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继母打断腿,扔下十八楼后。
我重生回到了三岁半那年。
刚睁眼,就被继母攥着手腕推到了镜头里,
家人们看,给宝贝穿的新款公主裙,软不软
裙子是刚拆的样衣,粉白的硬质蕾丝边磨得大腿内侧发疼。
继母看着不断成交的订单数,一边笑着,又猛地在我后腰上掐了一把,
快说,妈妈买的衣服最舒服。
后腰的旧伤叠新痛。
盯着屏幕上方三千万的成交金额,三岁半的身体装不下成年人的恨意,但足够演一场好戏。
我猛地扯着裙摆往上提,露出后腰那一排淤青,扯着嗓子就开始哭,
呜呜呜……林姨别掐我了……宝宝好疼……
1
哭声尖锐刺耳,瞬间盖过了林曼的声音。
我一边哭,一边调整着方向,确保那片淤青能被所有人看见。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停滞了一秒。
林曼的笑容僵在脸上,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强行挤出温柔,
宝宝乖,林姨没掐你呀,是不是不小心碰到了
她想伸手捂我的嘴,却被我猛地躲开。
林姨我会听话的,你别打我,我好好听话！
我哭得更大声,小手使劲拍打裙摆,
这里扎人,痛痛,呜呜呜……爸爸,我要爸爸……
提到爸爸两个字,林曼的眼神彻底冷了。
妈妈去世后,爸爸一蹶不振,整日酗酒为生。
娶她,也只是为了照顾我。
要是让他知道,林曼根本就不会好好照顾我,一定不会再把她留在家里。
弹幕也发现了问题,
等等,那孩子后腰是不是青了
刚才她的手好像确实在后面动了一下……
卖衣服就卖衣服,干嘛强迫孩子蕾丝看着就扎人。
不对劲……这后妈眼神好凶！
林曼慌了神,急忙关掉镜头,脸上的温柔瞬间消失,反手就想打我。
我早有准备,顺着她的力道往地上一滚,哇地一声哭得更惨。
你个小贱人！敢坏我好事！
她面目狰狞地扑过来,却被突然开门的保姆张姨拦住。
张姨是我爸以前雇的老人,对我还有几分真心,只是上辈子被林曼用儿子把柄拿捏,不敢多言。
此刻她看着我后腰的伤,又看看林曼,嘴唇动了动,
先生还在书房……要是被听见了……
提到爸爸,林曼的动作猛地停住。
她狠狠瞪了我一眼,又飞快地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弯腰想把我抱起来,
眠眠乖,林姨刚才是不小心碰到你了,咱们去给爸爸看看新裙子好不好
我知道她想干什么。
他笃定爸爸醉酒,注意不到我身上的伤。
想把我带去书房演一出母慈子孝的戏,好用来堵我的嘴。
上辈子我就是这样被她骗了一次又一次。
直到最后被她打断腿,从十八楼扔下去时,爸爸还在书房里醉得不省人事。
我拼命扭着身子,从她怀里滑下来,大哭,
才不是不小心……林姨天天让我穿扎人的裙子,还掐我！呜呜呜……林姨是坏人！
书房的门吱呀响了一声。
林曼的脸瞬间就白了,伸手就要拽我,
不许胡说！林姨最疼眠眠了！
2
可她的手还没碰到我,房间的门就彻底被推开。
一道醉醺醺的身影晃了出来。
爸爸扶着门框,满脸胡茬,身上的酒气隔着几米都能闻到。
林曼的动作瞬间僵住,脸上飞快地堆起笑,
阿哲,你怎么出来了是不是吵到你了我正打算带眠眠来给你看新裙子呢……
爸爸没理她,目光落在我身上,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怎么了……哭什么
我知道,爸爸现在还没完全清醒。
酒精像一层雾,蒙住了他的眼睛,也蒙住了他的心。
上辈子无数次,他都是这样,哪怕看见我身上的伤,只要林曼说一句,
孩子自己摔的。
他就会摇摇头,转身回书房继续喝酒。
但这一次,我不会让他再走。
我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扑向爸爸,抱住他的腿,把后腰的淤青往他眼前凑,
爸爸！林姨掐我！这里好疼！她还让我穿扎人的裙子直播,不穿就打我！
我的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裤腿,指甲几乎嵌进布料里。
