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证当天,我发现顾言安的备用机里,存着上千张同一个女孩的照片。
从青涩校服到职场套装,记录了她的整个青春。
面对我的崩溃,顾言安却异常冷静。
她是我朋友的妹妹,我只是受人之托照顾她。
这些照片,是她拜托我拍的毕业作品,仅此而已。
通话记录里,他们联系寥寥,干净得不像话。
可我的心却像被钝刀反复切割,疼得说不出话。
我攥着手里的红本本,颤抖着说：顾言安,删了她,我们就还是夫妻。
我们相识十年,相爱五年,我以为我赢了。
可下一秒,一个电话打了进来,顾言安开了免提。
电话那头,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言安哥,我……我好像被下药了,在XX酒店802,你快来……
顾言安脸色骤变,想也不想地抓起车钥匙。
我死死堵在门口,红着眼看他：你敢踏出这个门,我们就离婚！
他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没有爱,没有愧疚,只有一片冰冷的焦急。
回应我的,是他将我狠狠推开,和一句碾碎我所有骄傲的话：
滚开,要是她出事,我要你陪葬。
1
滚开,要是她出事,我要你陪葬。
我摔在冰凉的地砖上,手里的红本本散开,露出我们俩笑得僵硬的合照。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探出头,小声问：姑娘,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看着顾言安决绝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感觉自己像个笑话。
十分钟前,我们刚刚成为合法夫妻。
十分钟后,我的丈夫为了另一个女人,把我推倒在地,并用我的命去威胁我。
手机响了,是顾言安的妈妈。
念念啊,证领好了吗晚上回家吃饭,我让你张阿姨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我攥紧了结婚证,指甲嵌进肉里。
嗯,领好了,妈。
言安呢让他接电话,我嘱咐他几句。
我喉咙发紧,撒了第一个谎。
他在开车,不方便。
挂了电话,我独自一人回到我们刚装修好的婚房。
墙上是我亲手挑选的暖色墙纸,阳台上是他答应陪我一起种的多肉。
一切都和我幻想中家的样子一模一样。
可如今,只有我一个人。
我重新拿起那部备用机,指尖颤抖着输入那个我永远不想记起的日期——林薇薇的生日。
屏幕亮了。
上千张照片,记录了她从十六岁到二十二岁的全部青春。
其中一个被加密的相册,密码是iloveww。
我点了进去。
一张照片刺痛了我的眼。
那是去年我生日,顾言安说要去邻市出差,给我买了限量的包当礼物。
可照片里,他正陪着林薇薇在迪士尼乐园,女孩的头上戴着米妮发箍,笑得灿烂又得意。
他手里拿着的,是我最喜欢却一直没买到的那款气球。
手机嗡嗡震动,是顾言安。
我接起,没说话。
她没事,就是喝多了认错酒店房间了。
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件与他无关的事。
我送她去医院输液了,你先回家。
没有一句道歉,没有一句解释。
好像他新婚当天抛下妻子,是理所应当。
我听见电话那头传来林薇薇娇弱的声音：言安哥,我头好疼……
乖,医生马上就来了。
顾言安的温柔,像一把淬了毒的刀,扎进我的心脏。
我哑着嗓子开口：顾言安,你的备用机,密码是林薇薇的生日。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2
苏念,你调查我
顾言安的声音陡然变冷,带着被冒犯的怒意。
我只是偶然发现。
偶然这个手机我常年放在书房抽屉里,你怎么会偶然发现
他咄咄逼人,仿佛做错事的人是我。
我忽然觉得很可笑。
顾言安,我们今天结婚了。
所以呢结婚就意味着你要像个疯子一样审问我,翻我的东西
我只是想让你解释一下,你和林薇薇在迪士尼的照片。
他又沉默了。
许久,他才疲惫地开口：那是她毕业旅行,她朋友临时有事,我陪她去的。
你生日出差也是骗我的
公司临时有变动,事情办完了,顺便过去看看她。
他的解释天衣无缝,却又处处都是漏洞。
我听见电话那头,他妈妈的声音响了起来,满是心疼。
薇薇怎么样了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妈,她没事了,就是有点低血糖。
这孩子从小身体就不好,她哥又为了你……哎,言安,你可得替我们家好好照顾她。
原来如此。
林薇薇的哥哥,是顾言安的大学同学,三年前为了救落水的顾言安,自己溺水身亡。
从此,照顾林薇薇,就成了顾言安和他全家理所应当的责任。
一个足以压垮我所有质问的理由。
苏念,薇薇她哥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不管她。
所以,你就可以骗我
我只是不想你多想。
他说得那么理直气壮,我竟无言以对。
我挂了电话,独自坐在冰冷的婚房里,直到深夜。
顾言安回来了,带着一身酒气和另一个女人的香水味。
他看到我,皱了皱眉。
怎么还没睡
他脱下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径直走向浴室。
我跟过去,站在门口。
顾言安,我们谈谈。
我很累,明天再说。
明天,你是不是又要去照顾林薇薇
他动作一顿,转过身,眼神很不耐烦。
苏念,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已经说了,我和她没什么,我们家欠她的,你能不能懂点事
