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你怎么了,母亲,来人,快去叫医师来!
春景园再次兵荒马乱起来。
好不容易把万氏弄醒,万氏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快去看看粮食怎么了?”
那可是两万两银子啊,要是真的被官兵征用,最后连两千两都拿不到!
苏明珠顾不得万氏,带着人就往仓库跑去。
苏舒窈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喝酒。
侯府天天吃水煮菜,倚兰居的肉香传出去,惹得不少小丫鬟守在门口偷偷闻香气。
苏舒窈端起酒杯,浅浅抿了一口:“夫人的心,要被伤透了。”
苏明珠坑了万氏这么多银子,不知道两人母女情深的戏码,还能上演多久?
秋霜出去打听回来,一张脸笑得像朵花儿:“大小姐真是料事如神,夫人被气晕了,又叫了医师。”
苏舒窈拿起帕子轻轻擦了下嘴角:“夫人病了,当女儿的,也该去侍疾了。”
皓月和晴空互相看了一眼,眼底露出一抹笑来。
大小姐看着不温不火,其实非常有主意,绝对不会任人拿捏,相反,她会找时机,精准反击。
就像现在,不是去侍疾,是去看笑话。
春景园内人人自危,伺候的丫鬟婆子,大气都不敢出。
“夫人这是怎么了?”苏舒窈走到床边,看着脸色灰白的万氏,唇角微微弯起。
皓月左右看了一眼,“二小姐三小姐世子和二少爷都没来啊?”
然后朗声道:“还是我们大小姐有孝心,听说夫人生病,饭都没吃就来了。”
“夫人有大小姐在床前尽孝,真是三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万氏一口老血憋在胸口。
她心烦意乱,一个人也不想见,尤其是苏舒窈,看到她心里更烦。
有长公主的人在,万氏不便动怒:“他们要来,是我不让他们来的。舒窈,你也先回去,我没什么,歇一会儿就好。”
苏舒窈笑着应了:“那夫人多休息,我去看看药。”
医师正在隔壁厢房写药方,苏舒窈走过去,递出一张银票:“夫人心中有火,多加一点黄莲。”
医师四下看了一眼,赶紧收起银票:“大小姐说的是,这黄莲肯定要多加一些的。”
提笔写下:黄莲30克。
苏舒窈笑了笑:“先生医术高明,夫人的病,要劳烦先生了。”
送走医师,苏舒窈回了院子,刚坐下,忽然听得“哐当”一声巨响。
院子大门被人一脚踹开,木屑四溅。
一群穿着飞鱼服的劲装侍卫冲了进来,腰牌上“锦衣卫”三个金字泛着摄人的冷光。
腰间的绣春刀出鞘,雪白的刀身映着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
“大小姐”秋霜上前一步,挡在苏舒窈身前,“大小姐,你快跑。”
绣春刀杀人,跟切菜似的。
据说,绣春刀出鞘,总是要见点血的。
秋霜不知道这群锦衣卫为什么要闯进来,她只知道要保护大小姐。
皓月和晴空互相看了一眼,站在原地未动。
长公主的名头,不足以撼动这群杀人如麻的锦衣卫。
为首的锦衣卫走到苏舒窈面前,冷声道:“大小姐,劳烦跟我们走一趟。”
秋霜抖索着身子,因为恐惧,眼泪什么时候流下来的都不知道:“我,我是大小姐,我跟你们走。”
苏舒窈拉着她的手,轻轻安抚:“别担心,九殿下请我过去说说话,不会为难我的。”
“你在家里看好我的兰花。”又看向皓月和晴空:“你们先熟悉一下院子,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王妈妈。”
苏舒窈站起来,裙裾像波涛一般蔓延。
她的脸上完全没有一丝惧怕,仿佛去的不是镇抚司,而是去踏青。
锦衣卫也有些惊讶,他们哪次上门拿人不是鸡飞狗跳,第一次看到这般镇定的姑娘。
心底生出几分敬意。
苏舒窈看向为首的锦衣卫:“大人,稍等片刻,我拿样东西就走。”
“快一点,咱可没什么耐心!”
苏舒窈进屋,将楚翎曜遗失的匕首揣进怀里,跟着锦衣卫走了。
镇抚司诏狱大门打开,迎面扑来一股难闻的气味,刺鼻的血腥味夹杂着铁锈、霉味,在暗无天日的诏狱里,到处写满了绝望。
走廊两侧是牢房,牢房里躺着的人,不知生死。
“好了,你就在这里站着。”锦衣卫将人带到诏狱中间,便走了。
前方的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刑具,一滴滴鲜血从刑具上往下滑,滴在烧红的烙铁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地上随处可见森白的骨头,断裂的残肢。
“啊——”
最里面的牢房,正在行刑,一个男人发出凄厉的叫喊声。
叫喊声穿透耳膜,让人汗毛倒竖。
寻常闺阁女子见到这样的场景,早就吓得花容失色。
苏舒窈只是轻轻皱了皱眉。
九殿下想要恐吓她。
似乎她越是害怕,他就越是兴奋。
就像野兽狩猎猎物,总是喜欢将弱小的猎物玩弄一番。
猎物的恐慌是野兽最美味的调味剂。
站了半个时辰,被行刑的男人好像死了,终于叫不出声。
楚翎曜踩着一地血腥,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他的脚步很轻,轻到不会让人发现。
直到一把冰凉的利刃抵在后背,划破锦袍,皮肤传来刺痛,苏舒窈才知道,九殿下来了。
“九殿下。”苏舒窈转过身。
利刃缓缓往上,轻轻一动,便挑开脖颈处的纽扣,划破衣领,最后抵到了她的咽喉。
剑尖紧紧贴着喉咙,稍微一动,便会挑破脆弱的皮肤,让鲜血喷涌。
两人之间留下了足够的安全距离,以确保对方不会像上次一样忽然亲过来。
油灯时明时暗,饶是光线昏暗,依然不能掩盖苏舒窈的美貌。
冰肌玉骨,明艳动人。
楚翎曜盯着那张脸,想要狠狠扯下来,揉碎在指尖。
可恶,竟敢对他做出那种事!
“听说过美人灯吗?”
苏舒窈:“殿下,没听说过。”
楚翎曜眼眸仿佛凝了层冰,幽深又凉薄:“就是将美人的皮整个剥下来,做成灯罩。”
剑尖上移,抵到下颌,往前顶了顶。
苏舒窈被迫仰起头来。
“你的皮做成灯,肯定很美。”
他靠近一步,想欣赏她眼中的仓皇与恐惧。
像极了藏于深渊的恶魔。
然而,预料中的场景并未发生。
苏舒窈抬起手攀上利剑,缓缓向前,最后,她握住了他的手。
楚翎曜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反应,苏舒窈已经推开抵在下颌的剑尖,靠近过来,双手环上了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