爸爸低头看着我,眼神还是涣散的。
他伸手想摸我的腰,却因为醉酒晃了一下,手落在了我的肩膀上,
疼……吗
疼！
我立刻点头,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爸爸,你别再喝酒了好不好眠眠怕……林姨会打死我的……你不是答应了妈妈……会照顾我的吗
提到妈妈,爸爸抱着我的手臂猛地一僵。
原本混沌的眼神像被冰水浇透一样,瞬间恢复了清明。
林曼急了,冲过来想把我拉开,
阿哲,你别听孩子胡说！她就是调皮,想让你陪她玩！我怎么会打她呢
爸爸皱眉,一把把人推开,
是不是一问就知,你拉她做什么
林曼被推得踉跄了两步,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爸爸垂眸看着我,粗糙的手掌轻轻抚上我后腰的淤青。
那力道很轻。
却让我憋了两辈子的委屈瞬间涌了上来,眼泪掉得更凶,
疼……
我细声细气地哼着,小手还攥着他的裤腿,
爸爸,裙子扎得腿也疼……
他顺着我的话往下看,粉白蕾丝边磨得我大腿内侧发红。
爸爸的眉头狠狠皱了起来,抬头时,眼底的醉意彻底散了,只剩下密密麻麻的疼和怒火。
林曼。
他喊她的名字,声音不高,却带着让人发颤的冷,
这裙子,是你逼她穿的
林曼慌得摆手,声音都发飘,
不是的阿哲,是眠眠自己喜欢……我就是想给她拍个视频,让大家看看咱们家宝贝……
是吗
爸爸打断她,弯腰把我抱起来往书房走,
经过林曼身边时,脚步顿了顿,
张姨,把那些裙子扔了。还有,从今天起,家里的直播设备,全拆了。
事后,爸爸又特意交代了张姨,不让林曼靠近我。
爸爸的话像颗定心丸,让家里安分了一段时间。
这天,爸爸蹲下来看着我,声音里带着难掩的疲惫,
眠眠,爸爸要去趟公司。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清楚,爸爸走了,林曼绝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她隐忍了这么久,肯定早就想好要怎么对付我了。
3
爸爸的车刚驶出院子,林曼脸上的温情瞬间褪去。
她一把拽过我,指甲几乎掐进我胳膊里,
小贱种,长本事了敢告状
我吃痛,却咬着牙没哭。
比起前世被断腿,这点疼,又算什么
张姨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嘴唇嗫嚅着想劝,
夫人,先生他……
闭嘴！
林曼厉声打断,
拿谁的钱办谁的事,忘了再多嘴就滚蛋！
张姨脸色一白,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林曼拖着我进了她的衣帽间,那里又堆满了新的样衣。
她把我狠狠掼在地上,指着那些粗糙,满是硬质装饰的童装,
喜欢告状好啊,今天你就给我穿这些直播！敢哭一声,我让你后悔生出来！
我蜷缩在地上,抬头看着她,忽然咧开嘴笑了,声音奶声奶气,内容却让她毛骨悚然,
林姨,你手机在亮哦,是王叔叔……还是李叔叔呀
林曼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那是我上辈子偶然发现的秘密,她耐不住寂寞,早在外头有了不止一个情人。
你……你胡说什么！
她冲过来想捂我的嘴,眼神惊恐万状。
我灵活地滚到一边,继续用天真的语调戳她的心窝,
林姨,你的手机又亮啦！那个总给你发抱抱表情的叔叔,今天怎么没来家里玩呀爸爸说,只有我们家人才可以经常来玩的。
这些话从一个三岁孩子嘴里说出来,精准命中了她心中最隐秘的恐惧。
她看我的眼神彻底变了。
不再是看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小孩,而是像看一个能看穿她所有秘密的怪物,
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你到底是谁！
她尖声叫道,几乎崩溃。
我歪着头,继续扮演着天真与恐怖交织的怪物,
我是眠眠呀。林姨,你怕了吗那你踩死楼下张奶奶的猫的时候,怎么不怕呀
