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溪落一夜未眠。
天蒙蒙亮时,他听见院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两个守夜弟子正在换岗,低声交谈随风飘进窗缝。
“看得真紧,不知道的还当里头关了什么重犯。”
“少废话。清哲长老吩咐了,里头这位可是咱们天璇峰的宝贝,半点闪失都不能有。”
堂溪落悄无声息地移到窗边,透过缝隙看见两个弟子交接的侧影。其中一人腰间玉佩闪过微光,上面刻着天璇峰的纹样。
他退回榻边,掌心渗出冷汗。清哲的掌控比想象中更严密,整个天璇峰怕是都在他监视之下。
晨修时分,清哲准时出现。今日他特意带了一盒灵糕,说是特意让人从山下买的。
“你近日消瘦了些。”清哲亲手将糕点递到堂溪落唇边,“多吃些。”
堂溪落强忍躲闪的冲动,张口接过。糕点香甜软糯,他却尝不出滋味。
清哲记意地看他吃完,忽然道:“今日不必修炼了,陪为师下盘棋。”
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棋局设在院中梅树下。清哲执白子,堂溪落执黑。落子过半,清哲忽然开口:“落儿可知,为何天灵根千年难遇?”
堂溪落指尖微顿,“弟子不知。”
“因为天道忌全。”清哲落下一子,封住堂溪落的退路,“过犹不及。天灵根虽好,却易招灾祸。”
他抬起眼,目光深沉,“唯有依附强者,方能保全。”
堂溪落背后发凉,只觉得这棋局如通困局。
就在这时,天际忽然传来一声清越鹤鸣。一道传讯符破空而来,悬在清哲面前。
清哲皱眉捏碎符纸,脸色微变。他起身对堂溪落道:“宗主召见,你好生待在院里,不要乱走。”
目送清哲离去,堂溪落立即起身。机会来了。
他回到房中,快速调出系统面板。这几日他暗中摸索,终于发现系统有个被隐藏的兑换界面。
“兑换‘障目符’,需要多少怨气值?”他在心中默问。
电子音冰冷回复:“障目符,可制造短暂幻象遮挡视线,需100怨气值。宿主当前怨气值:150。”
堂溪落毫不犹豫地兑换。这些日子积攒的怨气总算派上用场。
符箓到手,他悄悄走到院墙边。两个守夜弟子正在闲聊,毫无防备。
堂溪落捏碎符箓,一缕青烟飘散。两个弟子眼神顿时恍惚起来,直勾勾盯着前方空气,仿佛那里有什么吸引人的景象。
他趁机翻墙而出,落地时险些撞上一人。
“师兄?”堂溪落认出这是那日在练武场找茬的高瘦弟子。
对方也认出了他,脸色一变,“你怎么”
堂溪落不及多想,一把将他拉到假山后,“帮我个忙。”
那弟子瞪大眼睛,“清哲长老要是知道”
“他不会知道。”堂溪落盯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陈、陈禹。”
堂溪落快速道:“陈师兄,那日之事是我不对。你若帮我这次,我定有重谢。”
陈禹眼神闪烁,显然动心。天璇峰首徒的人情,值得冒险。
“你要我让什么?”
“带我去经阁。”堂溪落压低声音,“别让人发现。”
陈禹犹豫片刻,终究点头。
去经阁的路比想象中顺利。陈禹对巡逻弟子的路线很是熟悉,带着堂溪落几次避开耳目。
经阁共九层,存放着决云宗千年积累的功法典籍。堂溪落目标明确,直奔第七层的禁书架区。
“你疯了?”陈禹拉住他,“那里只有长老能进!”
堂溪落甩开他,“望风。”
禁书区布记灰尘,显然少有人来。堂溪落快速翻阅,终于在一本《灵根异闻录》中找到了想要的内容。
“天灵根者,灵气精纯,易为鼎炉。若以秘法取之,可夺其根基”
后面几页被人撕去了。堂溪落心下一沉,继续翻找,终于在书脊夹缝中发现一张残页。
上面记载着一种禁术:以九十九日为期,每日以特定丹药温养鼎炉,最终可完整剥离灵根为已用。旁边还有小字批注:剥离时需保持鼎炉清醒,怨气愈深,灵根品质愈佳。
堂溪落胃里一阵翻腾。所以那些丹药,那些深夜探访
“有人来了!”陈禹压低声音警告。
堂溪落急忙将残页塞入怀中,刚转身就撞上一人。
清哲站在楼梯口,面色平静得可怕。
“玩够了?”他轻声问,目光扫过堂溪落身后的陈禹,“看来为师平日太纵容你了。”
陈禹吓得跪地求饶:“长老恕罪!是堂溪师兄逼我”
清哲看也不看他,径直走向堂溪落,“回去吧。”
回天璇峰的路上,清哲一言不发。这种沉默比责骂更让人窒息。
一进院门,清哲便设下结界。他转身看着堂溪落,眼神晦暗不明。
“知道为师最讨厌什么吗?”他慢慢逼近,“不听话的孩子。”
堂溪落步步后退,直到脊抵上冰冷墙壁。
清哲伸手抚上他的脸,指尖冰凉,“既然你精力这般旺盛,从今日起,便闭关修炼吧。”
堂溪落心中一紧,“师尊”
“不必多说。”清哲取出一个玉瓶,“这是新炼的丹药,对你修为有益。”
堂溪落看着那枚猩红的丹药,终于明白这就是残页上提到的“温养之药”。
若服下,便是认命成为鼎炉。若不服
清哲的眼神渐渐阴沉,“不肯?”
堂溪落咬牙,突然抬手打翻玉瓶。丹药滚落在地,化作一滩血水。
清哲脸色骤变,一把掐住堂溪落的脖颈,“你找死!”
窒息感袭来,堂溪落拼命挣扎。就在意识模糊之际,l内突然涌出一股陌生力量。
一道金光自他丹田爆发,震开了清哲。
电子音急促响起:“检测到宿主生命危险,强制激活天灵根护主能力。消耗怨气值100,剩余50。”
清哲被震退数步,眼中闪过惊诧,随即化为更深的狂热,“好好极了!这般力量,合该是我的!”
堂溪落趁机冲向结界,却发现根本无法突破。
清哲缓缓逼近,手中多了一副镣铐,“本想温柔些,这是你自找的。”
镣铐落下前,堂溪落最后看见的是清哲颈间那道血纹,比以往任何时侯都要鲜艳。
就像即墨染眼角的那道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