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进了上世纪90年代的古早恐怖漫画。
>身为社畜兼二次元宅女,本以为能享受剧情金手指。
>结果系统告诉我,本漫画因年代久远缺页严重,剧情全是坑。
>望着眼前阴森古老的宅院,我果断抱住院里最粗的大腿——那个吊死在槐树上的阴湿男鬼。
>大哥,商量个事,您吃席能带我坐小孩那桌吗
>男鬼苍白的手指轻轻勾起我的发丝:坐主桌也行,当我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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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提问:如果你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穿越进了最爱的漫画里,你会怎么做
如果知道有今天,我沈薇薇打死也不会在加班到凌晨三点摸鱼的时候,一边啃着快过期的面包一边对着手里里的古早漫画嘤嘤嘤纸片人老公我来了。
2
意识回笼的瞬间,一股混合着霉味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陈旧腐朽气味的空气猛地灌入我的鼻腔,呛得我眼泪差点出来。
我猛地睁开眼。
入目是蛛网密布的高耸房梁,糊着老旧窗纸的棂花木窗,以及身下这张硬得硌人、散发着淡淡潮气的雕花木床。
窗外,一株枯槁的老槐树枝丫张牙舞爪地印在窗纸上,像极了鬼怪扭曲的肢体。
我:……
大脑宕机三秒后,一个机械的、毫无感情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响起:
3
【滴!欢迎绑定‘补完计划’系统!您已成功载入古早恐怖漫画《幽宅心怨》!】
【请注意:因本漫画年代久远,纸质劣化,存在大量缺页、漏页、污损及人为撕毁现象,剧情完整度仅存31.7%。】
【您的任务:在关键剧情点做出选择,推动剧情发展,补完漫画结局。祝您体验愉快!】
我:
愉快你个溜溜球啊!
《幽宅心怨》,好熟悉的名字这不是。。。。
这不是我最近氪金养崽的青春校园热血漫,老板免费送的恐怖漫画。
其实我不喜欢这类恐怖漫画,是书摊老板非要塞给我的,本着不拿白不拿的原则,就收下。
据说因为出版社倒闭,作者失踪而烂尾,剧情缺失得连贴吧老哥都补不全的坑王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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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社畜,每天最大的快乐就是下班后缩在被窝里看看漫画刷刷论坛,偶尔对着纸片人发发花痴,我做错了什么要把我扔进这种连剧情都没有的恐怖片现场!
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劳动法管不管穿越啊
喂!喂!喂!
内心的咆哮差点掀翻我的天灵盖,但社畜的本能让我死死咬住了嘴唇,没敢真的喊出来。
在这种环境下,乱叫大概率会触发开门杀或者回头杀的经典恐怖桥段。
我哆哆嗦嗦地硬板床上爬下来,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一股寒气直接从脚底板窜上脊梁骨。
刺骨的冷!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舔湿手指,在窗纸上捅了个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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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是一个荒败到极致的庭院。枯草遍地,一棵歪脖子老槐树格外醒目地立在院子中央,枝叶稀疏,树干上却挂满了破旧的红色布条,随着阴风轻轻晃动。
而最让我头皮发麻的是,槐树那最粗壮的一根枝干上,一道深深的磨损的勒痕。
记忆瞬间攻击我。
那本破漫画我之所以印象深,就是因为开篇第一个惊悚画面就是这棵挂满了红布条的槐树,以及树下阴影里一个吊着的人。
旁白写着:林家大宅的怨魂,吊死在那槐树上,百年不散。
所以……我现在就在林家大宅
那个据说死过很多人,在漫画里都没个好结局的凶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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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系统君在吗亲】我尝试在心里呼叫。
【在的。宿主请讲。】机械音莫得感情。
【这个‘剧情完整度仅存31.7%’……是什么意思】
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
【是有些细节缺失,但主要剧情线和安全注意事项还是有的,对吧】
系统沉默了一秒.
然后,我仿佛听到了某种无机质的嘲笑。
【意思是,除基本世界观设定及部分人物关系外,绝大部分剧情、陷阱、鬼怪能力、死亡Flag均为未知。请宿主自行探索。】
我眼前一黑。
自行探索探索个鬼啊!这跟把我扔进雷区告诉我随便走有什么区别!
完了,芭比Q了,这下真的要拿我的鲜血和惨叫给这本破漫画增光添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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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缓和了一阵。
社畜多年练就的只要卷不死就往死里卷的应激反应,强烈的求生欲由心而生。
让我猛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剧痛让我瞬间冷静下来。
不能坐以待毙!
恐怖片生存法则第一条:看似安全的地方往往最先团灭!绝对不能待在房间里!
法则第二条:一定要抱大腿!抱最粗的那条!
我死死盯住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以及……那道深深的勒痕。
漫画里说了,他是这宅子里最凶的怨魂,百年不散。换句话说,他是这里的地头蛇,战斗力天花板(大概)!
虽然他是鬼,还是吊死鬼,听起来就很恐怖。
但是……!
比起那些完全未知,可能随时随地从任何角落里扑出来的NPC,这个明面上标出来的最大威胁,反而成了唯一的已知项!
赌了!
社畜的终极奥义就是,在无数个deadl>ne和坑爹项目中,精准地找到那个能让你抱大腿的关键人物(或鬼)!
我深吸一口凉气,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房门,视死如归地冲向庭院,直奔那棵老槐树!
8
阴风扑打着我的脸,像冰冷的巴掌。
越靠近那槐树,周围的空气就越冷,
我扑到树下,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双手一把抱住那粗糙冰冷的树干,语速快得堪比报菜名,声音抖得自带电音:
大哥!大佬!鬼爷!商量个事!
您看您这么厉害,肯定是这片地盘的老大!小弟…啊不,小妹我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但特别有眼色!您以后要是有什么跑腿的、望风的、或者想吃席了需要个小弟帮忙占座儿的,尽管吩咐!