又一桩她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恶行被赤裸揭开。
林曼彻底慌了,她不敢再碰我,仿佛我身上带着瘟疫。
她踉跄着后退,撞在衣柜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外面的张姨似乎察觉不对,犹豫着敲了敲门,
夫人没事吧
林曼猛地喘了几口粗气,声音变得异常柔和,
没,没事！眠眠不听话,我教育她呢！张姨,你去忙你的！
她死死盯着我,压低声音,带着哀求和解的意味,
眠眠,刚,刚才是林姨不对,林姨跟你道歉。你……你告诉林姨,你还知道什么
前世今生,那我知道的,可多了。
4
只是我知道,把她逼得太急了,我同样会有危险。
我眨眨眼,表情恢复懵懂,
没有了……眠眠饿了,想吃小蛋糕。
林曼如蒙大赦,立刻点头,
好,好,林姨这就去给你拿！你乖乖在这里别动！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衣帽间。
我看着她仓皇的背影,冷笑。
这就怕了比起你上辈子对我做的,这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林曼又安分了许多。
不敢再逼我穿样衣,甚至在我面前有些畏缩。
但她看我的眼神,却越来越阴沉。
我知道,她不是在屈服,而是在寻找机会,一个能彻底让我闭嘴的机会。
这天,她突然变得异常热情,说要带我去新开的游乐园玩。
老公,我也该带眠眠出去走走了,上次是我不对,我想弥补一下。
她对着爸爸,笑得温婉动人。
爸爸看了看我,眼神复杂,最终点了点头,
去吧,注意安全。
我心中警铃大作。
游乐园
上辈子她就是在公共场合,故意制造意外,让我掉下楼梯,摔断了腿。
然后又趁我养伤的期间,找人彻底打断了我的腿。
又以我的腿伤为由头,找爸爸说是要给我生一个弟弟,继承顾家家产的同时,也好保护我的后半生。
果然,她还是要下手了。
可是爸爸没注意到,我还是被她带出了门。
到了游乐园,她径直带我走到一座卡通城堡面前。
眠眠,看,那个城堡多漂亮！妈妈带你上去玩好不好
她笑着,眼底却没有一丝温度。
我看着她,忽然指向不远处,
林姨,我要吃那个冰淇淋。
林曼皱眉,
我们先上去玩,下来再吃。
不嘛！我现在就要吃！不然我就告诉爸爸,你昨天偷偷见那个戴眼镜的叔叔！
我大声嚷嚷,引得周围人侧目。
林曼的脸瞬间绿了,赶紧捂住我的嘴,咬牙切齿,
小祖宗,我给你买！给你买！
她拉着我走向冰淇淋车,眼神里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
我知道,她快忍到极限了。
买了冰淇淋,我磨磨蹭蹭地吃着。
林曼不耐烦地催促,
快点吃,吃完我们去玩。
我吃着冰淇淋,目光扫视周围。
终于,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虽然年轻了很多。
上辈子我被林曼扔下楼前,他是唯一冲上来想拦着的人。
我趁着林曼跟人打电话的间隙,悄悄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腿,声音又急又怕,带着哭腔,
哥哥！哥哥救命！那个阿姨要推我！她要让我从高高的地方摔下去！
他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懵了,下意识地弯腰想扶我。
他胸前挂着的手机正在轻微震动,屏幕亮着,上面飞快滚过一行行弹幕。
他正在直播！！！
小朋友,你……
是真的！
我死死抓着他的裤腿,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不是我妈妈！她想害我,可是我没有证据,没人会相信我,等会儿如果……如果她推我,或者我摔了,求你……拍下来！求你！
就在这时,林曼怒气冲冲地追了过来。
她看到我正抓着一个陌生人,伸手就来拽我,
顾眠眠！你给我过来！谁让你乱跑的怎么还打扰别人！
她的动作粗暴,指甲掐得我生疼。
