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寺?”寿安侯夫人涕泪横流地抬起头,怔愣了片刻。
静安寺是处在京郊的一座寺庙,向来是关押皇亲国戚家中的罪妇,那里格外清贫,进去了怕是这辈子都没机会出来了。
“陛下...”
不等寿安侯夫人再求情,萧明诚就率先磕头谢恩:“谢陛下饶了舍妹一命,舍妹日后定当清宵自省,感念陛下恩德。”
能留一条命就是万幸了,若是搁在从前,依着陛下往昔的性格,不当场打杀她才怪。
鹤砚忱没再理会萧明诚,而是睨向太后:“太后可有异议?”
太后嘴唇动了动,最终摇头:“但凭陛下做主便是。”
闹腾了一晚上,太后是心力交瘁,叫人扶起了寿安侯夫人:“先带她回去吧,明儿一早哀家会派人送她去静安寺的。”
萧明玥整个人都傻了,她呆呆地瘫坐在地上,不知道该向谁哀求。
季明叫了人来收拾烂摊子,等到其余人都离开,鹤砚忱才看向沈昭仪。
“沈昭仪,随朕去和政殿。”
*
沈昭仪站在和政殿门口,一时都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陛下竟然准许她进了他的寝宫。
便是在宫中,除了月梨也从未有人留宿过麟德殿,可现在,自己也能在夜晚进来了。
殿中。
沈昭仪走进来时,鹤砚忱已经坐榻上,随手翻动着桌案上的几张羊皮纸,沈昭仪时刻保持着警惕,不敢多看,规规矩矩地请了安。
鹤砚忱抬眸看向她:“你可知,朕召你来是为何?”
“臣妾愚钝,臣妾不知。”
鹤砚忱并未再看她,而是摩挲着手中的羊皮纸,须臾才说道:“方才皇后从宫中寄了书信,称赞你将行宫出行一事打理得甚好。”
沈昭仪听出他语气中的温和,一时也不由得有了笑意:“臣妾协理六宫多年,多亏陛下和皇后娘娘信任。”
鹤砚忱并未接她的话,还是自顾自地说道:“皇后的父亲都督同知前些日子被卷入了私谋贡品一事中,皇后为了自己的母家东奔西走有些时日了,沈昭仪如何看待此事?”
沈昭仪连忙跪下:“陛下,嫔妃不得干政。”
“无妨,这里没有旁人,朕与你随意聊聊。”鹤砚忱颇有深意地看向她,“沈昭仪向来聪慧,朕也想听听你的看法。”
沈昭仪脑子飞快地转动,她自潜邸便伺候这个男人,可这么多年他从未与自己有过这般推心置腹的闲聊。
他是想要扶持自己和皇后打擂台吗?
自古以来不论前朝后宫,君王都不会希望一家独大,而月梨不是个能担责的人,那么皇后之下,便唯有自己能够入他的眼。
想清楚后,沈昭仪也不再推辞,而是认真地说道:“臣妾认为皇后娘娘身为子女,为父亲奔走无可厚非,可娘娘她忘了,她已居皇后之位,便不该再念着自己的母家了。”
“皇后不同于寻常人家的正妻,进了天家便是天家的臣子,该一心一意为陛下和大昭着想,而非让儿女私情绊了脚步。”
“贡品乃是各国进贡给我大昭的,有人胆敢私谋贡品,便是害国库亏损,兹事体大,理应重重问责才是。”
沈昭仪一口气说完,紧张地等着鹤砚忱的裁决。
她咬着唇瓣,心中既是忐忑也是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