懂事我重复着这两个字,笑了,就是要我对你们之间的一切视而不见,安安分分地当你的顾太太,是吗
他没说话,算是默认。
我走上前,拿起他的手机。
那你敢不敢让我看看你的手机
他脸色一变,伸手来抢。
你闹够了没有！
我躲开,飞快地解了锁。
他的手机屏保,是一张风景照。
可当我点开微信,置顶的却不是我。
而是一个备注为薇薇的女孩。
3
没什么顾言安,你管这个叫没什么
我把手机屏幕怼到他面前,气到发抖。
他看着那个置顶,眼神闪躲了一瞬,随即恢复镇定。
这是她怕找不到我,自己设置的,我忘了改回来。
那你们的聊天背景呢
我划开聊天界面,背景是他和林薇薇在迪士尼那张合照。
他穿着休闲装,微微弯腰,眼神专注地看着镜头外的女孩,嘴角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笑意。
而我,他的正牌女友,现在的合法妻子,聊天背景永远是系统默认。
苏念,这只是一张照片。
是啊,只是一张照片。我自嘲地笑笑,那上千张照片呢那个‘iloveww’的相册呢也是她自己弄的
顾言安的脸色终于彻底沉了下来。
他一把夺过手机,声音冷得像冰。
你全都看了
是。
他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仇人。
苏念,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我愣住了。
我是哪种人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这也有错吗
真相就是我和她清清白白！我娶的人是你！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
他提高了音量,仿佛这样就能掩盖他的心虚。
我看着他暴怒的样子,心一点点沉下去。
十年相识,五年相爱。
我以为我足够了解他。
他冷静,自持,永远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我从没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样子。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林薇薇。
顾言安,你爱她吗
我平静地问出这个问题,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空气仿佛凝固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移开了视线。
这个反应,比任何回答都更伤人。
我深吸一口气,逼回眼泪。
我明白了。
我转身想走,他却拉住了我的手腕。
力道很大,捏得我生疼。
你要去哪
放开。
苏念,别闹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黑卡,塞进我手里。
密码是你的生日,喜欢什么就去买,别再胡思乱想。
又是这样。
用钱来堵住我的嘴。
好像我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可以用金钱来衡量和打发。
我甩开他的手,黑卡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顾言安,你觉得我在乎的是这个吗
那你到底在乎什么！他似乎也到了极限,一脸不解和烦躁,我给了你婚姻,给了你顾太太的身份,你还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从始至终,不过是一个全心全意的爱人。
一个不会在婚礼当天抛下我,不会把另一个女人的生日设为密码,不会用责任当借口来掩盖变心的丈夫。
可这些,他显然给不了。
4
我想要离婚。
我说出这四个字,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砸在顾言安的脸上。
他愣住了,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离婚苏念,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楚。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在你冲出民政局的那一刻,我就该提了。
就因为我没陪你,就因为我去照顾薇薇他嗤笑一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
幼稚我反问,还是你觉得,你的妻子就应该忍受丈夫心里装着另一个女人
他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我都说了,那是责任！
那好,我点点头,你去尽你的责任吧,我们离婚,我成全你们。
我说完,转身回了卧室,锁上了门。
门外传来他压抑着怒气的敲门声。
苏念,开门！
你别逼我！
我靠在门上,捂住耳朵,不想再听他任何一句话。
第二天我醒来时,他已经走了。
床头柜上放着一份文件。
是一份财产赠与协议。
他将名下一套市中心的公寓和一辆车,过户到了我的名下。
旁边还有一张字条,是他龙飞凤舞的字迹。
别闹了,夫妻没有隔夜仇。
我看着那份协议,只觉得讽刺。
他以为,这些就能弥补一切吗
我没有动那些东西,而是去了医院。
最近总是犯恶心,嗜睡,例假也推迟了半个多月。