我猛地瑟缩了一下,忍着泪水,怯生生地走到她身边。
无助认命的眼神,任谁看都觉得揪心。
直播镜头将这一切实时捕捉。
弹幕瞬间爆炸了：
【卧槽！什么情况！】
【这女的谁啊表情好吓人！】
【主播快问问怎么回事！】
【哎,等等！这女的不就是前阵子在直播间掐孩子,还硬给娃穿扎人公主裙卖货的那个林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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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林曼拽着我往城堡楼梯走时,还不忘回头对着主播挤出假笑,
小孩子不懂事,乱认人添麻烦了,我们先去玩了啊。
主播没动,手里的手机镜头始终跟着我们,声音也冷了几分,
这位女士,孩子刚才说的话不像随口乱编,你要是真带她玩,没必要这么用力拽她吧
林曼脚步一顿,脸色更沉,却不敢在镜头前发作,只能压低声音凶我,
别磨蹭！再闹我让你爸再也不理你！
我故意装出被吓住的样子,小步跟着她往上走。
城堡楼梯铺着彩色塑胶,但台阶又高又陡,上辈子我就是在这被她猛地推了一把,滚下去断了腿。
到了二楼平台,下面就是一层高的软垫区。
她算准了摔不死,却能摔残,还能赖我自己调皮乱跑。
林曼扶着我的肩膀,手指在我后背暗暗用力,眼睛却盯着我笑,
眠眠你看,从这跳下去像不像小鸟飞呀你看下面的软垫软乎乎的,跳下去一点都不疼,还能飞起来玩,要不要试试
她一边说,一边往我后背使劲,就等着我往前倾的瞬间推我下去。
我仰着小脸,故意露出兴奋的表情,
真的会飞吗那我要飞！
说着就往前挪了一小步,脚尖已经碰到平台边缘。
林曼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狠劲,手指刚要发力。
住手！
主播的声音突然从楼梯口传来。
他手里举着手机,身后还跟着两个穿制服的警察,
我们已经录下你刚才的话了,你这是故意诱导孩子危险行为,跟我们走一趟！
林曼的手瞬间僵在半空,回头看见警察时,脸唰地白了,哆哆嗦嗦道,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就是跟孩子玩个游戏！
是不是游戏,视频和孩子刚才的话都能证明。
带头的警察走过来,先把我从林曼身边拉到身后,才对她说,
刚才这位主播已经报了警,我们一直在楼下观察,你拽孩子,威胁孩子的样子,还有你让孩子『跳下去飞』的话,全录下来了。
林曼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台阶上。
嘴里还喃喃着,
我没有,是孩子自己要跳。
可声音抖得连自己都不信。
警察没跟她废话,直接拿出手铐铐住她,往楼下带。
经过主播身边时,林曼突然疯了似的喊,
顾眠眠！你这个小贱人！你故意害我！
我躲在警察叔叔身后,小声说,
是林姨要推我……
声音怯生生的,跟她的歇斯底里比起来,谁在说谎一目了然。
主播走过来蹲下身,递给我一瓶温牛奶,笑着说,
小朋友别怕,警察叔叔会帮你,我已经给你爸爸打电话了,他马上就过来。
我接过牛奶,抬头看他。
上辈子我被扔下楼时,他也是这样冲过来想拦住林曼,可惜晚了一步。
这辈子,幸好有他。
没等多久,爸爸就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看见我没事,一把把我抱进怀里,声音都在抖,
眠眠,没事吧爸爸来晚了……
我趴在他怀里,摇摇头,小手轻轻攥着他的衣角。
上辈子一直到最后,我都没等到他这样紧张的拥抱,可此刻心里却没多少暖意,只有一种悬着的慌。
我闻着他身上还没散干净的酒气,忽然开口,
爸爸,你昨晚又喝酒了吗
6
爸爸抱着我的手还在发颤。
听见我问起喝酒,把我抱得更紧了些,声音哑得厉害,
眠眠,爸爸错了。以后……以后不喝了。
我趴在他肩头,看着不远处被警察押着的林曼。
她狠狠瞪了我一眼,那眼神似是想把我扒皮拆骨,但嘴里还在跟警察辩解,
我真是跟孩子玩！她年纪小,记错了！
