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辛劳攒薄田,心慈反酿黑白颠。
纵子成患终自噬,未享天年寿化丸。”
陆澈轻声念完判词后,徐老头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轻了,宛若风中棉絮,失去了立锥之地,随便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
“大人!”
徐老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陆澈和何聪。
担忧之际,他一把抓住了陆澈的衣摆,用祈求的眼神指望他拽住自己,别让自己真被大风刮天上去了。
陆澈哭笑不得,指了指还系在徐老头腰间的勾魂索,说:“徐大叔,没事,我没松手。”
徐老头低头看见自己腰上的细绳,这才放心。
只不过,他晃晃悠悠飘在半空中,确实很像一只人形大风筝。
这时,何聪那边也准备完毕。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掐了一截新鲜的昙花叶子带在身上,这会儿烧完符箓,将昙花叶子盖在符灰上面。
只见周围顿时生出一个半透明的黑色伞盖,伞盖下露出一张窄窄的小门。
何聪指着门,对徐老头说道:“您从这儿走就行了。”
他说得平平淡淡,仿佛真的只是给一个迷了路的旅人,指明目的地的方向。
徐老头魂灵的颜色变得越来越淡。
他身上的力气也慢慢散去,最终连抬手的劲儿都没有,只剩下走这最后两步路的精神。
进门之前,他扭头又看了陆澈一眼,眼神中既有感谢,也有留恋。
陆澈抬手和他挥了挥,忽地想起自己老爹当年离开时,他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傻子。
他老人家走的时候,是不是也曾这样不舍的回望过他生活了几十年的这片土地?
陆澈的眼角有些湿润。
他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小段碎纸条,眨眼功夫叠成了一朵小纸花,在窄门即将合上之际,将纸花抛进门里,看着它飞落到徐老头手上。
然后,窄门彻底合并成了一条缝,直至完全消失。
门并起来之后,黑伞也渐渐淡去。
地上的昙花叶子干枯发黄,仿佛离土多年的死叶。
陆澈正觉得神奇,忽然听见旁边扑通一声闷响。
他扭头一看,只见何聪双眼冒着小星星,虔诚的面朝他而跪。
“大哥!不是大人!您发发慈心,也赏我点什么吧!”
陆澈后退两步,躲开何聪的正脸,烦躁的说:“前辈!你这年纪都快能当我爹了!你别跪我!我受不起!”
何聪笑眯眯的从地上起来了,但谄媚的笑意是分毫不减。
“哎呀,我错了那您随喜赏我点什么呗?要不然,我这膝盖酸软无力,又要跪了”
陆澈皱眉斜睨着他,问道:“赏什么?”
“赏什么都行啊!”何聪都快急哭了,“你都能赏徐老头一朵护身大花了,随便赏我点什么,也够我玩下半辈子的了!”
陆澈还是不大理解他的话,“那就是一朵纸扎花,我送给徐大叔黄泉路上作伴的,这也值得眼红?”
“什么纸扎花!!!”
何聪想打陆澈一顿,但又不敢。
又敬又气,又爱又恨的,脸上的五官都快扭打成一团了。
“你送他那东西!明明是就是护身符!他拿着那玩意儿,就像拿了全球通的黑卡似的,去了地下保管没人敢欺负他!”何聪气吁吁的说道。
陆澈愣了愣,“这么好用?”
何聪又挤出笑容,哀求,“所以你随便给我做个什么呗?花鸟虫鱼啥都行!我不挑!我啥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