正的夫人,是永宁侯的嫡幼女。”
苏长运说出这个名字时,书房里的空气都凝固了。
永宁侯府,大周朝的老牌勋贵,根基深厚,门生故吏遍布朝野,在谢云峥清扫朝堂之时,他们一直保持着中立,谁也不得罪。
“永宁侯”柳如依重复着这个名字。
一条隐藏在朝堂之下的巨鳄,终于露出了它的背脊。
“主子,永宁侯府势力庞大,若是直接动手,恐怕会引起朝局动荡。而且我们现在手上的,只是账目,还不是直接的通敌证据。”
“证据,他们会自己送上来的。”柳如依站起身,走到那幅巨大的京城地图前。
她的手指,在地图上找到了永宁侯府的位置,轻轻点了一下。
“通知莲阁,所有针对永宁侯府和胡正的调查全部停止,转入暗中。不要再让他们察觉到任何异动。”
“您的意思是?”苏长运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