我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讨好笑容:真的!吃席我特别在行!保证给您抢…啊不,占到最好的位置!带我去的话,能让我坐小孩那桌就行!我吃得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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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死寂一片,只有风吹过破旧红布条的呜呜声。
我心脏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完了,马屁拍马腿上了这位大佬不喜欢吃席
就在我冷汗直流,考虑是不是要换个才艺表演,比如表演个原地劈叉或者背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时。
头顶上方,忽然传来极轻微的的窸窣声。
一道阴影,缓缓笼罩了下来。
冰冷的气息吹拂在我的后颈,激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我僵着脖子,一点一点,机械地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悬空,穿着黑色老旧布鞋,视线上移,是略显宽大的,浆洗发白的青色寿衣。
再往上……
一张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墨色长发几缕垂落,遮住部分面容。但那双眼睛,却透过发丝的缝隙,清晰地映入我的眼中。
深黑色的瞳仁,几乎占满了整个眼眶,看不到一丝眼白,将人的魂魄都吸进去。
他的脖颈上,一道狰狞的勒痕清晰可见。
他就悬在那里,无声无息,离我不过半臂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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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视觉冲击力太强了!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漏光,腿软得只想给大佬磕一个!
但我知道,此刻怂了就真完了!
我死死抱着树干,强迫自己对视那双非人的眼睛,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努力维持那个讨好的笑。
他静静地看着我,没有任何表情,缓缓伸出手。
那是一只属于男人的苍白修长的手,冰凉的指尖,划过我的侧脸。
我猛地一个哆嗦,贴着我温热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他的手指缓缓下滑,极其轻佻地勾起了我一缕发丝,缠绕在指尖把玩。
一个低沉带着某种奇异冰凉质感的声音,慢悠悠响起,
坐小孩那桌……岂不委屈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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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微微凑近,冰冷的气息拂过我的嘴唇。
坐主桌也行。当我的新娘。
我:……
大脑:CPU过载,风扇狂转,蓝屏倒计时十秒。
灵魂:啊啊啊,出师未捷身先死大佬不按套路出牌,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身体:僵直.jpg,温度感知失调,冷热交替,即将触发强制重启。
新娘!您老人家这业务范围拓展得是不是有点太宽了而且这跳跃度是不是太大了点从马仔到压寨夫人这中间差了无数个晋升阶梯好吗!职场PUA也不是这么玩的!
还有,大佬,您是不是拿错剧本了这本是恐怖漫不是乙女漫啊喂!
虽然您长得确实……呃,抛开非人特质和死亡滤镜不谈,这五官骨相简直是造物主炫技之作,妥妥的古早美强惨标配……
停!打住!沈薇薇你清醒一点!这是能花痴的时候吗!这是要命的!
我内心弹幕疯狂滚动,差点死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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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中,我本能瞳孔地震,嘴巴张了张,发出一声短促而愚蠢的气音:……啊
许是我这副吓傻了的呆样取悦了他,他缠绕着我发丝的指尖微微收紧,带来一丝轻微的拉扯感。
那双纯黑的眼里,似乎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玩味。
不愿意他语调拖得长长的,阴冷的气息更重了,方才,不是你说……要替我占座、吃席
……是、是啊……我牙齿打颤,几乎语无伦次,但、但新娘……这、这职位要求是不是有点太高了我、我专业不对口啊大佬!我大学学会计的,只会做账,不会、不会嫁人……尤其是嫁、嫁……
鬼字我没敢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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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他偏了偏头,这个动作放在活人身上或许堪称可爱,但由一个吊死鬼做出来,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做账林家……正好缺个管账的。
……我有点懵,这话题怎么拐到这来了
不过,他冰凉的指尖顺着我的发丝滑下,再次触碰我的脸颊,缓缓抚过,那触感让我汗毛倒竖,管账的丫鬟……刚才冲撞了我,被我吊死在西厢房了。位置……正好空出来。
我:!!!
救命!职场竞争也太激烈了吧!动不动就吊死!
所、所以……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所以,他俯身,苍白的面容几乎要贴上我的,漆黑的瞳孔里清晰地映出我吓得惨白的脸,要么,你现在顶她的缺……
……要么,他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冰冷而恶意,你现在就去陪她。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
我腿一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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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命选择题!
是立刻就死,还是暂时不死但以后可能死得更惨
这还用选吗!社畜的终极信条:只要不是立刻滚蛋,哪怕是无良老板画的饼也得先啃一口再说!
我选A!啊不,我选管账!大佬!鬼爷!主公!我管账!我大学年年奖学金!最会做假账……啊呸!是最会精打细算了!我几乎是喊出来的,生怕说慢一秒就被吊上树当风干肉。
他眼底那丝玩味似乎更深了。
缠绕着我发丝的手指终于松开,冰凉的指尖却在我脸颊上最后轻轻拍了两下,如同主人嘉奖一只识趣的小狗。
乖。
说完这个字,他悬空的身影倏地向后飘去,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槐树那浓重的阴影之中,瞬间消失不见。
仿佛从未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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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周围依旧刺骨的阴冷,和我脸上残留的冰冷触感,证明着刚才的一切不是我的幻觉。
我猛地喘一大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刚才一直屏着呼吸,胸口憋得生疼。
我……我这是……暂时活下来了
靠着一张胡说八道的嘴和一个看起来不太正常的阴湿男鬼的诡异赏识
我瘫坐在冰冷的泥地上,抱着老槐树粗糙的树干,感受着劫后余生的虚脱。
系统机械的声音冷不丁再次响起:
【剧情分支选择确认。身份更新:林家账房丫鬟。】
【获得状态:‘槐君的注视’(效果未知)。】
【请宿主努力探索剧情,补完漫画。祝您……玩得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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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快你妹啊!