我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拿到检查报告的那一刻,我的手都在抖。
阳性。
我怀孕了。
我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喜悦,还是悲哀。
我抚摸着还很平坦的小腹,这个小生命的到来,或许能成为我们关系的转机
我鬼使神差地拨通了顾言安的电话。
响了很久,他才接。
喂。
你在哪
公司,开会。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忙。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晚上再说。
不行,必须现在。
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很不耐烦。
说吧。
我攥着化验单,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
电话那头却传来林薇薇带着哭腔的尖叫。
啊——！血！言安哥,好多血！
顾言安的声音瞬间变了调。
薇薇！你怎么了别怕,我马上过来！
电话被匆匆挂断,只留下冰冷的忙音。
我僵在原地,手里薄薄的化验单,此刻却重如千斤。
我还是不死心,打车去了林薇薇所在的医院。
病房门口,我听见了顾言安和他妈妈的对话。
他妈妈哭着说：言安,薇薇有严重的心脏病,医生说她不能再受刺激了！她哥哥是为了你才死的,你不能让她也出事啊！
我浑身一震。
心脏病
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而接下来,顾言安的话,将我彻底打入了地狱。
他抱着泣不成声的林薇薇,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坚定和决绝。
妈,我知道。我从来就没打算和苏念过一辈子。
我娶她,只是为了拿到爷爷手里的股份,安抚他老人家。
等股份一到手,我马上就和她离婚。
薇薇,才是我唯一想娶的人。
我站在门外,手里攥着那张写着阳性的化验单,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原来,十年陪伴,五年爱情,不过是他精心策划的一场骗局。
我,只是他夺取家产的工具。
我没有哭,甚至没有愤怒。
转身离开。
经过走廊的垃圾桶时,那张我曾以为是希望的化验单,轻飘飘地落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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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苏念,我找了专业的离婚律师,这是她的联系方式。
咖啡馆里,我的闺蜜周棠把一张名片推到我面前。
她是我大学同学,如今是业内有名的金牌制片人,向来雷厉风行。
我查过了,顾言安那个爷爷,最重门风和信誉。你手里的证据,足够让他身败名裂。
我点点头,接过名片。
谢谢你,棠棠。
跟我客气什么。她打量着我的脸色,你还好吧要不要搬来和我一起住
我摇摇头：不用,我自己可以。
我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事事依赖别人。
从今往后,我只能靠自己。
我没有立刻联系陈律师,而是先回了趟我父母家。
我妈看我一个人回来,有些惊讶。
念念,怎么就你一个人言安呢
他忙。
再忙今天也该陪你回来啊,新婚第一天呢。我妈絮絮叨叨地念着,我早就跟你说,顾家那样的家庭太复杂,你……
妈。我打断她,我就是回来看看你和我爸。
我陪他们吃完晚饭,借口公司有事,提前离开。
我没有回那个所谓的婚房,而是用自己的积蓄,在外面租了一套小公寓。
安顿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所有证据做了备份。
照片,录音,还有顾言安转给我的那份财产协议。
做完这一切,我才拨通了陈律师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女声干练又沉稳。
顾太太,您好。
陈律师,我想咨询离婚,并且,想让过错方净身出户。
陈律师听完我的叙述和手里的证据后,沉默了片刻。
顾太太,从法律上讲,您先生的行为构成了欺诈。您手里的录音是关键证据。但顾家在南城势力很大,这场官司不好打。
我知道。
不过,您提到了顾家的老爷子。陈律师话锋一转,如果能从他那里找到突破口,胜算会大很多。
这和周棠的想法不谋而合。
挂了电话,我开始计划如何去见顾老爷子。
他老人家深居简出,寻常人根本见不到。
正在我一筹莫展时,顾言安的电话打了过来。
他的语气很不耐烦。
苏念,你到底在哪闹脾气也要有个限度,赶紧回家！
我平静地回答：我在外面。
外面是哪里我警告你,别给我耍花样！
顾言安,我连名带姓地喊他,我的律师会联系你,我们谈一下离婚协议的细节。
他似乎被我的冷静激怒了。
离婚苏念,我告诉你,不可能！这婚我不会离！
那我们就法庭上见。
你敢！
我直接挂了电话。
没过多久,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是林薇薇。
她在那头哭得梨花带雨。
姐姐,你不要和言安哥离婚好不好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打扰你们的。
