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福安堂。
门窗被木板封得死死的,只有墙角一个送饭的小口透进些许光亮。
岳清秋披散着头发,形销骨立。
她听到了府外的兵马调动,也听到了府内下人们压抑着嗓子的议论。
“京城戒严了”
“宫里出大事了”
这些模糊不清的词句让她心惊肉跳。
突然,送饭的小丫鬟在外面和看守的护卫小声交谈,许是以为里面的人听不见。
“听说了吗?是二爷不,是摄政王殿下!”
“嘘!小声点!现在府里谁还敢叫二爷?”
“摄政王天哪,二爷他”
“腿早就好了!今天在太和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站起来了!”
摄政王。
这三个字灌入岳清秋的耳中,她身体一颤,手中那碗早已冷掉的稀粥“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碎成几片。
米汤溅了她一身,她却毫无知觉。
完了。
她脑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她压错了宝,站错了队。
她毕生算计,到头来,把自己算计进了一个死局。
那个她最看不起的瘸子,那个被她视为耻辱的柳如依的男人,竟然成了这座天下的主宰。
岳清秋瘫坐在地,脸上血色褪尽,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侯府地牢。
潮湿阴暗的牢房里,散发着霉味和血腥气。
楚银环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听着外面狱卒的脚步声和谈话声。
“听说了没?城西的天山别院,被北营的陈副将带人给端了!”一个狱卒的声音带着兴奋。
“早就该端了!一群装神弄鬼的骗子,还真当自己是神仙了!”另一个狱卒不屑地啐了一口。
楚银环猛地睁开眼睛,对着牢门尖声叫骂:“你们胡言乱语什么!我们天山派是国教!掌教真人正在为陛下诊治!你们这些狗奴才,再敢胡说,当心你们的舌头!”
“哟,还当自己是圣女呢?”那狱卒走到牢门前,隔着栏杆嘲讽地看着她,“别做梦了!摄政王殿下登基后下的第一道旨意,就是把你们天山派定为‘叛国妖派’!现在,你们就是一群丧家之犬!”
摄政王?
楚银环脸上的傲慢凝固了。
“哪个摄政王?”
“还能有哪个?就是咱们侯府的二爷,谢云峥!现在是摄政王殿下了!”
狱卒说完,不再理她,与同伴笑着走远了。
楚银环脸上的表情瞬间崩塌。
谢云峥?那个废人?
他成了摄政王?
他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查抄天山派?
她的圣女身份,她的门派倚仗,她所有的骄傲和资本
“呵”
楚银环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古怪的音节。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她突然开始大笑,笑声尖厉而癫狂,在阴暗的地牢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