还有那个槐君的注视又是什么鬼东西!员工监控软件吗996还不够,死了都要被KPI束缚
我悲从中来,恨不得抱着树嚎啕大哭。但社畜的本能再次压制了情绪领导,虽然是个鬼领导给了新任务,再难也得硬着头皮上。
我抹了把脸,努力忽略掉脸上仿佛还残留的冰冷触感,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
账房丫鬟是吧
行。
至少给了我一个明确的目标地点和身份伪装,总比无头苍蝇一样在鬼宅里乱窜触发各种即死flag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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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我多年看漫画的经验,这种古宅大院的账房,一般都在……嗯……前院或者靠近主人书房的地方
我辨认了一下方向,尽量避开那棵阴森的老槐树,朝着看似像是宅子前院的方向挪动。
宅子很大,庭院深深,处处透着破败和死寂。风吹过空荡的屋舍,发出呜呜的怪响,偶尔有不知名的黑影在眼角余光里一闪而过。
我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我就是个卑微的打工仔,路过路过,各位大哥大姐冤有头债有主,找别人去……
一路有惊无险,我终于找到了一处挂着账房木牌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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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虚掩着。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一股更浓重的墨臭味和灰尘味扑面而来。屋里光线昏暗,摆设古旧,一张大桌子上散落着些账本和算盘。
看起来……挺正常的吧!
我稍微松了口气,迈步进去,就在我一只脚刚踏过门槛的瞬间。
嗬——!
一声尖锐嘶哑的怪叫猛地从头顶响起,一道黑影劈头盖脸地朝我扑来!
啊啊啊啊!我吓得魂飞魄散,抱头乱窜窜,被门槛绊个狗吃屎!
那黑影扑了个空,落在桌子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
我惊魂未定地定睛一看,一只干瘦漆黑的……乌鸦
那乌鸦站在账本上,歪着脑袋,用一双血红色的豆豆眼盯着我,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怪异声响。
吓、吓死我了……原来只是只乌鸦……
我抚着胸口,惊魂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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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口气还没完全松下来,那只乌鸦突然张开嘴,发出的却不是鸟叫,而是一个尖利扭曲,仿佛无数人混杂在一起哀嚎的声音:
算不清……算不清……死……死……
寒毛倒竖!
乌鸦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不断重复着:死……死……算不清……死……
然后它猛地一振翅,撞开窗户飞走了,只留下几根漆黑的羽毛缓缓飘落。
我僵在原地,浑身发冷。
这……就是前任的职场诅咒吗
算不清账,就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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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那张巨大的木桌前,颤抖着手拿起最上面一本账册。上面是用毛笔写的密密麻麻的繁体数字。翻看几页,账目混乱不清,许多地方带有干涸血迹的污渍。
这让人怎么算!计算器都没一个!而且这明显是坑啊!
就在我对着天书般的账本头皮发麻时,眼角余光忽然瞥到桌角似乎刻着什么。
我定睛一看。
是一些深深浅浅的刻痕,像是有人用什么尖锐的东西绝望地反复划刻。
密密麻麻,全是同一个字——
逃。
我的血液瞬间凉透了。
前任……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是想警告后来者吗
逃往哪儿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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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凉飕飕的。
【系统……】我
在心里虚弱地呼唤,【这账……非算不可吗】
系统秒回:【根据您已选择的剧情分支,是的。算不清,可能触发‘槐君的愤怒’结局。】
【……有计算器插件吗或者excel模板也行】
【抱歉,本系统不提供此类外挂服务。请宿主发扬艰苦奋斗的精神。】
我:……
完了,这辈子最怕数学和鬼。
现在两样凑齐了。
我正对着账本愁云惨雾,试图从那些鬼画符里找出一点规律,门外忽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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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轻,像是布鞋摩擦地面,但又带着一种奇怪的湿漉漉的感觉
我全身的警报瞬间拉响,猛地抬头看向门口。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少许。
一个穿着灰色外挂的家丁,低着头站在门外,声音含糊不清:……管事……叫你去……前厅……
他说完,也不等我回应,转身就走。
前厅管事叫我可我刚来,哪个管事认识我
还有那脚印,与其说是脚印,更像是湿漉漉的水子……强烈的违和感和恐惧感攫住了我。
去,还是不去
这会不会是个陷阱就像很多恐怖游戏里,NPC叫你跟着他,然后就把你引到怪物的老巢
但我能不去吗我现在是账房丫鬟,管事的叫,我能不去
社畜的DNA再次启动,领导传唤,刀山火海也得去啊!
我咬咬牙,还是决定跟上去看看。至少得知道管事是谁,又为什么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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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心翼翼地走出账房,远远跟着那个灰衣家丁。
他始终低着头,走得不算快,宅子里的光线越来越暗,惨淡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诡异的光影。
周围的空气也变得越来越潮湿阴冷,渐渐弥漫起一股水腥味的气息。
我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这好像不是去前厅的路反而像是……往宅子更深处、更偏僻的地方走
那个……大哥我试探着开口,声音在空寂的回廊里显得格外清晰,前厅……是往这边走吗
前面的家丁没有回头,也没有应答,只是脚步似乎加快了一点。
我的心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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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中招了。
我猛地停住脚步,不再往前走。几乎就在我停下的瞬间,前面的家丁也停了下来。
但他停住的姿势极其诡异,身体还保持着向前走的倾斜,头却猛地一百八十度转了过来!
一张泡得肿胀发白的脸正对着我!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浑浊的眼白!
来啊……他张开嘴,流出浑浊的泥水,发出嗬嗬的气音,……快来……就差你了……
我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
可一回头,却发现来时的路不知何时弥漫起了浓重的雾气,雾气深处,仿佛有更多影影绰绰的身影在晃动,同样湿漉漉的,同样散发着水腥味!
被包围了!
这些是什么水鬼这宅子里怎么还有水鬼!剧情里没这号啊!难道又是缺失的那部分!
嗬嗬……留下吧……那转着头的家丁发出令人牙酸的笑声,一步步朝我逼近。
我大脑疯狂运转怎么办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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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槐君!那个吊死鬼大佬!他现在算我顶头上司吧员工遇险,领导管不管!
死马当活马医了!
我猛地扯开嗓子大喊:槐君大佬!救命啊!您刚任命的账房丫鬟要歇菜了!账没人做了!席没人给您占了!