主播走过来,把手机递给爸爸,
先生,这是刚才的直播录像,还有林女士拽孩子,诱导孩子跳台阶的片段,都录下来了,警方也拷贝了一份,您可以留着备用。
爸爸接过手机,手指划着屏幕,脸色一点点沉下去。
我看见他指尖泛白,握着手机的手都在抖,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气。
谢谢你。
爸爸抬头对主播说,语气里满是感激,
要是没有你……
应该的。
主播笑了笑,蹲下来揉了揉我的头,
小朋友很勇敢,以后也要保护好自己。
我点点头,偷偷看了眼主播胸前的手机。
屏幕上还停着弹幕,密密麻麻的全是骂林曼的,
这女的太恶毒了！必须严惩！
还好主播报警了,不然孩子就危险了！
之前就觉得她直播不对劲,果然是装的！
这些弹幕像小小的火种,让我心里踏实了些。
可我知道,这还没完。
林曼那么会装,说不定很快就能找理由出来,到时候她肯定会变本加厉地报复我。
爸爸抱着我往游乐园外走,脚步比来时稳了很多。
路过冰淇淋店时,他突然停下来问我,
眠眠,还想吃冰淇淋吗草莓味的。
我愣了一下,上辈子他很少问我想吃什么。
我点点头,小声说,
想。
他买了一支草莓冰淇淋,小心翼翼地剥掉包装纸,递到我手里,
慢点吃,别凉着肚子。
我咬了一口,甜甜的草莓味在嘴里化开,可心里还是有点慌。
我攥着冰淇淋的小勺子,抬头问他,
爸爸,林姨会被关起来吗
爸爸的脚步顿了顿,低头看着我,眼神里有我看不懂的复杂,
警察会调查清楚的。眠眠放心,以后爸爸不会再让她欺负你了。
可我还是不放心。
上辈子林曼也被爸爸发现过欺负我,可她每次都哭着认错,说自己是一时糊涂。
而每当这个时候,爸爸都会原谅她。
这次……他真的能彻底清醒吗
回到家,张姨早就等在门口了,看见我们回来,赶紧迎上来,
先生,小姐,没事吧我听说……
没事了张姨。
爸爸把我放下来,对张姨说,
你把林曼的东西收拾一下,她暂时不会回来了。还有,家里的门窗都锁好,晚上你多留意着点眠眠的房间。
张姨点点头,看我的眼神里满是心疼,
小姐,饿不饿我给你做你爱吃的小蛋糕。
我摇摇头,拉着爸爸的手,
爸爸,我想跟你一起待着。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揉了揉我的头发,
好,爸爸陪你。
那天晚上,爸爸真的没喝酒。
他坐在客厅里,一边看主播给的录像,一边写着什么。
我坐在他旁边的小椅子上,玩着积木,时不时偷偷看他一眼。
灯光照在他脸上,我能看到他眼底的红血丝,还有嘴角紧绷的线条。
我不知道他在写什么,但我知道,他好像真的在变。
但家里的平静只维持了三天。
周五放学那天,我正在幼儿园门口等爸爸来接我。
可还没等我看到爸爸的车,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从人群里冲了出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7
是林曼的妈妈！
她的指甲又尖又硬,掐得我胳膊生疼,我忍不住嘶了一声。
眠眠！跟奶奶走！
林奶奶的头发乱糟糟的,眼里满是疯狂,
你林姨在里面快被折磨死了！你去跟警察说,是你自己调皮要玩的,跟她没关系！你说了,她就能出来了！
我拼命往老师身后躲,胳膊被她拽得通红,
我不！林姨是坏人！她掐我,还想推我摔楼梯！是警察叔叔抓她的,不是我害的！
老师赶紧上前想把我们分开。
可林奶奶的力气大得吓人,死死攥着我的胳膊不放,
你个没良心的小贱人！我女儿给你买衣服,带你玩,你倒好,反过来害她！今天你不跟我走,我就撞死在这！
她一边喊,一边真的往幼儿园的栏杆上撞。
周围的家长瞬间围了过来。
有人拿出手机录像,有人小声议论,
这不是上次那个虐童后妈的妈吗怎么还敢来抢孩子
太吓人了,别伤着孩子啊！
我疼得眼泪在眼眶里转,却坚持不肯妥协。
我知道,一旦被她拉走,她肯定会逼我去警察局撒谎。
到时候林曼出来了,我就又要过回以前的日子了。
放开她！
一道熟悉的吼声突然传来。
我抬头一看,是爸爸！
他冲过来,一把抓住林奶奶的手腕,用力把我的胳膊从她手里夺了回来。