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见他了,我马上就离开南城,求求你,不要拆散你们。
好一出姐妹情深的戏码。
我冷笑一声。
林薇薇,收起你那套惺惺作态的把戏吧。
你不是有心脏病吗现在还有力气给我打电话演戏
电话那头,哭声戛然而止。
6
姐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林薇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听不懂我轻笑,那我提醒你一下,你说你有严重的心脏病,受不得刺激。可我查过了,你的主治医生李主任,上个月刚调去北京总院了。
而且,我咨询过心脏病专家,你吃的那些药,根本不是治疗严重心脏病的,最多就是调理心律不齐。
林薇薇,你到底有没有病,你自己心里清楚。
电话那头彻底没了声音。
过了许久,她才用一种怨毒的语气开口。
苏念,你凭什么调查我！
因为你骗了我丈夫。
我没有！她尖叫起来,是言安哥自己愿意对我好的！他说他根本不爱你,娶你只是为了股份！你就是个工具！
我知道。
我平静的三个字,让她所有恶毒的攻击都像打在了棉花上。
你……她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
林薇薇,我祝你和顾言安,百年好合,锁死。
说完,我挂了电话,拉黑了她所有联系方式。
对付这种人,愤怒和谩骂都没有用。
只有让她意识到,她引以为傲的武器,在我这里已经一文不值,才是最大的打击。
我开始着手联系顾老爷子。
我知道他每周三下午都会去一个老字号的茶馆听评弹。
周三下午,我提前等在了茶馆。
没多久,就看到了顾老爷子在保镖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我深吸一口气,迎了上去。
顾爷爷。
老爷子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和蔼的笑容。
是念念啊,你怎么在这言安呢没陪你一起
他忙。我递上一个精致的木盒,顾爷爷,这是我特意为您淘的,上好的碧螺春。
老爷子很高兴地收下了。
你有心了。
他让我在他对面坐下,和我聊起了家常。
我没有急着拿出证据,而是耐心地陪他聊着。
从茶道,到评弹,再到他年轻时候的故事。
老爷子显然很久没和人这么畅快地聊天了,谈兴很浓。
直到茶馆快打烊,我才状似无意地提起。
顾爷爷,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跟您告别的。
老爷子一愣。
告别你要去哪
我准备和言安离婚了。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变得严肃起来。
胡闹！你们才刚结婚,离什么婚！
言安是不是欺负你了你告诉爷爷,爷爷给你做主！
我摇摇头,眼眶微微泛红。
不是的,顾爷爷。是我自己的问题。
是我配不上言安,也配不上顾家。
我越是这样说,老爷子越是觉得事有蹊奇。
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我低下头,从包里拿出那个备用机,和一份录音笔。
顾爷爷,或许您听完这个,就明白了。
我按下播放键。
顾言安那句冰冷又残忍的话,清晰地在安静的包厢里响起。
我从来就没打算和苏念过一辈子。
我娶她,只是为了拿到爷爷手里的股份。
等股份一到手,我马上就和她离婚。
顾老爷子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铁青。
7
混账东西！
顾老爷子一掌拍在桌上,茶杯里的水都溅了出来。
他指着录音笔,气得浑身发抖。
这是……这是真的
我点点头,将手机也递了过去。
顾爷爷,还有这些照片。
老爷子戴上老花镜,一张张地翻看着。
每翻一张,他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当看到那张迪士尼的合照时,他的手停住了。
这个女孩,是林家的那个丫头
是。
好,好得很！老爷子怒极反笑,我顾家的子孙,竟然为了钱,做出这种骗婚的龌龊事！
他看向我,眼神里满是愧疚。
念念,是爷爷对不住你,是我没管教好这个孽障。
我摇摇头,轻声说：顾爷爷,这不怪您。感情的事,不能勉强。
言安不爱我,他爱的是林薇薇,我愿意成全他们。
我今天来,就是想请您同意我们离婚。我什么都不要,只想好聚好散。
我这番以退为进的话,彻底点燃了老爷子的怒火。
不行！他斩钉截铁地说,我顾家的门,不是他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
你放心,这件事,爷爷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说完,他直接让保镖给顾言安和他母亲打了电话,让他们立刻滚到茶馆来。
半小时后,顾言安和他母亲匆匆赶到。
看到我安然无恙地坐在老爷子身边,顾言安明显松了口气,随即又皱起眉。
苏念,你又在搞什么鬼竟然把事情闹到爷爷这里来！
他母亲也跟着附和：就是啊,念念,有什么事我们回家说不好吗你爷爷年纪大了,经不起刺激。
闭嘴！老爷子一声怒喝,你们两个,还有脸说！
他把录音笔和手机狠狠摔在他们面前。
你们自己听听！看看你们的好儿子,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顾言安在听到录音的那一刻,脸色煞白。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愤怒。
苏念,你算计我