我的声音在诡异的回廊里回荡。
水鬼们顿了一下,浑浊的眼白里闪过一丝畏惧,但随即又被更大的贪婪覆盖,朝我逼近。
就在一只冰冷湿滑的手即将抓住我的脚踝时——呼——!
一股无比强横的寒流猛地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廊下的灯笼瞬间燃起幽绿色的鬼火!
空气中那令人窒息的水腥味被一种更纯粹的阴冷死气强行压了下去。
地面上,那些湿漉漉的脚印迅速凝结起一层白霜。
一道青色寿衣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和那群水鬼之间。
我身前那个转着头的水鬼家丁,动作彻底僵住,肿胀的脸上露出极度的恐惧。
墨发垂落,肤色苍白,脖颈上的勒痕在幽绿鬼火下愈发狰狞。
是槐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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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没有看那些水鬼,黑眸静静地落在我身上。
紧接着周围的温度骤降,水鬼们开始瑟瑟发抖,发出阵阵哀嚎,身体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挤压,扭曲变形,化作一滩滩浑浊的积水,渗入地底,消失不见。
危机……解除了
我腿一软,差点坐地上。
槐君缓缓飘近我,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他伸出那苍白修长的手指,再次抚上我的脸颊。
吵死了。他开口,声音依旧低沉微哑,带着一丝不悦,这点小事……也值得大呼小叫
我:
大哥!这是小事!我差点就成水鬼的替身了喂!
但我不敢说,只能挤出两滴眼泪,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大佬……多谢大佬救命之恩……小的,小的也是怕死了就没人给您做账了……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指尖在我下巴上轻轻挠了一下,像逗弄宠物。
账,明日再算。
现在,他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回去睡觉。
再乱跑……他凑近,冰冷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廓,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就把你吊在树上,陪我看一夜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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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瞬间把头摇成拨浪鼓:不跑了!绝对不跑了!我这就回去睡!大佬晚安!
说完,我连滚带爬地朝着账房的方向跑去,一步不敢回头。
冲回那间冰冷的屋子,反手关上房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我才感觉到一丝虚幻的安全感。
摸了摸胸口,心跳快得离谱。
刚才……他算是救了我吧
虽然语气恶劣,态度阴晴不定,还动不动就拿死威胁我……
但……
我甩甩头,把脑子里那点荒谬的想法甩出去。
别瞎想!沈薇薇!那是鬼!是恐怖漫画里的大BOSS!他保你说不定就跟人类保着自己的钱包一个道理!只是不想自己的所有物被别的鬼抢了!
对,就是这样!
我靠着门板慢慢滑坐到地上,抱着膝盖,前途无亮,小命堪忧。
29
还得做天书一样的账本。这穿越……真是太坑爹了!
我缩成一团,睡得浑身骨头疼。
第二天,我是被冻醒的。没错,冻醒。这鬼地方晚上冷得像冰窖,那床破被子根本不顶用。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小心翼翼地透过门缝往外看。
天光惨白,院子里依旧荒凉,但那棵老槐树安静得很,上面没吊着什么东西。
我稍微松了口气。
肚子咕噜噜叫起来。
饿。
鬼要吃饭吗好像不用。但我要啊!
账房里有水缸,水还算干净,我胡乱洗了把脸,看着水里自己憔悴的倒影,悲从中来。
然后问题来了,吃的呢
我一个账房丫鬟,总不能自己变出吃的吧
就在我对着空荡荡的桌子思考啃账本能不能充饥这个哲学问题时,昨天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又来了。
冷飕飕的,如影随形。
我僵硬地转头。
果然,窗户外头,槐君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正悄无声息地悬在那儿,墨黑的眼睛透过窗纸的破洞看着我。
我:!!!
大佬您上班都这么早的吗!而且出场方式能不能稍微阳光一点!
我挤出职业假笑:早、早上好,大佬……
他没回应,只是视线往下,落在我捂着肚子的手上。
我尴尬地解释:那个……有点……饿。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毫无征兆地,一个油纸包凭空出现,啪地一声掉在我面前的桌子上。
30
我吓了一跳,谨慎地凑过去,打开。里面是两个……白白胖胖的馒头
他居然……还会给我找吃的
还是热的!
我惊讶地抬头看向窗外。
槐君已经别开脸,看着那棵老槐树,只留给我一个苍白侧脸轮廓和清晰勒痕,语气硬邦邦:……难吃也别抱怨。
我拿起一个馒头,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就是普通的白面馒头,没什么味道,但确实是能填饱肚子的食物。
……谢谢大佬。我小声说,心里有点复杂。
他没回头,只是极轻地嗯了一声,身影渐渐变淡,消失了。
31
接下来的几天,我过上了白天对着天书账本薅头发,晚上提心吊胆防止各种同事骚扰,时不时被阴湿老板幽灵式查岗的社畜生活。
哎,地狱版本哦。
槐君似乎真的很看重做账这件事,每天准时投喂我,虽然基本都是馒头,然后就会消失。
但他那无处不在的注视感总是在提醒我,我在被监控。
我也试图跟他套过近乎,比如在他送饭的时候,壮着胆子问:大佬,您知不知道这些账目到底怎么回事前任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他每次只是冷冷地瞥我一眼:算你的账。
或者在我被账本逼疯边缘,小声吐槽:这林家是不是亏空得太厉害了,做假账都圆不回来……
他会突然出现,阴恻恻地来一句:做假账也想被吊死
我立马闭嘴。
沟通失败。此鬼阴晴不定,难以捉摸。
32
而且我越来越觉得,这宅子里的脏东西远不止槐君一个,那天的水鬼只是开胃菜。
比如,晚上账房的油灯经常会自己熄灭,又自己点亮。
比如,我经常能听到窗外有女人低低的哭泣声,忽远忽近。
再比如,我放在桌上的毛笔,第二天早上总会发现笔尖被啃过一样,参差不齐。
我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唯一的好处可能是,因为精神高度紧张,减肥效果显著。
直到这天下午。
我对着账本上一处巨大的亏空发愣。这数额大得离谱,而且做账的手法很粗糙,像是故意留下的破绽。
前任用朱笔在旁边写了小小的慎查二字,又被墨涂掉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33
难道……前任是因为发现了这个才被……
就在这时,那个机械的系统音突然冒了出来:
【检测到关键剧情点:林宅亏空之谜。】
【请宿主做出选择:】
【A.