爸爸的手在抖,他赶紧把我抱进怀里,摸了摸我通红的胳膊,声音又急又怒,
你想干什么！还敢来抢孩子！
林奶奶被爸爸推得踉跄了几步,坐在地上撒泼打滚,
没天理啊！抢孩子啦！我女儿被冤枉坐牢,我就想让孩子去说句公道话,你们就这么欺负我老婆子！
公道话
爸爸抱着我,气得脸色铁青,
你女儿把我女儿的腰掐得青一块紫一块,逼她穿扎人的裙子直播,还想教唆她从楼梯上跳下去！这些都是监控拍下来的,是她自己做的恶,跟眠眠有什么关系！
他拿出手机,把之前主播给的录像点开,递到周围家长面前,
大家看看！这就是她女儿做的事！现在还想让我女儿去撒谎,救这个虐待孩子的凶手！
家长们看完录像,都开始指责林奶奶,
太过分了！自己女儿做错事,还想逼孩子撒谎！
赶紧报警吧,别让她在这闹事了！
林奶奶看着周围人的眼神,又看了看爸爸手机里的录像,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她想爬起来跑,却被旁边的家长拦住了,
想跑刚才不是挺横的吗等警察来再说！
爸爸抱着我,轻轻揉着我的胳膊,声音软了下来,
眠眠,疼不疼爸爸来晚了,对不起。
我摇摇头,把脸埋进爸爸怀里,
爸爸,我不怕,我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很快,警察就来了。
我缩在爸爸怀里,攥着他的衣领。
直到那辆蓝白相间的车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手指才慢慢松开。
爸爸低头看我,指腹轻轻蹭过我胳膊上的红印,声音沉得发哑,
以后爸爸每天都亲自来接你,再也不让任何人靠近你。
8
那天晚上,爸爸打通了律师的电话,整夜都在书房里说话。
我趴在门缝外听,断断续续听见,
虐待儿童……诱导危险行为……寻衅滋事
我知道,他正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我。
半个月后,法院的判决下来了。
林曼因虐待被监护人罪和诱导未成年人实施危险行为,被判了一年零二个月。
因为我没有造成永久性伤残,再加上她在法庭上哭着装可怜,说自己一时糊涂,刑期没能再长。
林奶奶则因寻衅滋事罪和妨碍公务罪被判了五个月。理由是年满六十五周岁,初犯,社会危害性较低。
拿到判决书那天,爸爸坐在沙发上沉默了很久。
我爬上他的膝盖,小手摸着他的下巴。
那里的胡茬又冒出来了,却比以前软了些。
爸爸,他们很快就会出来吗
他把我抱紧,下巴抵在我发顶,声音里有我从未听过的坚定,
就算出来,爸爸也不会再让他们踏进这个家门一步。
可我知道,狼不会因为被关过就变成羊。
五个月过得很快。
入冬那天,张姨买菜回来,脸色发白地说在小区门口看见林奶奶了,她正盯着我们家的窗户,眼神恶狠狠的。
爸爸当天就换了家里所有的门锁,还在门口装了三个监控,连小区保安都特意打过招呼,不许林曼和她家人靠近。
可防得住明处,防不住暗处。
又过了一个月,林曼也出狱了。
她在看守所表现良好,得到了减刑的机会。
但她没有来家里闹,反而托人给爸爸送了一封信,字里行间全是忏悔,说自己在里面想通了,知道错了。
只求能再给她一个机会,弥补她之前的过错。
爸爸把信扔进了垃圾桶,但那天晚上,他悄悄坐在我床边,看了我很久。
我假装睡着,却听见了他轻轻叹气的声音。
我知道,他心软了。
9
但这份心软,很快就被林曼的狠辣撕碎了。
元旦前一周,爸爸接我从幼儿园回来,刚进车库,就看见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我们车位旁边。
车窗降下,露出林曼的脸。
她瘦了很多,脸色苍白,眼神却亮得吓人,旁边还坐着一个戴眼镜的男人。
我认得他,是上辈子跟林曼搞在一起的王浩。
阿哲,眠眠。
林曼笑着,声音甜得发腻,
我就是想看看你们,没别的意思。
爸爸把我护在身后,语气冷得像冰,
滚。
王浩却推开车门走下来,手里把玩着一串车钥匙,眼神扫过爸爸的车,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