我迎上他的目光,平静地反问：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言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顾母听完录音,也慌了神。
顾言安嘴唇嗫嚅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老爷子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顾言安,我问你,录音里的,是不是你说的
顾言安沉默着,算是默认了。
好。老爷子点点头,从今天起,你名下所有集团的职务全部暂停。
我给你的那些股份,我也会通过法律途径,全部收回。
什么时候你处理好和念念的事,什么时候再来跟我谈继承权！
顾言安猛地抬起头,满脸震惊。
爷爷！
顾母也急了：爸！您不能这样啊！言安是您唯一的孙子！
我没有他这种为了钱不择手段的孙子！老爷子指着门口,现在,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顾言安还想说什么,却被老爷子凌厉的眼神逼退。
他最后看我的那一眼,充满了怨恨和不甘。
仿佛我才是毁了他一切的罪魁祸首。
8
顾言安被剥夺继承权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在南城的上流圈子里传开。
他从天之骄子,一夜之间变成了弃子。
许多之前巴结他的合作方,纷纷变了嘴脸,取消了合作。
他焦头烂额,焦头烂额地处理着公司的一堆烂摊子。
而我,则在陈律师的帮助下,正式向法院提起了离婚诉讼。
顾言安收到法院传票的那天,给我打了电话。
他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沙哑。
苏念,你真的要做到这么绝吗
我只是在拿回属于我的公道。
公道你毁了我的事业,毁了我的人生,这就是你想要的公道
你的事业和人生,是你自己毁掉的,与我无关。
电话那头传来他压抑的喘息声。
我们谈谈吧,苏念,算我求你。
没什么好谈的,等法院的判决吧。
我挂了电话,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从前,他稍微皱一下眉,我都会心疼不已。
可现在,他的痛苦,我只觉得罪有应得。
没有了顾家继承人的光环,顾言安的日子很不好过。
林薇薇也开始频繁地和他争吵。
我从周棠那里听说,林薇薇嫌顾言安没本事,满足不了她奢侈的生活,闹着要分手。
而顾言安的母亲,则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林薇薇身上,骂她是扫把星,毁了自己儿子的前程。
一地鸡毛。
顾言安开始频繁地给我发信息,打电话。
从一开始的质问,到后来的恳求。
念念,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我跟林薇薇已经断了,我妈也把她赶出去了。
这几年我太糊涂了,我心里爱的人一直是你。
我们十年的感情,真的要因为这件事就结束吗
我一条都没有回。
心死了,就不会再有任何期待。
开庭那天,我在法院门口见到了顾言安。
短短半个月,他瘦了一大圈,眼下是浓重的青黑,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颓唐。
他看到我,眼睛一亮,快步走过来。
念念。
我没理他,径直往里走。
他跟在我身后,不停地说着。
念念,我们撤诉好不好我什么都答应你。
我把名下所有的财产都给你,只要你不离婚。
我们重新开始,就像以前一样。
就像以前一样
我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
顾言安,你觉得我们还回得去吗
可以的！他抓住我的手,眼神急切,只要你愿意,我们一定可以的！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他到现在还不明白。
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他的财产。
我只是想要一份纯粹的,没有欺骗和算计的爱。
而他,给不了。
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想过要给我。
9
顾先生,请你自重。
一道清冷的男声在我身侧响起。
陈律师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不着痕痕地隔开了我和顾言安。
顾言安看到他,眼神一沉。
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
陈律师推了推金丝眼镜,语气平淡却犀利。
很快就不是了。
另外,顾先生,我当事人的意愿很明确,希望你不要再骚扰她。
顾言安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法庭上,面对陈律师一条条列出的证据,顾言安无力反驳。
那段录音,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法官当庭宣判,判定我们离婚,顾言安作为过错方,需赔偿我精神损失费三百万,他之前赠与我的财产依然归我所有。
走出法院,阳光有些刺眼。
我终于,自由了。
顾言安追了出来,拦在我面前。
苏念,你满意了
他双眼通红,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