深入调查亏空真相。风险:高。奖励:剧情探索度+10%】
【B.
忽略异常,做平账目。风险:中。奖励:生存物资补给】
【C.
向槐君报告异常。风险:未知。】
我看着这三个选项,头皮发麻。
A是作死,B是苟且,C……风险未知向最大BOSS报告他的产业可能被蛀虫啃了这风险能未知万一他觉得我知道太多把我灭口呢
但……万一他早就知道,只是考验我呢
社畜的直觉告诉我,领导可能不喜欢自作聪明的员工,但更不喜欢隐瞒不报的员工。
我盯着选项C,心脏怦怦直跳。
赌一把
就赌他这几天给我送馒头的情分……啊呸,是赌他对这账本的重视程度!
34
我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来,冲出账房,跑到老槐树下。
大佬!槐君大佬!有事汇报!
身影缓缓浮现。槐君悬在树上,垂眸看我,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
说。
我赶紧把账本捧上去,指着那处亏空:这里……数额巨大,对不上,而且好像……有人故意做的。
他苍白的手指轻轻划过那处账目,漆黑的眼底看不出情绪。
四周安静得可怕,我紧张得手心冒汗。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你看出来了
我心里一沉。这语气……
做账的,是林管家的侄子。他慢条斯理地说,指尖点着那个被涂掉的慎查,上一个发现这问题的……多嘴了。
我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果然!
那、那……我声音发颤。
他却突然笑了,笑容冰冷诡异:既然你发现了……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这事,就交给你去查了。他轻飘飘地说。
35
我:!!!
什么!交给我去查!我就是个会计!不是审计也不是纪委啊大佬!而且这明显是送命题!
大佬!我、我能力有限……
查不清,他打断我,指尖轻轻抬起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睛,你就去陪她。查清了……
他凑近,冰冷的气息拂过我的嘴唇。
许你……坐我旁边那桌。
……我一点也不想坐主桌谢谢!
但我敢拒绝吗我不敢。
于是,我,沈薇薇,一个现代社畜,被迫在恐怖漫画里开始了我的内部审计的作死之旅。
36
调查过程比想象中还难。
而且我总觉得暗处有眼睛在盯着我,好几次我在回廊走着,差点被高处掉落的花盆砸到,或者脚下突然打滑差点摔进井里。
我知道,这是触动某些人的利益了。
我吓得要死,每次都想跑回槐树底下抱着大树喊大佬这活儿我不干了。
但一想到槐君那双看不出情绪的黑眼睛和查不清就去陪他的威胁,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37
社畜的悲催,穿越了都躲不掉。
线索指向林管家侄子,可那个侄子一看就不是善茬,眼神躲闪,言语漏洞百出,但嘴很硬。
我一边假装认真做账,一边偷偷留意林管家侄子的动向,晚上还仗着有槐君的注视,虽然不知道这状态到底有啥用,壮着胆子在宅子里偷偷摸摸找线索。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我终于在一个废弃的柴房里,找到了一个被藏起来的小木箱。
箱子藏得很隐蔽,但我大学时因为好奇跟社团学长学过一点简单的开锁技巧,那时纯属娱乐,没想到今日却用上,捣鼓了半天,居然真被我弄开了。
里面不是金银,而是几封泛黄的信件,和一本私账。
借着月光,我看清了信上的内容和新账本上的记录。
血液瞬间冲上我的头顶。
林家的大额亏空,不止是林管家侄子中饱私囊那么简单!背后似乎还牵扯到……一桩多年前的旧事,好似宅子里的某些禁忌!
而私账上记录的,是一些来路不明的大额资金往来,对方的名字代号……让我脊背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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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看得心惊肉跳,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
你在看什么
我吓得魂飞魄散,猛地回头!
林管家的侄子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柴刀,脸上是狰狞的杀意!
把东西给我!他举着刀逼近。
我抱着箱子连连后退,声音发抖:你、你别过来!我喊人了!
喊啊!他狞笑,这地方偏僻,你看谁来救你!一个黄毛丫头,也敢多管闲事!
他挥着柴刀就扑了过来!
我尖叫一声,抱着箱子狼狈地躲闪,柴刀砍在旁边的木柴上,
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几下就被逼到角落,眼看着柴刀再次劈下来!
完蛋了!这次真的完了!
我绝望地闭上眼!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反而听到了一声极其凄厉痛苦的惨叫!
