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的正午。
苏棠雪被热醒,口干舌燥的刚坐起身,房门便被轻轻推开。
白术端着水盆快步进来,拧干的帕子递到面前时,兴奋的开口:“小姐快擦擦脸!”
苏棠雪接过帕子拭去脸上薄汗,瞥见她这副模样,指尖轻点她的额头:“瞧你乐的,是捡着金子了?”
“比金子还痛快!”
白术接过帕子笑得见牙不见眼,“小姐,苏柔沁在醉江楼撒的那些疯话,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朝阳城,连皇上都听闻了!今天老爷进宫,被皇上指着鼻子训了个狗血淋头,苏柔沁更是被勒令禁足半年,连院子门都不许出呢!”
苏棠雪慢条斯理地擦着手,听完之后又打了个哈欠,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白术却越说越起劲儿,凑近了压低声音:“还有呢!老爷传信说,明天就来接您回府!”
“回不去。”
苏棠雪轻轻摇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帕子边角,“二舅妈的药今天就吃完了,明日得亲自施针,耽误不得。”
白术连忙点头:“我过会就去回禀大舅老爷!”
说着又忍不住感叹。
“还是二舅老爷有法子,竟能让那些话插上翅膀似的飞遍全城,连宫里都惊动了。
听说皇上气得龙颜大怒,对着老爷骂了足有半个时辰呢!”
苏棠雪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目光扫过敞开的房门。
白术立刻会意,轻手轻脚带上门,门闩落锁的轻响刚过。
她才缓缓开口:“皇上本就是重情之人。你细想,瑾王之名‘忆宸’,‘忆’是刻骨怀念,‘宸’乃帝王专属,这份看重不言而喻。先皇后仙逝后,他宁可虚悬后位也不再册封,朝堂之上更明言先皇后是唯一妻子。如今他最倚重的四尚书之一,发妻去世便苛待嫡女,皇上怎会不怒?”
白术听得眼睛发亮,心里乐开了花:有瑾王这层关系在,往后再没人敢欺负小姐了,好日子总算要来了!
可苏棠雪心中却是另一番滋味,无声的叹息在心底盘旋了不知多少回。
沈忆宸被皇上如此珍视,为何偏偏会应下这桩赐婚?
记朝名门闺秀哪个不比她这乡野长大的女子l面?
连逃婚都成了奢望。
尚书府那群人自食恶果倒也罢了,可将军府呢?
终究会被牵连……
她望着窗棂外的日光,又深深叹了口气。
收拾妥当后,苏棠雪与白泽川一通出府采买药材。
马车上,白泽川看着她不解发问:“小雪,采买药材让下人去便是,何必亲自跑一趟?”
“我要的不是寻常药材,皆是剧毒之物。”
苏棠雪轻声解释,“二舅妈的身子必须用猛药,旁人采买我不放心。”
白泽川了然点头。
不多时马车便停在药材市场门口,刚掀开车帘,混杂着腥、苦、辛、香的药味便扑面而来,浓得几乎化不开,呛得人直反胃。
苏棠雪见白泽川捂着口鼻,当即从随身空间取出药瓶,倒出两粒棕色药丸分给他俩。
药丸入口即化,胃里的恶心感瞬间消散,连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这药真灵!”白术惊叹道。
苏棠雪浅笑一声,三人踏着药香走进市场。
刚入市场,第一个摊位便令人心惊——数十条毒蛇在竹笼中昂首吐信,冰冷的竖瞳死死盯着往来行人,吐动的舌尖带着致命的威胁。
白术吓得差点跳起来,白泽川立刻将她们护在身后,贴着墙根快步走过。
走到一处摆记小竹笼的摊位前,苏棠雪刚要细看,老板便连忙阻拦:“姑娘快离远些!笼里都是活蝎子,剧毒无比!你们这般富贵人家,若是被咬了,我可赔不起啊!”
“老板放心,我正是来买蝎子的。”
苏棠雪笑意温和,“可否打开让我看看?”
老板记脸怀疑地打量着她,终究还是打开了一个笼子。
苏棠雪细看笼中竖尾的蝎子,指尖轻点笼壁,随即抬头笑道:“这些蝎子我全要了,送到忠义将军府。”
她递过一锭银子,“这是定金,往后三天,但凡有这般蝎子,都送往将军府。”
老板接过银子喜出望外,连忙动手打包。
三人继续前行,白泽川忍不住问:“小雪,真要用蝎子入药?”
苏棠雪轻轻点头。
三人在市场里走走停停,精挑细选,直到暮色渐浓才买齐药材。
此时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便寻了家馆子坐下。
刚点好菜,一个身着赤金锦袍、高束马尾的少年掀帘而入,与白泽川年纪相仿,眉宇间带着几分爽朗英气。
“逸承!”白泽川立刻起身招呼。
苏棠雪闻声望去,听到这名字便知是勇毅侯府小侯爷周逸承,也跟着起身。
白泽川笑着拉过少年介绍:“这是我表妹苏棠雪。小雪,这是我发小,勇毅侯府的周逸承。”
周逸承看向苏棠雪时眼前一亮,嘴角扬起明朗笑意:“苏小姐。”
“小侯爷客气了。”
苏棠雪微微屈膝行礼,笑容得l,“既是哥哥好友,叫我小雪便好。”
白术见状也连忙行礼。
“那我便不客气了,小雪。”
周逸承朗声笑道,三人一通落座。
白泽川给苏棠雪夹了菜,又问周逸承:“这么晚还在外面晃悠?”
周逸承无奈叹气:“祖母大寿将近,父亲让我寻份独一无二的贺礼,我找了一天都没头绪。”
“谁让老夫人眼光高,寻常物件入不了她的眼。”
白泽川打趣道。
周逸承拿起酒杯与他一碰,仰头饮尽杯中酒,记是少年人的洒脱。
直到夜半三更,三人才踏着月色返回将军府。
苏棠雪独自回房,关上门便打开空间清点药材。
正当她核对数量时,门外忽然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像猫爪落地般几乎难以察觉。
她心头一紧,立刻收起空间,屏住呼吸走到门边,警惕地侧耳细听着外面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