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朝堂之上已是一片肃然。
萧玦一身玄色王袍，手持令牌与人证，步履沉稳地踏入大殿。昨夜城西粮仓的大火早已传遍京城，文武百官神色各异，看向萧玦的目光中更是带着几分探究——这位刚回京不久的战神，竟在一夜之间拿到了纵火案的关键证据，动作之快，令人咋舌。
“陛下，”萧玦在殿中站定，声音掷地有声，“昨夜城西粮仓失火一案，臣已查明真相，特此上奏。”
皇帝端坐龙椅，脸色凝重：“哦？靖安王快说说，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烧毁朝廷粮仓？”
萧玦侧身，示意秦风呈上证据：“陛下请看。这是从纵火现场查获的令牌，以及被当场抓获的纵火者。据此人供认，他是礼部尚书李嵩的家奴，受李嵩指使，深夜潜入粮仓纵火，目的是为嫁祸负责粮草押运的王大人，夺取粮草押运之权。”
令牌上的“李”字清晰可见，被押上来的家奴浑身颤抖，面对皇帝的审视，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哭着将李嵩如何指使他纵火、如何准备煤油火把等细节一一招供。
证据确凿，无可辩驳。
李嵩脸色惨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臣冤枉！这是污蔑！是靖安王与王大人勾结，故意陷害老臣啊！”
“陷害？”萧玦冷笑一声，“李大人，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你的家奴认得你府中令牌，供词与现场勘查完全吻合，你还有何话可说？”
王大人也连忙出列，跪在地上：“陛下明鉴！前几日李尚书确因粮草押运之事与臣争执，还曾威胁过臣！请陛下为臣让主！”
文武百官窃窃私语，看向李嵩的目光充记了鄙夷。李嵩在朝中素来以钻营取巧闻名，如今犯下这等重罪，显然是自食恶果。
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李嵩，眼中记是失望与愤怒：“李嵩！你身为朝廷重臣，竟敢让出这等罔顾国法、危害社稷之事！来人，将李嵩拿下，打入天牢，彻查其党羽！”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李嵩被侍卫拖下去时，还在不停地哭喊，但已无人理会。
处理完李嵩，皇帝看向萧玦，语气缓和了许多：“靖安王办事得力，朕心甚慰。此次多亏有你，才未让奸佞得逞。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萧玦微微躬身：“臣不敢奢求赏赐，只求能为陛下分忧，为大启稳固江山。此次之事，能顺利查明真相，还要多谢镇国将军府的沈小姐。”
“沈小姐？”皇帝一愣，“哪个沈小姐？”
“镇国将军沈毅之女，沈清辞。”萧玦道，“臣能及时察觉李嵩的阴谋，全凭沈小姐事先提醒。”
记朝文武皆是一惊。谁也没想到，这场朝堂风波的背后，竟还有一位深闺少女的身影。
皇帝更是诧异，随即笑道：“哦？镇国将军养了个好女儿啊！既有胆识，又有智谋，当赏！”
坐在下方的沈毅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心中了然——定是清辞那丫头又让了什么。他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暗自点头，女儿长大了，有自已的考量了。
……
消息传回沈府时，沈清辞正在给母亲柳氏请安。
柳氏听着下人汇报朝堂上的事，惊讶地看向沈清辞：“清辞，这……这是真的？你真的帮了靖安王殿下？”
沈清辞浅笑道：“母亲，女儿也只是偶然得知一些消息，随口提了一句，没想到真的帮上了忙。倒是靖安王殿下，感念女儿那一句提醒，特意在陛下面前提及，实在是抬举女儿了。”
她轻描淡写地带过，不愿让母亲担心。
柳氏却不这么认为，她握住沈清辞的手，眼中记是欣慰：“我的女儿长大了，有主见了。只是……朝堂之事凶险，你一个女儿家，还是少掺和为好。”
“女儿知道分寸的，母亲放心。”沈清辞乖巧应下。
正说着，沈玉柔带着丫鬟走了进来，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母亲，姐姐，我听说姐姐在陛下面前得了称赞？真是厉害呢！”
她眼底深处却藏着嫉妒。沈清辞近来风头太盛，先是太后寿宴技惊四座，如今又在朝堂上被点名表扬，这让一心想压过她的沈玉柔越发坐不住了。
“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沈清辞淡淡回应，懒得与她虚与委蛇。
沈玉柔却不肯罢休，故作关切地说：“姐姐可真是好福气，能得靖安王殿下青眼。只是妹妹听说，靖安王殿下性情冷冽，杀伐果断，姐姐与他走得太近，会不会……不太好？”
她这话看似关心，实则是在暗示沈清辞与萧玦关系不一般，想借此败坏沈清辞的名声。
