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秋秋，快趁热吃点小米粥。”
温玉茹上前，帮她把床上的小桌板支起来。
苏砚秋乖巧地应着，目光却时不时偷偷瞟向陆砺锋。
她悄悄把摊开在枕边的一本英语单词本往旁边挪了挪，生怕粥滴上去。
陆砺锋拿着那个属于他的饭盒，站在床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这病房空间不大，他一个大男人杵在这里吃饭，似乎有点奇怪。
“
砺锋，坐这儿吃。”
苏景明把刚才那个方凳往床边挪了挪。
陆砺锋只好硬着头皮坐下，打开饭盒，埋头开始啃馒头。
军人的吃饭速度是练出来的，即便心思不属，他也吃得很快，但姿态并不粗鲁。
苏砚秋小口喝着粥，眼神却像黏在了陆砺锋身上。
她看着他低垂的眉眼，挺直的鼻梁，快速咀嚼时微微鼓动的腮帮，还有那偶尔滚动一下的喉结……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记记的。
这就是她的丈夫。
健健康康、充记活力的陆砺锋。
不是后来那个被生活和她搅得眉宇间总带着疲惫的男人。
她看得太过专注，以至于陆砺锋想忽略都难。
他感觉自已的侧脸快要被那目光灼出两个洞来，拿着馒头的手指都微微用力了几分。
他极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但微微泛红的耳廓再次出卖了他。
尤其想到对方，这种被专注凝视的感觉让他心里莫名生出一种更强烈的、近乎
“
负罪
”般的异样感。
温玉茹看着女儿那几乎毫不掩饰的眼神，又是好笑又是欣慰，轻轻碰了碰丈夫的胳膊。
苏景明也注意到了，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摇了摇头。
女儿毕竟还小，这婚事……或许还是太早了些？
“
我吃好了。”
陆砺锋几乎是风卷残云般解决了饭盒里的食物，猛地站起身，“
叔叔，阿姨，部队招待所还有事，我先过去一趟。晚点再来看砚秋。”
他需要立刻、马上离开这里，找个地方冷静一下，梳理这完全失控的局面，以及……压下心里那点因微妙不适。
“
啊？这就走啊？”
苏砚秋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失落，甚至下意识揪紧袖子。
陆砺锋脚步一顿，没敢回头看她，只硬邦邦地
“
嗯
”
了一声。
温玉茹连忙打圆场
“
好好，部队的事要紧。砺锋你快去忙吧，砚秋这里有我们呢。秋秋，你下午还得把落下的功课补一补。”
陆砺锋如蒙大赦，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再次离开了病房。
走到医院外的空地上，寒冷的秋风一吹，他才感觉脸上的热度降下去一些。
他回头看了一眼苏砚秋病房的窗户，眉头紧紧锁起。
他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旧表。
保家卫国，他在行。
查明
“
未婚妻突变
”
的真相，他似乎也得拿出点侦查敌情的本事来了。
陆砺锋眼神沉静下来，迈开长腿，朝着部队招待所的方向走去，脚步重新变得坚定有力。
只是那微微加速的心跳，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带着梨涡的笑脸，以及那份产生的特殊责任感，提醒着他，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