顾先生,话别说这么难听。曼曼也是一片好心,毕竟……顾家的家产,总不能只给一个小丫头片子吧
爸爸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林曼走过来,不再装温柔,嘴角勾起一抹恶毒的笑,
阿哲,我知道你现在不喝酒了,也知道你把公司的钱都转到了眠眠名下。但别忘了,你自己当年签的那份协议,要是你出了什么意外,就由我作为妻子,替你继承家产,照顾眠眠长大。
我攥紧爸爸的手,心脏狂跳。
他们竟然想对爸爸下手！
我看你真是疯了！
爸爸将我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他们,
就凭你们俩个货色,也敢在这里大言不惭,真当我顾氏是什么软柿子了,谁都能来啃一口
王浩突然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刀,刀刃几乎要碰到爸爸的胸口。
爸爸猛地后退一步,将我彻底护在身后。
车库昏暗的灯光下,那把水果刀的寒光格外刺眼。
王浩！把刀放下！
爸爸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你知道动我的后果。
后果
王浩嗤笑一声,刀刃又往前递了半分,
顾大老板,你现在可不是那个呼风唤雨的顾总了。为了个丫头片子,公司不管,酒戒了,身边却连个像样的保镖都没有。我们能找到这里,你猜是为什么
林曼在一旁帮腔,声音阴冷,
阿哲,别逞强了。乖乖签了股权转让协议,我们拿了钱就走,保证不再打扰你们父女。否则……
她的目光像毒蛇一样缠在我身上,
否则这次,可不会像在游乐园那次一样,那么就被你躲过去了。
我紧紧抓着爸爸的衣角,心脏怦怦直跳。
上辈子临死前的恐惧再次攫住了我,但更多的是愤怒。
他们竟然敢直接威胁爸爸！
爸爸的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他没有看刀,而是死死盯着王浩的眼睛,
你们以为拿到股权转让书就有用了只要我女儿出事,你们一分钱都别想拿到！所有资产都已信托,受益人是她,监督执行的是我的律师团队。我死了,或者她出了任何意外,资金会立刻冻结并启动调查,你们第一个跑不掉！
王浩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一层。
林曼的脸色也变了变,但随即变得更加狰狞,
吓唬谁呢！只要你现在签了字,我们自然有办法……
就在这时,车库入口突然传来车辆驶入的声音,两道明亮的车灯扫了过来,直直打在王浩和林曼身上。
王浩被灯光刺得眯了下眼,握刀的手下意识地偏了偏。
就是现在！
爸爸动了！他猛地侧身,避开刀锋,同时一脚狠狠踹向王浩的小腹！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
唔！
王浩猝不及防,被踹得踉跄后退,弯下腰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爸爸反手迅速拉开车门,把我塞进副驾驶,厉声道,
锁门！低头！别出来！
我手忙脚乱地按下锁车键,立刻缩下身。
顾哲！你找死！
林曼尖叫着扑上来。
车外响起混乱的打斗声,闷响和咒骂。
我不敢抬头,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像是有人重重撞在我们的车上,车身都晃了晃。
然后,一切突然安静了下来。
10
我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车窗外,爸爸站在那里,微微喘着气,额角有一道擦伤,渗着血珠。
他的脚边,王浩蜷缩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那把水果刀掉在几米外。
林曼则脸色惨白地僵在原地,被两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一左一右死死扭住了胳膊。
刚才驶入的车是小区巡逻的保安车！