我猛地睁开眼。
只见林管家的侄子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掐住了脖子,整个人被提溜到了半空,手脚疯狂地挣扎抽搐,脸色迅速变成青紫。
他手里的柴刀哐当掉在地上。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
他的挣扎停止了,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向一边,眼睛瞪得大大的。
然后,像扔破布口袋一样,他被无形的力量甩到了墙角,发出一声闷响,彻底没了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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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冷的气息弥漫开来。槐君的身影,缓缓地从阴影中浮现。
他看都没看墙角那具新鲜的尸体,那双纯黑的眼眸,直直地落在我怀里抱着的箱子上。
他飘到我面前,手指轻轻拂过箱盖。
找到了他问,声音听不出情绪。
我牙齿打颤,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
他拿起那本私账,随手翻看了几页,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
蠢货。
不知道是在骂谁。
他合上账本,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
我吓得一哆嗦,赶紧把箱子双手奉上:大、大佬……东西……给您……
他却没接,只是看着我,看了很久。久到我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灭口了。
他才缓缓开口:做得……不错。
我愣住了。
他……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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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冰凉的东西被塞进了我的手心。我低头一看,是一块质地上乘的玉佩
赏你的。他语气依旧硬邦邦,
戴着。下次……别这么容易被杀。
我握着那块玉佩,感受着那点微弱的暖意,看着他再次融入阴影消失,又看看墙角那具尸体……
心情复杂得难以形容。
他杀了人,在我面前,眼睛都没眨一下。
但他又救了我,还……夸了我给了我一块看起来能辟邪的玉佩
这阴湿男鬼的心思,比女人的心思还难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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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探索度更新:45%。】
【获得物品:槐君的玉佩(效果:微弱阳气加持震慑低级邪祟)】
系统的注解及时出现。
阳气鬼大佬身上居然有带阳气的东西还赏给我了
恐惧荒谬,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温暖触感的贪恋,搅合在一起,让我无所适从。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一路狂奔回账房,砰地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手里的玉佩硌得我手心发痛。
接下来的几天,我过得浑浑噩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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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哭声飘到了我的窗外,格外凄厉,带着浓浓的怨气,勾得人心里发毛。我握紧了那块玉佩。哭声徘徊了一会儿,竟然慢慢地远去了。
是玉佩的作用
槐君……真的在某种程度上……保护我
这个认知让我心情更加复杂。
他依旧每天准时出现,丢给我两个馒头或者别的什么能果腹的东西,偶尔检查一下我账算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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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不在的注视感似乎更频繁了。
有时我半夜惊醒,会恍惚觉得窗外槐树的阴影里,有一道模糊的身影静静悬在那里。
这反而让我更毛骨悚然。
大哥,您老这么盯着,我压力很大啊!虽然可能大概也许是好意但这种被顶级掠食者时刻关注的感觉,真的很折寿啊喂!
日子就在这种极度的精神紧张和荒谬的日常中一天天熬过去。
我对那本破账本越来越熟练,繁体字看得眼不花了,算盘也会扒拉几下子了,感谢大学选修课!
甚至开始能从那些混乱的数字里,看出点林家这潭浑水下的暗流涌动。
那亏空,远比我想象的庞大和复杂。牵扯到的,似乎也不止是钱。
我小心翼翼地记录着疑点,不敢再轻易深入调查,只是本能地觉得,这些信息或许……以后有用
直到某个傍晚。
天色阴沉得厉害,乌云压顶,宅子里的气氛也比往常更加凝滞压抑,渗透这里的每一寸空气。
槐君来得比平时早。
他没有带吃的,只是悬在窗外,墨黑的眼瞳透过窗纸破洞看着我,声音比往常更低沉:
今晚,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我心里猛地一咯噔。
大佬……要、要发生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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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了一下,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快得让我抓不住。
……月晦之夜。他最终只是吐出这四个字,身影便淡去。
我赶紧呼叫系统。
【系统,月晦之夜是什么】
【资料检索中……检索失败。相关信息缺失。请宿主自行探索。】
……我就知道!
但槐君特意来警告……肯定不是小事!
我立刻高度紧张起来,早早锁死了账房的门窗。把能搬动的桌椅都堵在门口,虽然知道没啥卵用,手里紧紧攥着那块玉佩,缩在墙角最远离门窗的地方。
天色彻底黑透。
没有月光,没有星星,整个宅子陷入了纯粹的黑暗。
各种声音开始出现了。
不是以往那种小打小闹的窸窣声。
是真正的百鬼夜行般的动静。
凄厉的尖啸,痛苦的哀嚎,怨毒的诅咒,沉重的拖拽声,还有某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吭气声,骨骼错位的咔嚓声……
从宅子的各个角落响起,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浓烈的怨气死气凝成实质,穿透门窗的缝隙,挤压进这小小的账房。
温度骤降,呵气成霜。
我冻得瑟瑟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堵门的桌椅开始剧烈地晃动,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有东西在外面疯狂地撞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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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纸被撕开,漆黑的阴影试图钻进来,又被玉佩散发出的微弱暖意挡回去少许,但它们前仆后继,发出贪婪的嘶吼!
我吓得魂飞魄散,把玉佩死死按在胸口,整个人缩成一团。
靠的!这根本不是恐怖漫!是地狱生存模拟器!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撞击越来越猛烈。
我感觉这破门随时都要散架!
就在这时——滚——!
一声冰冷彻骨怒喝猛地炸响!
是槐君的声音!比平时更加暴戾,更加……疯狂
门外的撞击声和嘶嚎声瞬间一滞。
紧接着,是更加混乱的咆哮打斗声!
槐枝剧烈抽动的破空声,以及某种……锁链绷紧的哗啦声
他在外面他在和那些东西动手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既害怕外面的东西冲进来,又莫名地……有点担心外面那个阴晴不定的吊死鬼老板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打斗声渐渐平息下去。
那些恐怖的嘶嚎和撞击声消失了,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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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气不敢出,竖着耳朵仔细听。
像是压抑着痛苦的喘息声很轻,但我听到了。
是从老槐树的方向传来的,鬼……也会喘息也会痛苦
我攥紧了玉佩,内心天人交战,好奇心最终战胜了恐惧。
我小心翼翼挪开堵门的桌椅,推开一条门缝。那棵老槐树下,槐君的身影背对着我,微微佝偻着,悬在那里。
他的身影比平时更加虚幻透明,一道如同锁链般的虚影,若隐若现地缠绕在他的四肢和脖颈上,正在慢慢淡去。
他……受伤了
为了……挡住外面那些东西
我愣在门口,手脚冰凉。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视线,猛地回过头!
