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指间的流沙,在书页翻动的声响和篮球拍打地面的节奏里悄然滑过。林微言和顾时亦的关系,也在一次次的相遇与通行中,变得愈发亲近。
他们会在清晨的林荫道上偶遇,相视一笑,然后并肩走向教学楼;会在食堂里分享彼此餐盘里的菜,听对方吐槽难吃的窗口;顾时亦真的兑现了承诺,在周末的午后教林微言打篮球,看她笨拙地拍着球,笑得直不起腰,却又在她摔倒时,第一时间冲过去扶她,眉头紧锁着问“疼不疼”。
林微言的心,像被春雨浸润的土壤,悄悄埋下了一颗名为“喜欢”的种子,只待一个契机,便能破土而出。
这天傍晚,天空忽然变了脸。原本还晴朗的天,转眼间就被厚重的乌云覆盖,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砸下来,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
林微言正在画室赶图,为了一个重要的设计作业,她已经在这里待了一下午。直到窗外响起雷鸣,她才惊觉天色已晚,而且下起了这么大的雨。
她懊恼地拍了下额头,早上出门时还晴空万里,她根本没带伞。
收拾好东西,林微言站在画室门口,看着瓢泼大雨犯愁。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风裹挟着雨水,几乎要将人淋成落汤鸡。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冒雨冲回宿舍时,一把黑色的伞出现在她头顶,隔绝了风雨。
林微言惊讶地转过头,撞进顾时亦带着笑意的眼眸里。
“这么大的雨,打算淋雨回去?”他的声音带着点无奈,又有些不易察觉的关切。
“你怎么来了?”林微言看着他,他身上的t恤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一小块,头发也有些凌乱,显然是冒雨过来的。
“路过,看到画室还亮着灯,猜你可能还在。”顾时亦把伞往她这边倾斜了更多,“走吧,我送你回去。”
雨声很大,两人并肩走在伞下狭小的空间里,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地面溅起小小的水花。
“你的设计作业赶完了?”顾时亦打破了沉默。
“嗯,差不多了,就差最后一点细节。”林微言点点头,侧头看他,雨水打湿了他的睫毛,让那双眼睛显得愈发深邃,“你呢?这么晚过来,是刚从实验室出来?”
“嗯,让了个实验,耽误了点时间。”他应道,目光落在她被风吹乱的发丝上,伸手想帮她理一理,手伸到一半,又悄悄收了回去,“风大,把头发捋一捋吧,别吹进眼睛里。”
林微言脸颊一热,连忙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
伞下的空间很小,两人的肩膀偶尔会不经意地碰到一起,每一次触碰,都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让林微言的心跳漏半拍。
走到宿舍楼下的屋檐下,顾时亦收起伞,雨水顺着伞骨滴落下来,在地面积起一小滩水。
“谢谢你送我回来。”林微言抬头看他,雨水打湿了他的额发,贴在皮肤上,却丝毫不减他的清俊。
“不客气。”顾时亦看着她,眼底的情绪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有些模糊,“快上去吧,别着凉了。”
“你也赶紧回去换衣服,别感冒了。”林微言叮嘱道。
“好。”
林微言转身准备上楼,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过头,看到顾时亦还站在原地,手里拿着那把黑色的伞,目光落在她身上。
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发酵。
“顾时亦,”林微言鼓起勇气,轻声开口,“你的伞……”
“送你了。”他没等她说完,就笑了笑,“下次下雨,就不用淋雨了。”
“那你怎么办?”
“我跑回去就行,反正也不远。”他挥了挥手,“快上去吧。”
说完,他转身就冲进了雨幕里,黑色的身影很快就被密集的雨点吞没。
林微言站在屋檐下,手里握着那把还带着他l温的伞,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记了,暖暖的,又带着点酸涩。
她低头看了看那把黑色的伞,伞柄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回到宿舍,室友看到她手里的伞,立刻凑过来八卦:“哇,微言,这伞是不是顾时亦送的?我刚才好像看到他冒着雨跑过去了!”
林微言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依旧下得很大的雨,仿佛能看到顾时亦冒雨奔跑的身影。心里那颗名为“喜欢”的种子,在这场雨的滋润下,终于悄悄破土,发出了嫩芽。
她想,她好像真的,有点喜欢顾时亦了。
而这场雨,这场雨夜里的伞,成了他们之间,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