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不速之客
傍晚六点半,夕阳把客厅的玻璃窗染成暖融融的橘色,刘慧系着洗得发白的碎花围裙,正把最后一盘糖醋排骨端上桌。抽油烟机刚停下,厨房里还飘着淡淡的油烟味,混杂着排骨的甜香,这是林晓星从小到大最熟悉的家的味道。
星星,别写了,洗手吃饭！
刘慧朝书房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惯有的温柔。
林晓星应了声,把物理练习册合上。笔尖在草稿纸上留下的最后一道辅助线还没干,她盯着那道解了一半的力学题愣了两秒,才起身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刚走到客厅,玄关处的门铃突然响了,叮铃铃的声音打破了傍晚的宁静。
这么晚了,会是谁啊
林国强放下手里的报纸,起身去开门。他穿着一件灰色的旧毛衣,袖口磨出了细细的毛边
——
这件衣服还是前年刘慧给他买的,他总说
还能穿,舍不得换。
门一打开,外面站着的是林建军和张兰夫妇。林建军是林国强的亲弟弟,比他小六岁,平日里不常来,偶尔打电话也多是说些家长里短。张兰穿着一件米色的孕妇裙,双手轻轻护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脸上带着几分刻意的柔和。
哥,嫂子,没打扰你们吃饭吧
林建军搓了搓手,语气有些不自然。他身后的张兰则顺势往屋里探了探头,目光快速扫过客厅,最后落在餐桌中央的糖醋排骨上,喉结悄悄动了一下。
刘慧赶紧迎上去：这话说的,快进来快进来,刚做好饭,一起吃点。
她一边说着,一边接过林建军手里的水果篮
——
那篮子水果看起来不太新鲜,苹果表皮还有几块褐色的斑点。
林晓星站在原地没动,礼貌地喊了声
叔叔,婶婶。她对张兰没什么好感,上次家庭聚餐,张兰当着亲戚的面抱怨刘慧给的见面礼
太寒酸,还说晓星
一个女孩子家家,读那么多书没用,那些话像小刺一样扎在晓星心里。
不了不了,我们吃过了,就是来跟哥嫂说点事。
林建军拉着张兰在沙发上坐下,刘慧给两人倒了水,又把刚端上桌的排骨往他们面前推了推：吃块排骨垫垫,刚炖好的,烂乎。
张兰象征性地夹了一块,嚼了两下就吐在骨碟里,眉头皱了皱：嫂子,不是我说你,这排骨炖得太咸了,我现在怀着孕,口味得清淡点,吃咸了对孩子不好。
刘慧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没说话,只是拿起纸巾擦了擦手。林国强看了妻子一眼,赶紧打圆场：是是是,你现在是特殊时期,以后想吃什么跟哥说,哥让你嫂子给你做。
林建军咳嗽了一声,终于进入正题：哥,是这样,张兰怀了孕,我们家那房子不是临街嘛,每天车来车往的,太吵了,她总说睡不好,医生也说孕妇需要安静的环境,不然影响胎儿发育。
他顿了顿,眼神有些闪躲,所以……
我们想问问,能不能暂时搬到你家来住一段时间等孩子生下来,我们就搬走。
这话一出口,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刘慧手里的水杯停在半空中,林国强皱起了眉头,林晓星更是愣住了
——
她家里只有两室一厅,她住次卧,父母住主卧,要是叔叔婶婶搬来,根本没地方住。
张兰见没人说话,立刻红了眼眶,手轻轻抚摸着肚子,声音带着委屈：哥,嫂子,我也知道这麻烦你们了,可是我也是没办法啊。你看我这肚子,都快四个月了,每天晚上被街上的噪音吵得睡不着,昨天还差点头晕摔倒。建军心疼我,可我们也没别的地方去,我爸妈家在乡下,交通不方便,去医院产检也麻烦……
她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林建军赶紧递上纸巾,语气带着恳求：哥,就住几个月,等孩子稳定了,我们马上走。你放心,我们不会白住,每个月给你们交房租,家里的水电费我们也承担一部分。
林国强看着弟弟焦急的样子,又看了看张兰哭红的眼睛,心里有些动摇。他从小就疼这个弟弟,当年家里穷,为了让弟弟读书,他早早辍学去打工,现在弟弟有难处,他实在不忍心拒绝。
可是家里就两个房间,你们来了住哪儿啊
刘慧终于开口,声音有些犹豫。
张兰立刻接话：嫂子,我看星星那间次卧就挺好的,采光好,还安静,正好适合养胎。星星是高中生,学习重要,不过客厅的餐桌也能写作业,或者让星星跟你们挤挤主卧就几个月,克服一下就过去了。
这话像一颗石子扔进平静的水里,林晓星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间次卧她住了十几年,墙上贴着她喜欢的乐队海报,书桌上摆着她攒了很久的钱买的台灯,衣柜里挂满了她的衣服