把我的一切都毁了,你就这么开心吗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
我不开心,顾言安。
我只是觉得解脱。
解脱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步步向我逼近,你毁了我,然后跟我说你解脱了
苏念,你没有心！
我没有再理会他的歇斯底里,转身离开。
离婚后,我用手里的资金,和周棠合伙开了一家传媒公司。
我负责内容,她负责人脉和运营。
我们签下了几个有潜力的新人,投资的两部网剧都爆了。
公司很快步入正轨,越做越大。
而顾言安,在失去顾家支持后,他的公司资金链断裂,很快就宣布了破产。
他从云端跌落泥潭,成了圈子里的笑柄。
一年后,我在一个行业酒会上,再次见到了他。
他不再是意气风发的顾总,而是跟在另一个老板身后,端茶倒水,赔着笑脸。
他看到我,愣在了原地,手里的酒杯都差点没拿稳。
我身边站着的是我们公司新签的男艺人,年轻帅气,体贴地帮我拿着手包。
顾言安的目光在我们之间来回逡巡,眼神晦暗不明。
酒会中途,我去露台透气。
顾言安跟了出来,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
念念。
我转过身,疏离地点了点头。
顾先生,有事吗
他……是你男朋友他问,声音艰涩。
这好像与你无关。
苏念！他忽然抓住我的肩膀,情绪激动,你是在报复我,对不对
你找了这么一个小白脸,就是为了气我！
我皱眉,想推开他。
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他死死地盯着我,眼底是疯狂的偏执,你还爱我,我知道的！你只是在生我的气！
念念,回到我身边,我发誓我以后一定好好对你！
他低下头,想要吻我。
我偏头躲开,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他脸上。
顾言安,你清醒一点！
我们已经离婚了！
10
顾言安被我打懵了。
他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这个疯子！
周棠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一把将我拉到身后,对着顾言安怒目而视。
顾言安,你还要不要脸都离婚了还来纠缠不清！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
我呸！周棠毫不客气,苏念现在是我公司的合伙人,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警告你,再敢骚扰她,我让你在南城彻底混不下去！
顾言安看着我们,狼狈地笑了。
好,好得很。
他转身,踉跄着离开。
那晚之后,顾言安消停了一段时间。
我以为他终于放弃了。
没想到,一个月后,他竟然找到了我的住处。
那天我加班到很晚,刚到楼下,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蹲在单元门口。
是顾言安。
他看到我,立刻站了起来,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桶。
念念,你回来了。
我给你熬了你最喜欢的排骨汤,你……
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我冷声打断他。
他眼神闪躲了一下。
我……我问了你爸妈。
我心一沉。
你去找他们了
我只是想看看他们。
顾言安！我怒不可遏,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请你不要再去打扰我的家人！
念念,我只是想挽回你。他走上前,试图拉我的手,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后退一步,躲开他的触碰。
机会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从你为了林薇薇,把我推倒在民政局的那一刻起,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跟她已经没关系了！他急切地解释,我早就看清她是什么样的人了！
那又如何我反问,你看清她,不是因为你幡然醒悟,而是因为你失去了利用价值,她抛弃了你。
顾言安,你从来爱的都只有你自己。
我的话像一把刀,精准地刺中了他最痛的地方。
他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我绕过他,刷卡进了单元门。
他在我身后大喊。
苏念！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会把你追回来！
我没有回头。
有些事,错了就是错了,永远无法弥补。
11
我没想到顾言安会那么偏执。
他开始每天都来我的公司楼下等我。
风雨无阻。
送花,送吃的,写道歉信。
所有情侣间能做的浪漫的事,他都做了一遍。
可这些迟来的深情,只让我觉得恶心。
我让保安把他拦在门外,他就在马路对面站着。
公司里的人都在议论纷纷。
周棠气得不行,找人去揍了他一顿。
他鼻青脸肿地从地上爬起来,第二天,依然准时出现在老地方。
像一个顽固的,甩不掉的幽灵。
我终于忍无可忍,答应见他一面。
在我们以前最喜欢去的那家餐厅。
他看起来很激动,提前订好了位置,点了我所有爱吃的菜。