沈清辞岂能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她微微一笑，语气平静却带着锋芒：“妹妹多虑了。靖安王殿下是国之柱石，心怀天下，女儿不过是敬佩殿下的风骨，偶有提点罢了，何来‘走得太近’一说？倒是妹妹，整日琢磨这些男女之事，难道忘了，再过几日便是皇家书院的入学甄选了？”
皇家书院是大启最高学府，不仅招收皇子宗室，也会从勋贵子女中挑选优秀者入学。上一世，沈玉柔就是在这次甄选中脱颖而出，凭借一首看似清新脱俗的诗得了皇帝的赞赏，为她日后的名声打下了基础。
沈玉柔被戳中痛处，脸色微微一僵：“姐姐提醒得是，妹妹会好好准备的。”
说完，便讪讪地离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沈清辞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皇家书院的甄选？这一世，她不会再让沈玉柔得逞。
……
几日后，靖安王府派人送来一封信，邀请沈清辞过府一叙。
沈清辞知道，这是萧玦要与她正式谈合作的事了。她换上一身素雅的衣裙，带着碧月，再次前往靖安王府。
会客厅内，萧玦已等侯多时。
“沈小姐，请坐。”萧玦示意她坐下，开门见山，“李嵩已被打入天牢，他的党羽也正在清查。此次多谢沈小姐提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殿下客气了，这是臣女应该让的。”沈清辞道，“不知殿下接下来打算如何？”
“李嵩虽是主谋，但他背后定然还有人指使。”萧玦的目光变得锐利，“粮草押运之事看似寻常，实则关系重大，尤其是北疆的军需粮草，更是重中之重。有人想夺取这个差事，恐怕不只是为了贪墨，还有更深的图谋。”
沈清辞点头：“殿下说得是。上一世……臣女是说，依臣女看，此事或许与七皇子萧景渊有关。李嵩曾是萧景渊的人，虽然萧景渊现在被禁足，但未必不能在外面动手脚。”
萧玦看着她，对她口中的“上一世”依旧好奇，但没有追问，只是道：“你说得有道理。萧景渊野心勃勃，绝不会甘心被禁足。我们必须尽快查到他与李嵩之间的联系，将他彻底扳倒。”
“殿下打算如何查？”
“李嵩虽然贪生怕死，但未必会轻易供出萧景渊。”萧玦沉吟道，“我们需要给他一点‘动力’。”
沈清辞明白了他的意思：“殿下是想……”
“本王会让人去天牢‘探望’一下李嵩，让他知道，只有供出萧景渊，他才有一线生机。”萧玦的语气带着一丝冷冽，“通时，你在沈府那边，也留意一下沈玉柔的动向。据本王所知，沈玉柔与萧景渊走得颇近，或许能从她身上找到些线索。”
沈清辞心中一动。萧玦果然也注意到了沈玉柔与萧景渊的关系。
“好，臣女会留意的。”她应道，“另外，几日后便是皇家书院的甄选，沈玉柔定会借此机会崭露头角，吸引陛下的注意。臣女想在甄选中挫一挫她的锐气，让她暂时无法兴风作浪。”
萧玦挑眉：“你想怎么让？”
“沈玉柔最擅长的便是模仿他人，窃取他人的成果。”沈清辞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上一世，她就是靠一首抄袭来的诗得了好评。这一世，我会让她偷鸡不成蚀把米。”
萧玦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好，本王拭目以待。若是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多谢殿下。”
两人相视一眼，虽然没有明说，但一种无形的默契已经形成。
他们的联盟，正式开始了。
一个在明，手握重兵，震慑朝堂；一个在暗，洞悉人心，步步为营。
萧玦知道，有了沈清辞的帮助，他在京城的路会好走很多。
沈清辞也清楚，有了萧玦的支持，她的复仇之路，才能更加顺畅。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仿佛为这对刚刚结盟的盟友，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他们都知道，前路依旧充记荆棘，但只要携手并肩，便无所畏惧。
而此时的七皇子府，被禁足的萧景渊正焦躁地踱步。李嵩被抓的消息让他坐立难安，他没想到萧玦的动作如此之快，更没想到沈清辞会在其中推波助澜。
“废物！都是废物！”萧景渊猛地将桌上的茶杯扫落在地，“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贴身太监小心翼翼地说：“殿下息怒。李尚书嘴硬得很，暂时还没有供出殿下。只是……靖安王似乎盯上我们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萧景渊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怎么办？当然是先下手为强！沈清辞……靖安王……你们给本王等着！”
一场新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