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被攥住，滚烫的温度透过皮肤灼烧着她的神经。
江瑟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怔怔地看着床上苏醒的陆凛。
他眼底没有了平日摄人的冰冷和暴戾，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复杂的，仿佛骤雨初歇后迷雾笼罩湖面的晦暗情绪。
那里面似乎翻涌着惊疑、审视，还有一丝……连他自已都未曾察觉的依赖？
“那是什么香？”
他再次开口，声音低哑，带着久未开口的干涩，和一种不容错辨的探究。
江瑟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震碎她的肋骨。
他听到了？
他看到了？
他都知道些什么？
恐惧和慌乱如通冰水浇头，让她四肢发冷。
她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我……我只是……”
她声音发颤，语无伦次，
“我看你好像很不舒服……我母亲留下的安神香……或许有用……”
她不敢说太多，生怕哪句话又触怒这头阴晴不定的猛兽。
陆凛没有说话，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仿佛要透过她惊慌失措的表象，看进她灵魂深处。
空气中，那缕奇异独特的药香尚未完全散去，丝丝缕缕，萦绕在他鼻息间，奇迹般地抚平了他脑中残留的、如通钢针穿刺般的剧痛余波。
这种香气……很特别。
不像他接触过的任何昂贵香料，没有甜腻的讨好，反而带着一种清苦的、冷静的、甚至有些疏离的韵味。
像她这个人。
他的目光从她苍白的脸，滑到她微微颤抖的唇，最后落在她纤细的、被他牢牢攥住的手腕上。
那里皮肤细腻，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急促的脉搏，一下下，撞击着他的指尖，如通受困小鸟的心跳。
一种莫名的躁动在他心底滋生。
他猛地一用力，将她拉向自已！
“啊！”
江瑟惊呼一声，猝不及防地跌趴在床边，上半身几乎伏在了他的胸膛上。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极致。
她惊慌抬眸，对上他近在咫尺的脸。
他的呼吸灼热，混合着残留的药香和强烈的男性气息，铺天盖地地将她笼罩。
他的另一只手抬起，不是掐她，而是缓缓抚上她的脸颊，指尖带着刚睡醒的温热和一丝粗糙的薄茧，摩挲着她细腻的皮肤。
动作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和……迷恋？
“这香……”
他低声呢喃，目光落在她因恐惧而微微张开的唇瓣上，眼神幽暗如深潭，
“只有你会调？”
他的指尖从她的脸颊滑落，划过她敏感的耳廓，最后流连在她纤细的脖颈上。
那里，还残留着他傍晚时留下的、泛着血丝的齿印。
指尖抚过那些印记，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和战栗。
江瑟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此刻的陆凛，比发怒时更让她害怕。
这种突如其来的、诡异的“温柔”，像毒蛇缠绕上脖颈，让她毛骨悚然。
“是……是的。”
她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声音细若蚊蚋。
“很好。”
他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下一秒，他扣在她后颈的手微微用力，将她的头压得更低，他的鼻尖几乎要贴上她的颈窝！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如通瘾君子汲取毒品的芬芳，灼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她最敏感的肌肤上。
“唔……”
江瑟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细微的呜咽，浑身窜过一阵强烈的酥麻，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他是在闻她身上的香气？
还是……在闻他留下的印记？
这个认知让她羞耻得脚趾都蜷缩起来。
“以后，”
他抬起头，目光重新锁住她，里面翻滚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暗光，
“这香，只准为我一个人调。”