一个保安对着对讲机急促地说,
……控制住了,有人持械行凶,报警了！
爸爸深吸一口气,抹了一把额角的血,走到驾驶座门外,敲了敲车窗。
我连忙解锁。
他拉开车门,第一件事就是俯身检查我,
眠眠,没事吧吓到没有
我摇摇头,扑进他怀里,小手摸着他额角的伤,
爸爸,你流血了。
没事,小伤。
他抱住我,轻轻拍着我的背,声音还带着一丝未褪的紧绷,却努力放柔,
不怕了,爸爸在。
警笛声由远及近。
警察很快赶到,带走了面如死灰的林曼和还在哼哼唧唧的王浩。
爸爸配合着做了笔录,提供了车库监控的权限,并明确表示会追究到底,拒绝任何和解。
这一次,证据确凿。
持刀威胁,意图伤害,寻衅滋事,数罪并罚,等待林曼和王浩的,绝不会是短短的几个月了。
处理完一切,回到家时,天已经黑透了。
张姨看到爸爸额角的伤,吓得差点晕过去,连忙拿来医药箱。
爸爸坐在沙发上,任由张姨给他消毒上药,一直紧紧抱着我。
夜里,我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车库里的那一幕总是在眼前晃。爸爸差点就……
房门被轻轻推开。
爸爸走进来,坐在我的床边,大手温柔地抚摸着我的额头,
还没睡
爸爸,
我在黑暗中看着他模糊的轮廓,小声问,
他们还会出来吗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非常肯定地说,
不会了。这次,爸爸保证,他们会在里面待很久很久,久到再也无法伤害你。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力量,
眠眠,以前是爸爸错了。爸爸以为躲起来喝酒,就能忘记失去你妈妈的痛苦,以为给了她一个『顾太太』的名分,她就能对你好。是爸爸瞎了眼,差点害了我的宝贝。
他俯下身,额头轻轻抵着我的额头,
对不起,眠眠。给爸爸一个机会,爸爸会用以后的所有时间,好好保护你,爱你,把你妈妈来不及给你的,都补上。
我的眼眶一下子热了。
两辈子的委屈和等待,仿佛终于找到了出口。
我伸出小手,搂住他的脖子,小声地,认真地喊了一声,
爸爸。
这一次,不再是试探,不再是小心翼翼的祈求。
他身体微微一震,随即更紧地抱住了我,声音哽咽,
哎,爸爸在。
从那天起,爸爸真的变了。
他彻底戒了酒,每天准时接送我上下学,公司的业务也重新捡了起来,但不再像以前那样拼命,总会留出足够的时间陪我。
书房里给我妈妈的照片前,总是放着新鲜的花。
他再也没有提起过林曼,仿佛这个人从未在我们的生活里出现过。
有时半夜惊醒,我还会下意识地害怕。
但每次睁开眼,要么看到爸爸就在旁边的陪护小床上睡着,要么会发现卧室门开着一条缝,客厅温暖的灯光和爸爸工作的轻微声响会透进来。
他知道我怕,在用他的方式告诉我：别怕,爸爸在。
日子一天天过去,平静而安稳。
直到一年后的某个下午,爸爸来接我时,车上多了个人。
一个很漂亮的阿姨,穿着干练的西装裙,看起来温柔又知性。
她坐在副驾驶,笑着对我招手,
你好呀,眠眠,经常听你爸爸提起你,我是陈瑜阿姨,你爸爸的大学同学,也是新的合作伙伴。
我愣了一下,看向爸爸。
爸爸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眠眠,陈阿姨刚从国外回来,对这边不熟,今天一起吃饭好不好
我打量着陈阿姨,她的笑容很真诚,看爸爸的眼神也很干净。
最重要的是,爸爸征询了我的意见。
我点了点头,也露出一个笑容,
好呀。
爸爸似乎松了口气,陈阿姨也笑得更开心了。
车子缓缓启动,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洒进来,暖融融的。
我看着爸爸专注开车的侧脸,又看了看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
我知道,恶狼或许永远不会绝迹。
但我的爸爸,已经重新拿起了猎枪,为我守住了这道门。
而门里的世界,终于开始照进阳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