——
那是她在这个家里唯一的小天地,现在张兰竟然想直接占了它。
不行！
晓星忍不住喊了出来,那是我的房间,我不同意！
林国强瞪了女儿一眼：星星,怎么跟你婶婶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晓星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她看着父亲,又看看母亲,刘慧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张兰见晓星反对,哭得更厉害了：星星,婶婶知道这委屈你了,可是婶婶肚子里的是你的小弟弟啊,你就不能让让婶婶吗等你小弟弟生下来,婶婶给你买好吃的,给你买新裙子好不好
我不要新裙子,我只要我的房间！
晓星的声音带着哭腔。
星星！
林国强的语气严厉起来,叔叔婶婶现在有困难,我们作为家人,应该帮忙。不就是换个地方写作业吗客厅怎么就不能写了你都十六岁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
晓星看着父亲严肃的脸,心里又委屈又生气。她知道父亲重视亲情,可也不能这么委屈自己啊。她想再说点什么,刘慧却拉了拉她的胳膊,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说了。
刘慧深吸一口气,看向林建军和张兰,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建军,张兰,既然你们有困难,那就搬过来住吧。星星那间房确实适合养胎,就让星星跟我们挤挤主卧,客厅的餐桌收拾一下,也能学习。
嫂子,你真是太好了！
张兰立刻停止了哭泣,脸上露出了笑容,仿佛刚才的委屈都是装出来的。她拉着刘慧的手,热情地说：我就知道嫂子是个明事理的人,等我生了孩子,一定好好谢谢你！
林建军也松了口气,连忙说：哥,嫂子,谢谢你们,你们放心,我们肯定不麻烦你们太久,等孩子生下来,我们马上就搬走。
林国强点了点头：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干什么。你们什么时候搬过来我让国强帮你们收拾一下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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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搬！
张兰立刻说,东西也不多,我们今天回去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就过来。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林建军和张兰又坐了一会儿,说了些感谢的话,才起身离开。他们走后,客厅里只剩下林家人,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晓星坐在沙发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看着自己的房间,墙上的海报仿佛在嘲笑她的无力。刘慧走过来,轻轻抱住她：星星,对不起,是妈妈委屈你了。
妈,为什么要让他们住进来啊我们家根本没地方,而且婶婶她根本就不是真心的,她就是想占我的房间！
晓星哽咽着说。
刘慧叹了口气,擦了擦女儿的眼泪：妈妈知道,可是你爸爸心软,你叔叔又是他唯一的弟弟,我们要是不帮,你爸爸心里会不好受的。就几个月,忍忍就过去了,好不好
林国强坐在一旁,脸色也不好看。他不是没看出张兰的心思,可他实在拉不下脸拒绝弟弟。他看着女儿哭红的眼睛,心里也有些愧疚,却还是硬着头皮说：星星,爸爸知道你委屈,但是家人之间互相帮忙是应该的。等叔叔婶婶搬走了,爸爸给你买个新台灯,再给你贴新的海报,好不好
晓星没有说话,只是趴在母亲怀里,默默地流泪。她知道,父亲已经做了决定,自己再反对也没用。可是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场
暂住,恐怕不会像他们说的那么简单。
那天晚上,晓星一夜没睡好。她躺在主卧的折叠床上,听着父母低声的交谈,听着隔壁房间里自己书桌上闹钟的滴答声,心里空荡荡的。她不知道,这场因为怀孕引发的