眼瞳在绝对的黑暗中,竟然泛着一点猩红的光,里面是未褪尽的暴戾和疯狂,还有一丝……被窥见狼狈的狰狞
我吓得一个哆嗦,把门开的更大些,小心翼翼的走向他。
他目光落在我手里的玉佩上,眼中的猩红慢慢褪去,又变回深不见底的黑。
不是让你……别出来。他的声音极其沙哑,带着浓重的疲惫感。
我……我听到声音……您……没事吧我声音小的像蚊子叫。
他沉默地看着我,许久,才扯了扯嘴角,露出疲惫的嘲讽: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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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回头,不再看我,身影渐渐变淡,似乎想融入槐树阴影里疗伤。
但在他彻底消失前,我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那个……谢谢您。
他的身影顿住了。
……谢什么
谢您……刚才……我语无伦次,还有……这个……我举了举手里的玉佩。
他再次沉默,极轻地,几乎像是叹息一声。
回去。
说完,他彻底消失了。
我站在冰冷的院子里,看着那棵伤痕累累的老槐树,心里乱糟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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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晦之夜过后,宅子似乎又恢复了正常。
但有些东西,好像不一样。
槐君依旧每天出现,依旧丢给我吃的,依旧查账。
他的气息似乎更阴郁了,偶尔看着窗外的槐树,会出神很久。
有时,他会突然问我一些很奇怪的问题。
比如:外面的世界……现在是什么样子
我愣住,然后小心翼翼地给他描述汽车、高铁、手机、电脑、互联网……
又比如:你们那里……的人,还怕鬼吗
我干笑:怕……当然怕啊,各种恐怖片拍得可起劲了……但也有不怕的,还专门去鬼屋玩呢……
鬼屋他挑眉。
就是……人为弄出来的,假装有鬼的地方,给人提供刺激的……我解释。
他听完,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勾了一下,眼里有极其细微的东西在流动。
有趣。
还有,他看着我因为算账算得头昏眼花而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突然问:……若是能回去,你想回去吗
大佬发问,这无异于在说,你想要辞职了吗
他是……在试探什么
我含糊道:……当然想啊,这里……挺吓人的。但……任务没完成,大概回不去吧……
把锅甩给那个坑爹系统。
他没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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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依旧在荒谬中流逝。
我靠着那点可怜的现代会计知识和社畜的求生欲,居然真的把那本破账本捋得差不多了。
虽然核心的亏空问题依旧迷雾重重,但明面上的账目,至少能做平了。
我把做好的账本捧给槐君看。
他随意翻了几页,合上。
……尚可。
就没了
我辛辛苦苦差点搭上小命就换来一句尚可
社畜之魂在燃烧!
但我敢怒不敢言。
【剧情探索度更新:65%。】
【支线任务:理清账目已完成。奖励:关键线索碎片x1。】
系统提示音响起。
我感觉到口袋里微微一沉,摸出来一看,是一块小小的黑褐色木板,上面似乎刻着半个模糊的字符。
这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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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我仔细研究,系统又弹出一条:
【最终主线任务已触发:真相的残片。】
【任务说明:集齐三块关键线索碎片,还原林家老宅埋藏的最终秘密。任务完成度将直接影响结局走向及回归可能性。】
【当前进度:1/3。】
回归可能性!我的心一下子热了起来!有希望!能回去!
但关键线索碎片……另外两块去哪里找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那棵老槐树。最大的秘密,肯定跟这位地头蛇脱不了关系。
我有意无意地开始观察槐君和那棵槐树。
我发现,他并非总是悬在树上。有时,他会长时间地停留在槐树的某个特定方位,望着宅子深处的某个方向,一动不动。
那眼神,不是空洞的死寂,而是一种……极其深沉的悲哀和……怨恨
他在看什么
那里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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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午后,趁着他似乎又陷入那种凝望状态,我借口核对后院物资,偷偷溜出了账房,朝着他凝望的那个方向摸去。
那是宅子更深处的一个独立小院,比别处更加破败荒凉,院门上挂着一把巨大铜锁,锈迹斑斑,上面贴满字迹模糊的符纸。
一股比别处更阴冷的气息从院子里透出来。
我心里发毛,但又抑制不住好奇。
绕着院墙走了半圈,我发现了一处墙体的裂缝,勉强能看清里面。
院子里,杂草丛生,中央有一个小小的……祭坛
坛上摆放着看不清样式的牌位,旁边散落着一些早已腐烂的供品和香烛。
而最让我心惊的是赫然是一个低矮的土包!
没有墓碑,没有任何标记,就是一个被杂草半掩的土包!
坟!
这宅子里,怎么还会有个孤零零的坟埋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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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槐君总是看着这里
就在我试图看得更清楚些时,口袋里的那块木屑突然微微发烫!
同时,我感觉到一股极其冰冷刺骨的视线猛地钉在我背上!
我浑身一僵,
慢慢地转过身。
槐君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眼里翻滚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周围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谁准你来这里的
我吓得魂飞魄散,舌头打结:我、我……我就是……随便走走……
滚回去!他厉声喝道。
一股巨大阴风直接卷起我,摔回账房所在的院子!
我狼狈地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再抬头,槐君已经悬浮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再靠近那里……他周身戾气翻涌,脖颈上的勒痕愈发狰狞,我就把你砌进墙里,永远陪着它!
他是认真的!
我毫不怀疑他真的会这么做!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连滚带爬地缩回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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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小院,那个坟……是他的逆鳞!
绝对不能再碰!
可是……口袋里的木屑还在微微发烫。
那里,一定有重要的线索。
怎么办
硬闯肯定死路一条。
只能……智取或者,等他态度软化
可能吗
之后几天,槐君对我的态度明显更冷。送吃的来放下就走,不跟我有任何交流。
我也不敢造次,老老实实缩着当鹌鹑。
但寻找线索碎片和回家的渴望,像爪子一样在心里挠。
直到某天,我在整理一堆最陈旧的账册时,无意中发现了一本用油布包裹着的册子。
像一本残破的日记
【……三月朔,晴。他又站在那树下望她了。我知道,我都知道。可这孽债,何时能休……】
【……五月雨,阴冷。婆婆今日又罚我跪祠堂。我不怨,我只怨自己,怨这命。若当初……罢了。】
【……七月半,鬼门开。心慌得厉害。昨夜梦见满树红花,他穿着喜服,却看不清脸。是大凶之兆么我怕……】
日记断断续续,里面反复提到的他、她、树、孽债,让我心跳加速。
我快速翻到最后一页。
上面的字迹极其潦草慌乱,仿佛书写者正承受着巨大的恐惧:
【……他们发现了!都要死!都得死!……逃不掉了……婆婆好狠的心!……用那个……镇他……永生永世……不得超生……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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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迹到这里戛然而止,只剩下大片血字。
这日记的主人是谁他是不是槐君她又是谁那个坟里埋的是她吗
镇他、永生永世不得超生……难道槐君被困在这里,不是因为怨气,而是因为……某种邪术!
