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戎十万大军,由其单于的弟弟阿古拉率领,分三路进犯。”谢云峥拿起一根长杆,指向沙盘上的三个红色箭头,“他们突破了黑风口、燕门关和古狼径三处哨所,如今兵锋已至幽州城下。”
他指着幽州城外一处狭长的峡谷。
“这是我们唯一的补给线,鹰愁涧。此地易守难攻,但也极易被切断。一旦粮道被断,幽州守军撑不过十日。”
柳如依的视线在沙盘上移动,她没有去看那条所有人都会关注的鹰愁涧,而是指向了西侧一片被标记为“蛮荒之地”的区域。
“这条路呢?”
谢云峥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片崎岖的山脉和密林。“那是‘死神之径’,百年前就已废弃的商道,据说里面瘴气弥漫,野兽横行,从无军队能通过。”
“军队不能,小股的运粮队可以。”柳如依的指尖在“死神之径”上轻轻划过,“我家的商队,在六十年前,曾为躲避山匪,从这里运送过一批昂贵的丝绸。路难走,但能走通。”
谢云峥的动作停住了。他看着柳如依,又看看沙盘上那条被遗忘的路径。
他沉默了片刻,从墙上挂着的令牌中,取下一块刻着“军枢”二字的玄铁令牌,直接放入柳如依手中。
“北境所有兵马粮草的调度,你说了算。”
柳如依没有推辞,她握住那块尚有余温的令牌。
“好。”
三日后,“江南忆”总号门前,人头攒动。
京城几乎所有叫得上名号的商贾富户都来了。摄政王府与江南商盟的双重担保,让“战争债券”成了最炙手可热的东西。这不仅是投资,更是向新朝廷表忠心的绝佳机会。
“王记绸缎庄,认购五万两!”
“恒通钱庄,认购十万两!”
柳如依坐镇后堂,巧织在一旁飞快地记着账。她没有去前厅,但外面的喧嚣声,一声高过一声,清晰地传了进来。
半日之内,认购的数额就突破了一百万两。
这个数字传出时,整个京城都为之震动。户部尚书在府中听到这个消息,当场打翻了茶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傍晚,喧嚣散去。
谢云峥来到“江南忆”的后堂。柳如依正独自一人对着账册,用算盘清点着今日的最终数目。算珠拨动的声音清脆而有节奏。
谢云峥没有打扰她,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
许久,柳如依停下手中的活,抬起头。
“共计一百五十三万两。先期军饷足够了。”
军饷筹措完毕,一百五十三万两的银票整齐地码放在紫檀木盒中,但书房内的气氛并未因此轻松。
柳如依站在那副巨大的北境沙盘前,手中握着那枚刻有“军枢”二字的玄铁令牌。
苏长运在她身后垂手而立,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但紧绷的肩线泄露了他的郑重。
“五十人。”柳如依的声音打破了沉静,“二十名王府护卫,三十名李家商队的老手。全部换上商队伙计的装束,携带的货物是药材和布匹,粮草藏在夹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