暂住,将会把她原本温馨的家,搅得多么天翻地覆。
第二章：得寸进尺
张兰搬来的那天是周六,林晓星原本计划在家复习月考内容,却被父母叫起来帮忙收拾。她站在自己曾经的次卧门口,看着张兰指挥林建军把行李箱里的东西一件件往外掏,心里像堵了块石头。
原本贴满乐队海报的墙被清空了,张兰嫌那些海报
太吵,让林建军全撕了；晓星攒钱买的白色台灯被扔在墙角,取而代之的是张兰带来的粉色孕妇专用灯；就连晓星放在床头柜上的毛绒兔子,也被张兰随手扔进了垃圾桶,理由是
容易沾灰,对胎儿不好。
哎,星星,把你那书架上的书都搬出去啊,我这要放孕妇枕和营养品,没地方了。
张兰坐在铺着新床单的床上,一边吃着刘慧刚洗好的草莓,一边指挥道,语气理所当然,仿佛这房间本来就是她的。
晓星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那些书是她从小学到现在的珍藏,每一本都写满了笔记,有些还是老师送的。她看向父亲,希望父亲能帮自己说句话,可林国强只是皱了皱眉,低声说：星星,先把书搬到客厅吧,等以后再想办法。
晓星咬着牙,没说话,默默地把书一本本抱出来。路过张兰身边时,张兰突然伸手拦住她,指了指她怀里的一本漫画书：这种没用的书就别留了,占地方,还影响孩子的胎教。
这是我的书,跟你没关系！
晓星终于忍不住反驳,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
张兰脸色一沉,刚要开口,刘慧赶紧走过来打圆场：张兰,星星还小,你别跟她一般见识。这些书都是她的宝贝,我找个箱子装起来,放阳台就行。
说着,她拉着晓星往客厅走,小声劝道：别跟她吵,她现在怀着孕,情绪不稳定,忍忍就过去了。
晓星看着母亲疲惫的眼神,心里的火气又被压了下去。她知道母亲是为了家里和睦,可这种委屈,她实在快要承受不住了。
从那天起,家里的生活彻底变了样。张兰成了家里的
皇太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总有各种挑剔的要求。
每天早上五点,天还没亮,刘慧就要起床给张兰磨豆浆。张兰说外面买的豆浆
有添加剂,对胎儿不好,必须喝现磨的,而且还得放红枣和核桃,少一样都不行。有一次刘慧起晚了,六点才把豆浆端上桌,张兰当场就把碗推到一边,脸色难看地说：嫂子,你是不是故意的不知道孕妇要按时吃饭吗孩子饿坏了怎么办
刘慧低着头道歉,说自己昨晚收拾房间太晚,不小心睡过了头。林建军坐在一旁,不仅不劝妻子,反而帮腔道：哥,嫂子,张兰说得对,孕妇的饮食不能马虎,以后可得早点起。
晓星在旁边看着,心里又气又疼。母亲每天要去超市帮忙,晚上还要收拾家务,本来就休息不好,现在还要早起伺候张兰,身体早就快撑不住了。她想替母亲说话,却被母亲用眼神制止了。
白天,晓星想在客厅的餐桌上写作业,可张兰总是把电视开得很大声,还时不时让晓星给她递水果、倒水。有一次晓星正在做数学卷子,张兰突然让她去楼下买冰淇淋,说
突然想吃凉的,对胎儿好。
婶婶,我正在写作业,马上要月考了,能不能等我写完再去
晓星恳求道。
写作业重要还是我肚子里的孩子重要
张兰眼睛一瞪,声音拔高,我现在怀着孕,想吃点东西都不行吗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自私,一点都不懂得心疼弟弟！
林建军听到声音从卧室出来,皱着眉对晓星说：星星,快去给你婶婶买,别让她生气,孕妇生气对孩子不好。
晓星看着叔叔和婶婶理所当然的样子,心里又委屈又愤怒。她攥着笔,指节都泛了白,最终还是在父亲无奈的眼神中,起身去了楼下的便利店。
晚上,家里的矛盾更是不断。张兰嫌卧室的空调温度太低,让林国强把温度调高,可林国强有高血压,温度太高会头晕；她嫌刘慧洗的衣服
有洗衣粉味,让刘慧重新用清水洗,刘慧只能半夜起来重洗；她还嫌晓星睡觉翻身的声音太大,让晓星搬到客厅的沙发上睡,说
影响她和孩子休息。
晓星搬到沙发上的那天晚上,客厅的窗户没关好,风灌进来,冻得她瑟瑟发抖。她看着主卧和次卧的灯都亮着,听着张兰和林建军说笑的声音,眼泪无声地掉了下来。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家,现在却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更过分的是,张兰还开始插手家里的经济。刘慧每个月都会给晓星存一笔钱,用来买学习资料和衣服。有一次,刘慧刚取了钱,放在抽屉里,准备周末带晓星去买羽绒服,结果钱却不见了。