【剧情探索度更新:80%。】
【获得关键线索碎片x2。】
又一块黑色的木板出现在我口袋。
【进度:2/3!】
只差最后一块了!
最后一块……大概率就在那个禁忌的小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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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怎么进去
系统突然发布了一条突发任务:
【突发任务:槐君的执念。】
【任务说明:月圆之夜将至,槐君的力量会陷入周期性低谷,意识也将被执念吞噬,重复生前最痛苦的片段。请宿主前往老槐树下,尝试唤醒其理智。任务奖励:关键线索碎片x3(最终碎片)。】
【警告:此任务极度危险,槐君失控状态下可能无差别攻击。】
月圆之夜力量低谷重复最痛苦的片段
我看向窗外,槐君的身影似乎比平时更加虚幻,悬在树下一动不动,周身的气息更加沉郁不安。
干……还是不干
风险极大,可能会死。
但奖励是直接集齐三块碎片!能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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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了!
社畜为了KPI和年终奖都能拼命,为了回家,赌一把!
月圆之夜很快到来,皎洁的月光散发着一层诡异的银辉。
我握紧玉佩,深吸一口气,一步步走向那棵老槐树。
槐君悬在树下,低着头,墨发遮住他的脸脸。身体微微颤抖着,锁链虚影再次出现,比月晦之夜时更加清晰,死死缠绕着他。
他嘴里无意识地重复着什么。
我屏住呼吸,一点点靠近。
听清了。
他在说:……为什么……骗我……
……说好的……一起走……
……阿绣……阿绣……
阿绣是日记里的那个她吗坟里埋的人
阿绣!他猛地看向我,眼神没有焦点,似是在透过看别人,是你吗阿绣!你回来了!
不是我!我吓得大叫,连连后退,你看清楚!我是沈薇薇!账房丫鬟!
他的动作顿了一下,眼中的血色和混乱挣扎着,锁链哗啦作响。
……账……丫鬟他喃喃着,似乎在努力辨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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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那疯狂的执念再次吞噬了他。
不!你就是阿绣!你骗我!你们都在骗我!他发出凄厉的咆哮,无数槐树枝丫如同鬼爪般向我疯狂抽来!
我抱头鼠窜,玉佩发出的暖光剧烈闪烁,勉强挡住大部分攻击。
槐君!醒醒!你看清楚!我是谁!我一边躲一边拼命大喊,试图唤醒他一丝理智,阿绣已经死了!她不在坟里了吗!
坟这个字似乎刺激到了他最痛苦的神经!
闭嘴!不许提!他彻底疯狂了,双眼血红,脖颈上的勒痕狰狞,是你!是你们害死了她!把她还给我!
更加狂暴的攻击袭来!地面开裂,阴风呼啸!一块木块拔地而起,落在我的手上。
口袋里那两块木屑突然变得滚烫!自行飞出来,与我一直握着的那第一块木屑瞬间聚合在一起!
三块碎片合成一片完整的黑焦的木牌!
木牌上,用朱砂写着一个清晰的
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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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线索碎片已集齐:3/3。】
【最终真相解锁:】
【林槐,林家庶子,与婢女阿绣相恋,触怒主母。主母假意应允,设计在林槐与阿绣私奔当夜,让林管家侄子将阿绣溺毙,伪造成失足落水,并以邪术将林槐吊死於老槐树,以其魂镇宅,永世不得解脱,亦不得寻找阿绣魂魄。】
【林槐怨念不散,化而为厉,却始终不知阿绣早已身亡,只知其失约,魂魄被拘於宅内,反复经历希望与背叛之痛楚。】
木牌爆发出刺目的血光,猛地射向槐君!
啊——!槐君的惨叫凄厉至极,周身的锁链虚影瞬间凝实!那血光融入锁链,。
他猛地抱住头,发出痛苦不堪的哀嚎,
阿绣……死了……
镇我……镇魂……
母亲……你好狠……
他的声音支离破碎,眼里满是哀伤。
他缓缓地抬起头,看向我,眼神第一次如此清晰,却又如此空洞。
……原来……是这样……
他喃喃着。
我站在原地,原来……他才是最惨的那个。
我……我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得厉害。
他缓缓地飘近我。
伸出手,动作很轻,很温柔。
你……要走了吗
我一愣。
他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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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机械的声音适时响起:
【最终主线任务:真相的残片已完成。剧情探索度:100%。】
【回归程序启动倒计时:10分钟。】
【请宿主做好准备。】
怕过他,烦过他,吐槽过他,甚至……在他偶尔流露出那一点点诡异的好时,心里泛起过微不足道的涟漪。
现在,只剩下唏嘘和……一丝难过。
嗯……我低声应道,大概……是的。
他沉默地看着我,眼瞳里倒映着月光,倒映着我有些无措的脸。
倒计时一分一秒地流逝。
【9分钟】
【8分钟】
……
他声音很轻:外面的世界……很好吧
我点头:……挺好的。有……很多这里没有的东西。
是吗……他极淡地笑了一下,苍白而虚幻,那……便好。
【5分钟】
【4分钟】
我的身体开始散发出淡淡的微光,这是要回归的征兆吗
他看着我腰间的玉佩,眼神微微波动了一下。
带着吧。……睹物思人。
我:
思谁思您吗大佬
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忽然俯身,嘴唇极其轻柔地碰了一下我的额头。
走吧。他直起身,身影开始向后飘退,变得越来越淡,
别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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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程序启动。】
我最后看到的,是他彻底消散在槐树阴影里的轮廓,和那仿佛无尽漫长孤独的时光。
……
猛地睁开眼。
是熟悉的天花板。空气里弥漫着外卖和灰尘的味道。
电脑屏幕还亮着,停留在那本古早恐怖漫画的最后一页那棵挂满红布条的老槐树,树下阴影里,吊着的人影已经消失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