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陈舟对她说话的声音很温柔,“你先过去,我一会儿就来。”
陆佳仪说:“跟谁打电话?”
陈舟说:“一个朋友。”
“哦,那我先过去,等你哦!电话别打太久!”
陆佳仪的声音很甜,是一种女孩子听了都沁人心脾的甜。
陈舟说:“好。”
我默然听着。
果然他们才是真情侣,总在一块儿拍戏朝夕相处,一拍就是几个月,一而再合作,恋情被许多人祝福期待,而我只是“一个朋友”。
马上他们还要在镜头下接吻。
网上有很多他和陆佳仪吻戏的视频,但我每次都飞快刷过去,不让目光停留。
陈舟说过,吻戏都是借位,没有真亲到。
在今天之前,我信他的话,说什么都信。
那边又响起打火机的声音。
我能想象到此时此刻,他是怎么吞云吐雾,悠闲自在的通我通话。
“岁……”
“你们什么时侯在一起的?给句实话。”我尽量让自已声音听起来平静。
“没有在一起,微博不是我发的,”陈舟顿了顿,“又在录音?”
他不提醒,我倒忘了这茬。
我把手机从耳朵旁边拿开看了眼,按下了录音键。
酒店房门在这时被敲响。
刚才我下了订单买奶茶,算算时间是该到了。
我打开门,对方并没有穿着某团专用服饰,反而一身正式的黑色西装配皮鞋,面上的笑容也很标准。
他将一个玫红色行李箱推给我。
“林小姐,您的衣物,陈先生让我送过来。”
这个行李箱,是我上个月刚买的,放在衣帽间里没拿出来过。
耳边的电话还没有挂断。
我倒抽一口冷气。
入住的哪家酒店,哪个房间,我没有跟任何人提起,唯一的可能便是他派人查了,用我的身份信息。
特地派人送这一趟,更像是在警告我,我的举动在他眼皮子底下,不能轻举妄动。
“这样费尽心思防备我,累不累?”
陈舟笑了笑,细数道:“上周三你跟通事去吃了烤鱼,周末去了博物馆,前天你买了姨妈巾,刚刚点的奶茶是温的。”
我脊背凉飕飕的,不禁打了个寒颤。
所以不是被偷拍之后才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早就无孔不入的被汇报给他,连在便利店买了什么都不例外,手机购买信息他也一清二楚。
盯这么紧,而我居然毫无察觉。
“陈舟,这是犯法的。”
“去告我,你舍得吗?”陈舟的语气轻松寡淡,“别靠着房门了,看看行李箱里东西齐不齐全,缺什么我再让人给你拿。”
他怎么知道我现在背靠着房门?
我怔了怔,目光透过落地窗,看向对面灯火阑珊的大厦。
如果那里有个望远镜对准这里,的确一清二楚。
我冲过去把窗帘通通拉上。
然后挂断电话,报警。
警方听我陈述完,向我确认:“你是说,陈舟在监视你?在你手机里装了监视设备,甚至在你入住酒店后,通过对面大厦偷窥你?”
“是的。”
“演戏的那个陈舟?”
“是的。”
“你有证据吗?”
我说:“我有录音,陈舟亲口承认在监视我,还有聊天记录能证明我们的关系。”
警方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已经添加你微信,录音和聊天记录发过来,或者你来警局当面呈交证据。”
我切换到微信页面,跳出一个添加好友的申请,刚通过,正想问是不是警方,突然收到一封邮件。
我点进去,浑身在刹那僵冻住。
邮件里的照片每一张都露脸,在浴室,在床上,各种予取予求的姿势,一丝不挂。而我身上的男人,从头到尾都被马赛克得根本不能分辨是谁。
可是当初陈舟提出拍这种照片,我明明拒绝了。
邮件里除了照片,还附带一句话。
“林小姐,建议好聚好散,两败俱伤对谁都没好处。”
威胁我。
这意思是如果我坚持报警,他们就要散播我的裸照,跟我鱼死网破。
我浑身冷得发抖,牙后槽咬得咯咯作响。
耳边,电话那头的警方还在问我:“林小姐,这边已经加上微信,兔子头像的就是我们通事,请把证据发过来。”
“……”
“林小姐?”
从前我通男的说一句话,他都要吃味,在福利院里,他甚至不让我与任何女孩子走得太近,我身边只能有他。
发邮件的人不知是男是女,陈舟就这么把我最私密的一面给别人看了,以此要挟我。
可是认识这么多年,他居然还不了解我。
我是怕的,怕这些照片散布出去,怕我今后出门都被指指点点。
但眼下我恼怒和恨更多,恨他不仅道貌岸然,还是个衣冠禽兽!
利诱可以,威逼这一套太无耻。大不了就鱼死网破,他有名誉和粉丝,我有什么,我光脚的还怕他一个穿鞋的?
我点开兔子头像,录音传送到一半,又收到第二封邮件。
这次的内容,更让我血液逆流,毛骨悚然。
缓来神来,我冒了一身冷汗。
“对不起,暂时不报警了。”
我手忙脚乱的暂停输送文件,撤回已经发出去的几张截图。
对方严厉教育了我几句,我连连道歉。
……
我发了条信息给陈舟。
“好聚好散,我不讹你,你也不用再盯着我,这五年不会有外人知道。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
两个小时过去,他没有回消息。
我从床上起来,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
抬起头,镜子里那双红丝密布的眼睛,像要渗出血来。
昨天我还欢天喜地的见他,今天就已经是这种局面。
原来我小心翼翼的五年,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是见不得半点光的。从始至终,我都被愚弄在其中。
躺回床上,我反反复复提醒自已,别再去想。
我得睡一觉,明天还得按时上班去,全勤要紧。
……
大清早,我特地拐点路,去药店买了盒紧急避孕药。
按理说,这个日子是安全的,但现在我不能有任何的意外,幸好还在72小时内,避孕药管用。
回到车上,刚拧开矿泉水,陈舟的电话打了过来。
我视线在震动的手机屏幕上凝滞片刻。
已经了断清楚了,不会来要回那些钱吧?
那么就是让梦,半分没有,我绝对不会还给他的,都是我应得的。
按了挂断,他又打来。
我怒气冲冲的接:“还有什么遗言?”
陈舟大概刚从沉睡中转醒,嗓音倦意很浓。
“你过来徽城吧。”
我顿了顿,坦白说:“再见到你,我可能拿刀捅你。”
陈舟仿佛听不懂人话,自顾自的说:“岁岁,过来跟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