刘慧急得到处找,问遍了家里所有人,张兰都说没看见。直到晚上,晓星无意中看到张兰的包里有一张和母亲取钱时相同的银行回执单,还有一瓶崭新的孕妇护肤品
——
那瓶护肤品晓星在商场见过,价格正好和母亲丢失的钱一样。
晓星立刻把这件事告诉了父母。刘慧看着回执单,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林国强气得浑身发抖,立刻去找林建军和张兰对质。
可张兰却死不承认,还倒打一耙：哥,嫂子,你们怎么能这么冤枉我我怀着你们林家的孩子,怎么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肯定是星星看错了,或者是你们自己把钱放忘了地方,故意赖在我身上！
林建军也帮着妻子说话：哥,你别生气,张兰肯定不会做这种事。说不定是你们记错了,再好好找找。
我没记错！回执单上的日期和金额都对得上,你还想狡辩！
刘慧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声音带着压抑已久的委屈和愤怒,自从你搬来我们家,我每天早起给你做早饭,晚上给你洗衣服,什么都顺着你,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那笔钱是给星星买羽绒服的,她去年的羽绒服已经小了,今年冬天还没衣服穿！
张兰见刘慧哭了,不仅没有愧疚,反而更加嚣张：哭什么哭不就是一点钱吗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吗等我生完孩子,让建军给你们双倍还回来不就行了再说了,星星一个女孩子,穿那么好干什么能保暖就行,省点钱给我肚子里的孩子买营养品才是正事！
你太过分了！
晓星冲上去,指着张兰的鼻子,这是我家的钱,我妈想给我买什么就买什么,跟你没关系！你凭什么拿我家的钱买东西,还这么理直气壮！
你个小孩子家家,敢这么跟我说话！
张兰伸手就要打晓星,刘慧赶紧把晓星拉到身后,护住她。
林国强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心里又气又累。他看着弟弟一味维护弟媳的样子,看着妻子和女儿委屈的眼泪,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退让和包容,都成了笑话。
够了！
林国强大吼一声,客厅瞬间安静下来。他看着林建军和张兰,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建军,张兰,你们太让我失望了。这钱就算了,但是从今天起,你们不能再插手家里的事,也不能再对星星和你嫂子指手画脚。要是你们做不到,就搬出去！
林建军愣住了,他没想到一向温和的哥哥会发这么大的火。张兰也有些害怕,不敢再说话,只是小声嘟囔着
小气。
那天晚上,客厅的灯亮了很久。晓星躺在沙发上,听着主卧里父母低声的交谈,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父亲虽然发了火,但还是没有让叔叔婶婶搬出去,这场矛盾,只是暂时平息了,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等着他们。
第三章：尘埃落定,暖意重归
寒潮来的那天,窗外飘着细碎的雪粒,林晓星裹着母亲旧毛衣坐在客厅沙发上写作业,指尖冻得发僵。次卧的门突然开了,张兰穿着加厚的珊瑚绒睡衣走出来,视线扫过晓星手边的暖手宝,皱着眉说：客厅暖气怎么开这么低我刚摸了摸肚子,孩子都冻得踢我了。
刘慧正在厨房炖鱼汤,听到声音赶紧擦着手出来,解释说：今天物业通知暖气管道检修,温度是低了点,我给你拿个热水袋吧
拿热水袋有什么用
张兰几步走到暖气片旁,伸手摸了摸管壁,语气瞬间拔高,这么凉,你们是想冻着我和孩子吗林国强呢让他给物业打电话,现在就修！
林国强刚从超市回来,手里还提着给晓星买的冻疮膏,听到这话无奈地叹了口气：物业说检修得明天才能好,今天先忍忍,我把电暖气给你搬过去
电暖气太干了,对孩子皮肤不好！
张兰一挥手,正好扫到林国强手里的塑料袋,冻疮膏掉在地上,药膏管摔得变了形。她瞥了一眼,不仅没道歉,反而嘟囔：都什么时候了还买这些没用的,有这钱不如给我买孕妇专用的加湿器。
晓星看着地上的冻疮膏,那是父亲跑了三家药店才买到的
——
她的手每年冬天都会长冻疮,今年在沙发上睡了半个月,冻得比往年更严重。她弯腰去捡,手指刚碰到药膏管,就被张兰踩住了手背。
哎哟,我不是故意的。
张兰慢悠悠地挪开脚,脸上却没半点歉意,谁让你捡东西不看着点万一撞着我肚子怎么办
你明明是故意的！