他的语气不是商量，而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给任何人。不准再点其他乱七八糟的香。”
他的指尖在她脖颈的印记上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带着警告的意味，
“你身上的味道，只能有我留下的，和这个。”
他霸道地宣示着对那独特香气的所有权，甚至……对她这个人的所有权。
江瑟的心不断下沉。
她原本只是想救急，却没想到似乎打开了另一个更危险的潘多拉魔盒。
他看似平静，但眼底那簇幽暗的火焰，比之前的暴戾更让她心惊。
那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更难以摆脱的掌控。
“听明白了？”
他捏着她后颈的手指微微收紧，带着威胁的力度。
“……明白了。”
江瑟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的抗拒和苦涩。
他似乎记意了，松开了钳制她的手。
江瑟立刻像受惊的兔子般弹开，后退好几步，拉开到一个自以为安全的距离，心脏还在狂跳不止。
陆凛没有阻止，只是靠在床头，目光依旧沉沉地落在她身上，像是打量一件刚刚发现有趣用途的所有物。
卧室里再次陷入寂静，只有彼此起伏的呼吸声。
那缕救命的药香终于彻底消散，空气中再次只剩下他身上强烈的雪松冷香，无处不在，仿佛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困住。
第二天，江瑟发现主卧里所有她带来的个人香氛用品，甚至包括母亲留下的那个古法香盒，全都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床头柜上摆放整齐的、陆凛惯用的顶级雪松系香薰，和他亲自挑选的、味道浓烈的沐浴用品。
他正在用他的方式，一寸寸地抹去她的痕迹，将她彻底笼罩在他的气息之下。
下午，那位严厉的礼仪老师再次准时到来。
但今天的内容，却让江瑟更加心惊肉跳。
“夫人，今天学习如何为先生按摩头部，缓解他的……旧疾。”
礼仪老师面无表情地递上一本厚厚的、图文并茂的指南，上面详细标注了穴位和手法。
“先生不喜外人近身，以后这件事，由您负责。”
江瑟看着那本指南，手指冰凉。
调香之后，是按摩？
他正在一步步地将她拉入他的私人领域，用这种亲密又屈辱的方式，将她捆绑在身边。
她就像一个被精心打造的、逐渐拥有更多“功能”的替身娃娃。
傍晚，陆凛回到卧室时，脸色比早晨离开时更加阴沉晦暗，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和躁郁。
他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操控轮椅来到床边，冷冷地命令：
“过来。”
江瑟知道躲不过，认命地走上前。
他闭上眼，向后靠在椅背上，将头部完全暴露在她面前，这是一种极度疲惫下罕见的、带着一丝脆弱的不设防。
但江瑟知道，这脆弱之下，隐藏着随时能撕碎她的獠牙。
她深吸一口气，按照指南上教的，将微凉的指尖轻轻贴上他的太阳穴。
在她指尖触碰到他皮肤的瞬间，她清晰地感觉到他浑身肌肉猛地绷紧了一瞬，随即又强迫自已放松下来。
他的皮肤很烫，太阳穴处的血管在微微跳动。
她摒除杂念，小心翼翼地按照穴位和手法，开始缓缓用力。
起初，她紧张得手指僵硬，但他并没有发怒，只是呼吸依旧沉重。
渐渐地，或许是她手法确实有效，或许是她身上残留的、极淡的安神药香起到了作用，他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紧绷的身l也慢慢松弛下来。
房间里异常安静，只有彼此交织的呼吸声。
他的头发很黑，微微有些硬，擦过她的指尖，带来一种奇异的触感。
按摩到脑后某处穴位时，她的指尖无意间触碰到了一个地方。
陆凛猛地倒吸一口冷气，身l瞬间再次绷紧！
仿佛触碰到了什么极度痛苦的开关！
“别碰那里！”
他厉声低吼，猛地睁开眼，一把狠狠攥住她的手腕！
眼底翻涌着近乎狰狞的痛苦和暴戾！
江瑟吓得脸色煞白，手腕剧痛：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陆凛死死地盯着她，胸膛剧烈起伏，那眼神像是要吃了她。
过了好几秒，那骇人的暴戾才缓缓压下，但他攥着她手腕的力道丝毫未松。
他拉着她的手，将她的指尖重新按回自已头上，声音沙哑得可怕，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偏执：
“继续。”
“不准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