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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流水一样淌过。铁柱适应了城里的生活,表格看得顺溜了,偶尔还能给我讲点他们运输队里的趣事。
我的缝纫手艺在家属院小有名气,甚至开始接一些定做衣服的单子。
河滩的地也长势喜人,夏末的时候,居然真的结出了几个滚圆的大西瓜。
这天傍晚,我们提着新摘的蔬菜瓜果,心满意足的往家走。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走到一半他停下脚步,看着我眼神认真:“娇娇,咱要个娃吧?”
我愣了一下,脸腾地红了。这事他之前提过一次,但后来一直也没顾上。
怕我不愿意,他有点紧张:“你看,咱工作也稳了,房子也安顿了,地也有了。”
“我能当好爹,我力气大,能替你抱娃,能教他种地,不是,是教他认字,咱俩一起教。”
看着他憨厚又急切的样子,我弯起眼睛,心里软成一片。
上一世求而不得的安稳与期盼,此刻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我点头,把手里最沉的那袋菜塞给他:“那你得多出点力气。”
他把自己抱的菜扛在肩上,空出一只手接过,笑的灿烂:“放心,力气我有的是!给媳妇儿使,给娃使,使不完!”
几个月后,我有了身孕。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跟烫了脚一样在屋里转了好几圈,想抱我又怕碰着,最后只是轻轻地摸了摸我的肚子,咧着嘴傻笑了一整天。
他变得更加忙,除了工作,就是到处给我张罗吃的,变着花样从地给我做饭,还托战友从外地捎来稀罕的水果。
大院的大姐们都打趣:“铁柱这是把媳妇当眼珠子疼呢。”
来年的春天,我们女儿出生了。铁柱给她取名穗穗。
他说穗穗是田里最好的收成,是扎根在土里、迎着太阳长出来的希望。
抱着软乎乎的女儿,看着身边忙前忙后、笨拙又无比认真的男人。
窗外是亮起的万家灯火。我心里是从未有过的踏实和圆满。
这扎根在水泥缝里、靠双手一点点开垦出来的日子,或许没有沈知远口中那些风花雪月的浪漫,却有着泥土般厚重的踏实和阳光般暖人的温情。
它就像我们河滩上那片小小的地,虽需要费心的浇灌,却总能结出最甜美的果实。
我知道我跟铁柱,还有我们的穗穗,会在这片新的土地上,继续用力地、热腾腾地活下去,把根扎得更深,让日子长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