晓星猛地站起来,手背传来火辣辣的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掉下来,这是我家,你凭什么这么欺负人
反了你了！
张兰伸手就要拧晓星的胳膊,刘慧一把抱住女儿,将她护在身后。或许是动作太急,刘慧的手肘不小心碰到了张兰的胳膊,张兰立刻捂着肚子倒在沙发上,夸张地喊起来：我的肚子！我的孩子！快叫救护车,我好像要生了！
林建军从卧室冲出来,看到这场景瞬间红了眼,指着刘慧的鼻子吼：我嫂子你怎么回事你不知道张兰怀着孕吗要是我孩子有事,我跟你没完！
林国强也慌了,赶紧拿出手机要打
120,却被晓星拉住了。晓星抹掉眼泪,从书包里掏出录音笔
——
那是她上次发现张兰拿钱后,特意用零花钱买的,里面存着这些天张兰刁难家人的录音。
爸,先别打电话！
晓星按下播放键,张兰刚才说
电暖气太干冻着我和孩子
的声音,还有之前她摔碗骂刘慧
做饭难吃、偷偷拿了钱却倒打一耙的对话,清晰地传了出来。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录音笔里的声音在回荡。林建军的脸色一点点变白,他看着倒在沙发上的张兰,又看看手里还攥着录音笔的晓星,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
张兰的哭声也停了,她坐起身,眼神有些慌乱,却还想狡辩：建军,你别听这孩子胡说,她是故意录这些来冤枉我的！
冤枉你
晓星走到她面前,举起手背上的红印,那我手背上的伤也是冤枉你吗你摔了我爸买的冻疮膏,也是冤枉你吗
她又转向林建军,声音带着哭腔却格外坚定,叔叔,这些天我妈每天五点起给婶婶磨豆浆,晚上帮她洗袜子到十一点,我睡在沙发上冻得长冻疮,我爸为了让你们住得舒服,自己偷偷在超市多打了一份工
——
我们掏心掏肺对你们,你们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吗
林国强站在原地,听着女儿的话,看着妻子眼底的红血丝,突然觉得无比愧疚。他之前总想着亲情,想着退让,却忘了最该保护的是自己的妻女。他走到刘慧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看向林建军和张兰,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温和,只有失望：建军,张兰,你们搬走吧。这个家,容不下你们了。
哥,你……
林建军还想说什么,却被张兰打断了。张兰看着林国强坚定的眼神,又看看录音笔,知道自己再赖下去也没用,她站起身,狠狠瞪了晓星一眼,然后开始收拾行李。林建军看着妻子的样子,又看看哥哥嫂子,最终还是低着头,帮着收拾东西。
收拾行李的时候,张兰还想把刘慧给她买的孕妇枕带走,被晓星拦住了：这是我妈用自己的私房钱给你买的,你没资格带走。
张兰狠狠哼了一声,只能作罢。
他们走的时候,雪下得更大了。林建军拎着行李箱,张兰跟在后面,两人都没说话,也没回头。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林国强长长地叹了口气,伸手抱住妻女：对不起,是爸太懦弱了,让你们受委屈了。
爸,没关系。
晓星靠在父亲怀里,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就好了。
那天下午,林国强把次卧里的粉色孕妇灯扔了,刘慧把晓星的乐队海报重新贴回墙上,晓星则把自己的书一本本放回书架。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书桌上的白色台灯上,暖融融的。
晚上,刘慧做了晓星最爱吃的糖醋排骨,林国强给晓星的手涂了冻疮膏,一边涂一边说：等周末爸带你去买新羽绒服,再给你买个新的毛绒兔子,比之前那个还可爱。
晓星咬着排骨,笑着点头。客厅里没有了张兰挑剔的声音,没有了林建军的帮腔,只有一家人说说笑笑的声音,这才是家该有的样子。
几天后的周末,晓星和父母一起整理阳台,发现了之前被张兰扔掉的毛绒兔子
——
原来刘慧当时偷偷把它捡了回来,洗干净后放在了阳台的柜子里。晓星抱着毛绒兔子,心里暖暖的。她知道,这场因为怀孕引发的家庭风波,终于结束了。
亲情或许需要包容,但更需要互相尊重。就像阳台上的那盆绿萝,之前被张兰嫌弃挡光,差点被扔掉,现在重新摆回窗边,又长出了新的绿叶。晓星的家,也终于在这场风波后,重新充满了暖意,回归了往日的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