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方岩家的院子门口,就聚集了十几个主动过来帮忙的汉子。
一个个都是村里身强力壮的劳力。
顿顿有肉吃的承诺,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
更何况,方岩还答应了,谁来帮忙,就帮谁家把地给包圆了。
这好事,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人是到齐了。
可真要开工,问题就来了。
这平地基,得有家伙事儿啊。
墨斗,水平尺,角尺……这些精细的木工家什,整个卧龙峪,也就孙木匠家有那么一套。
可现在要规划的是一整栋房子的布局,光靠那些可不够用。
“这……这咋弄啊?”
“没个准绳,画出来的线都是歪的,房子盖起来不得塌了?”
汉子们看着那片凹凸不平的空地,都有些一筹莫展。
方岩却笑了。
他抬起头,望向了湛蓝的天空。
一只雄壮的苍鹰,正在高空之中,悠闲地盘旋着。
方岩将两根手指放进嘴里,吹出了一声清越而又奇特的口哨。
那声音,穿云裂石!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那只原本在高空盘旋的苍鹰,听到哨声,竟然真的像是收到了什么指令一样!
它盘旋着,缓缓降低了高度!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傻了!
一个个张大了嘴巴,眼珠子瞪得溜圆!
“我的狗娘诶!这……这是咋回事?”
“他……他把天上的鹰给叫下来了?!”
远处,墙角根。
王老四正带着几个村里的懒汉,鬼鬼祟祟地偷看着。
看到这一幕,他嗤之以鼻。
“看!我说什么来着!”
他得意地对他身边那几个二流子说道。
“这小子肯定是疯了!压力太大,失心疯了!都开始跟天上的鸟说话了!”
那几个懒汉也跟着嘿嘿直笑,觉得王老四说得有道理。
可下一秒。
他们脸上的笑容,就彻底凝固了。
只见方岩,闭上了眼睛。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
几秒钟后,他睁开眼,抓起一把草木灰,大步流星地就走到了那片空地上。
他一边走,一边随手在地上撒着草灰。
时而转弯,时而走直线。
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迟疑。
汉子们都看懵了。
这是在干啥?
可当方岩停下脚步,众人凑过去一看。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那片空地上,一个无比规整,无比清晰的房屋轮廓,已经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哪里是主屋,哪里是厢房,哪里是承重墙,哪里要留门窗……
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那线条,笔直得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
比老师傅用墨斗弹出来的线,还要精准!
“神……神了!”
一个汉子结结巴巴地说道,看向方岩的眼神,已经从之前的敬畏,变成了狂热的崇拜!
“方岩兄弟……不!岩哥!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方岩拍了拍手上的灰,云淡风轻地说道。
“山人自有妙计。”
他总不能说,刚才那只鹰,已经把整个地块的高空俯瞰图,3d建模,实时传输到他脑子里了吧?
这话说出去,不被人当成妖怪才怪。
王老四和他那几个狐朋狗友,也看傻了眼。
一个个脸色发白,心里直发毛。
“四……四哥,这小子……他该不会真会什么妖法吧?”
一个懒汉哆哆嗦嗦地问道。
王老四心里也发怵,但嘴上却依旧强硬。
“妖法个屁!”
他啐了一口。
“他再厉害,也是个人!是人就得吃饭睡觉!”
他眼珠子一转,凑到几人身边,压低了声音,阴恻恻地说道。
“等他把地基挖好了,咱们几个,半夜摸过去!”
“往他那坑里,埋几块摔碎的破碗,再扔几根画了符的咒木!”
“坏他家风水!让他这房子,盖起来也住不安生!最好是家破人亡!”
规划完毕,就是开干!
挖地基,铺石头!
方岩再次上演了徒手裂石的神迹!
那些昨天还没处理完的巨大青石板,在他手里,就跟掰饼干一样!
“咔嚓!”
“咔嚓!”
他双手发力,轻轻松松就将一块几百斤重的石头,掰成了两半!
切口平整光滑!
他一个人干的活,比那十几个汉子加起来干得还多,还好!
孙木匠看得是连连咂舌,心里那点作为老师傅的骄傲,早就被打击得荡然无存。
他现在看方岩,就跟看神仙一样!
汉子们更是干劲十足!
跟着这样的能人干活,心里踏实!有奔头!
临近中午。
陈淑云用扁担挑着两个大木桶,送来了午饭。
一大桶香喷喷的白米饭,上面还卧着几块油汪汪的熊肉。
另一桶,是滚烫的肉汤。
“大家伙,辛苦了!快歇歇,吃饭了!”
陈淑云那温柔的声音,让这群干得热火朝天的糙汉子们,心里都是一暖。
香喷喷的肉汤饭,是对干了一早上活的他们,最好的慰藉。
他们吃得别提有多香。
下午。
林清雪也来了。
她不仅带来了画得更加专业,更加精细的梁架结构图。
还抱来了几本厚厚的,关于建筑力学的书。
她走到方岩画好的地基前,看着那完美的布局,清冷的眸子里,也闪过一丝惊叹。
“你这个承重点的布局,非常符合剪力墙结构原理,能最大限度地分散屋顶的压力。”
接着又精准地提出了改善点,怎么做得冬暖夏凉,不积水,不裂墙,不歪塌等。
设计上,也充分地展现她的审美。
突出她那与众不同的智慧。
孙木匠和几个懂点行的老师傅,听得是如痴如醉。
这下,他们对方岩要盖的这栋房子,更有信心了!
一些村民看着院子里这和谐的一幕,忍不住开始小声议论。
“你们说,这方岩跟林知青,是不是天生一对啊?”
“一个是力大无穷,跟天神下凡似的,一个是文化人,满肚子学问!”
“可不是嘛!郎才女貌,看着就般配!”
这些议论声,不大不小,正好传到了正在给大家伙儿倒白开水的陈淑云耳朵里。
她的手,微微一顿。
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扎了一下。
五味杂陈。
是啊。
他们才是天生一对。
自己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