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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小宇蜷缩在后座，不敢再问，只是无声地流泪。
周明远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张婶的眼泪、被扔出去的行李、手机上的短信、云烟苍白的脸、沉默的背影，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画面，此刻争先恐后地涌现出来。
他一遍遍在心里默念：
“我不信！一定是假的！”
车子最终在海城市殡仪馆门口停下。
周明远的手在车门把手上停顿了几秒，才深吸一口气，推门下车。
他的腿有些发软。
一名工作人员早已等在那里：
“是周明远先生吗？请跟我来。”
小宇紧紧抓着周明远的衣角。
他们被引着穿过走廊，馆内有其他失去亲人的人在哭嚎。
最终，工作人员停了下来。
工作人员低声说了一句：
“请各位做好心理准备！”
一股夹杂着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一个不锈钢的台子，盖着一块白色的布，勾勒出一个人形轮廓。
周明远的呼吸猛地一窒，脚步钉在了原地。
工作人员走上前，轻轻揭开了白布的一角，露出了头部。
尽管已经做过处理，但那肿胀发紫、五官扭曲变形的脸，依旧残留着死亡时的痛苦。
我的那双眼睛没有完全闭上，空洞地朝着天花板的方向。
但周明远认得出来。
即使变成这个样子，他也认得出来。
那是许云烟，他的妻子。
那个他一无所有时嫁给他的女人。
那个为他付出一切的女人。
那个操持了这个家，却被他们忽略了多年的女人。
一声极其痛苦的的呻吟从周明远喉咙里挤出：
“啊！”
他眼前一黑，猛地向后倒去，脊背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才支撑住没有倒下。
所有的自欺欺人，在这一刻，被这具冰冷的尸体击得粉碎。
他的眼泪颗颗坠落，他几乎喘不过气，用头向墙上撞去：
“怎么可能！云烟！我的云烟！”
我死了。
而在我最痛苦绝望的时候，他抱着别的女人温声软语，斥责我要死死远点。
小宇发出了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
“妈！”
他猛地扑了过去，趴在我的尸体上，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哭。
只有云姗。
她松开了拉着周明远的手，走上前两步，盯着台上我那张可怕的脸看了几秒钟。
然后，她脸上露出了属于成年人的笑容：
“姐姐真的死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