他瘦了很多,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顾总了。
念念,你终于肯见我了。
我没动筷子,开门见山。
顾言安,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他急切地看着我,眼底布满血丝。
我不需要你的原谅。
我看着他,平静地开口。
你知道吗在你为了林薇薇,抛下我的那天,我本来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他愣住了。
我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推到他面前。
那是一张B超图。
很小,很模糊的一个孕囊。
那天,我发现我怀孕了。
顾言安的瞳孔骤然紧缩,死死地盯着那张照片,手抖得不成样子。
怀……怀孕
是啊。我轻轻抚摸着照片,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我当时还天真地想,这个孩子的到来,或许能让你回头。
所以,我给你打了电话。
可是,你为了林薇薇,挂了我的电话。
然后,我就在病房门口,听到了你那番真心话。
我抬起头,直视着他血红的眼睛。
顾言安,就在你畅想着和林薇薇的未来,算计着如何摆脱我这个工具的时候,你的孩子,正在我的肚子里。
你……你……他指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怎么了我笑了,眼泪却不自觉地滑落。
我把它打掉了。
就在我决定和你离婚的那一天。
因为我不想我的孩子,有一个像你这样自私、冷血、谎话连篇的父亲。
我不想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活在一个巨大的骗局里。
这番话,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顾言安的心上。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整个人晃了一下,撑在桌子上才没有倒下。
不……不会的……
他喃喃自语,像是疯了一样。
你骗我……你又在骗我……
我擦干眼泪,站起身。
信不信由你。
顾言安,这是你欠我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的。
你这辈子,都得背着这条命,好好地活在悔恨里。
12
那次见面后,顾言安彻底消失了。
我再也没有在公司楼下见过他。
后来,我听周棠说,他好像真的疯了。
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孩子。
他母亲承受不住打击,中风住了院。
顾家,彻底败了。
两年后,我的公司在创业板成功上市。
庆功宴上,周棠举着酒杯对我说：念念,敬过去,敬未来。
我笑着和她碰杯。
敬我们自己。
宴会结束,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顾老爷子。
他的声音苍老了许多。
念念,恭喜你。
谢谢顾爷爷。
我……想替言安,跟你说声对不起。
我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都过去了。
他……他现在在精神病院。老爷子叹了口气,医生说,他这辈子,可能都好不了了。
他总说,他看到一个孩子,在追着他跑,问他为什么不要他。
我握着电话的手,微微收紧。
念念,爷爷知道对你来说不公平,但……你能不能,去看看他
他一直念着你的名字。
我最终还是去了。
在洒满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里,我见到了顾言安。
他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蜷缩在墙角,怀里抱着一个枕头。
他瘦得脱了相,眼神空洞,嘴里念念有词。
看到我,他浑浊的眼睛里,忽然有了一丝光亮。
他抱着枕头,像个孩子一样,小心翼翼地向我爬过来。
念念……你看,我们的宝宝……
他掀开枕头的一角,献宝似的给我看。
他今天对我笑了。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说不清是痛快,还是悲哀。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见我没反应,又急急地把枕头抱回怀里,警惕地看着我。
你不喜欢他吗
不,你不准抢走他！
他是我的！是我的！
他抱着枕头,缩回墙角,嘴里反复念叨着,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我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病房。
门外,阳光正好。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起,那头传来一个温柔的男声。
喂,念念。
是我现在的男朋友,一个温和儒雅的大学教授。
忙完了吗
嗯,刚结束。
那我去接你,晚上想吃什么
我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忽然笑了。
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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