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偷听到攻略对象和我的系统说话：
宋午葵最近缠得烦人,你去告诉她攻略对象弄错了,暂时改成我哥吧。
等我玩腻了,再让她回来。
反正我哥不可能再看上她,白送他都不会要的。
原来一直逼我攻略卫凌烟的系统竟是他自己派来的。
我关上门,一转头,和同样在门外的他哥对上眼。
怎么样要和我试试吗他哥挑了挑眉,似笑非笑。
后来,卫凌烟撞破我和他哥接吻,却突然发了狂,一拳挥向他哥：
你他妈疯了吗
卫将言偏头躲过,随即将我往他的怀里摁,挑眉：
我亲我女朋友,和你有什么关系
1.
等我这段时间玩腻了,再让她回来我身边。
不能让她太轻易得到我,不然,她才不会珍惜我。
拧巴的人需要一个赶不走的爱人,她如果做不到那样,我就不能和她在一起。
门内的卫凌烟的声音散漫,谈论起我来好像在说一只小猫。
我心里咯噔一声,听着他和我的系统说话,感到如坠谷底。
难道这段时间的攻略,都是他在单方面把我当傻子戏弄
我不可置信,有些说不出话,
一转头,居然和卫凌烟他哥对上了视线。
我愣在原地。
同样被系统提及的卫将言则静静靠墙站着,低眸看向我,嘴角勾起一个笑。
卫将言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的那些话他也听到了吗
我不禁有些紧张。
察觉到我的不自然,男人侧身转向我。
黑色皮鞋迈来,停在我的靴子正前方,与我只余不到一指的距离。
鞋尖向我,步子微开,将我禁锢在他与门之间。
卫将言微微颔首,垂眸看着我,目光幽深。
他似笑非笑：
你说呢,我们要不要试试
我抬眸看向卫将言,脸色猛地涨红。
卫将言的语气变得玩味,盯着我的眼神却莫名高深莫测：
难道你还舍不得我那个没用的弟弟
我咽了咽口水,回想起这一年,
按照系统的指示,我兢兢业业攻略了卫凌烟。
可我越是努力,他就越是冷漠。
眼看着攻略之路遥遥无期,我主动加班,
在系统没要求的时候,亲手学着做了他最爱吃的蛋糕送到卫凌烟家。
却没想到,让我偷听到他和我那个所谓的系统的对话。
这才知道,自己简直是被当成了猴戏。
不愿意吗卫将言打断了我的回忆,低头凑到我的耳边,声音里带着些许委屈。
温热的呼吸落在我的耳后,我忽然想起他弟信誓旦旦地告诉系统：
反正我哥不可能再看上宋午葵。
不可能么
可现在这情况,看起来不太像诶。
温度陡然升高。
我的脑子有些发热,一时无法回答。
卫将言侧过脸看着我,右手下移,顺着我的手背往下攀,
异样的痒似乎从指尖蔓上心头。
我的脸滚烫。
他似乎想与我十指相扣,却又忍住了,
转而接过了我手里的蛋糕袋。
而后,他起身,拉远了距离。
蛋糕还是送给我吧。卫将言笑了笑：
可别便宜了我那个废物弟弟。
我等你的回复。
他摆了摆手,提着蛋糕离开了。
2.
卫凌烟听见了门外的动静,停下了和系统说话。
出门查看。
你……怎么在这看见我,他面上浮现一丝慌乱：
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在害怕,害怕我听见了他和系统说的话。
我没有拆穿,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压下心里的恶心：
刚来的,我落了点东西在你家。
闻言,卫凌烟显然松了口气,而后不耐烦地皱眉：
你既然要来,不知道提前和我说一声吗万一我不方便呢
真是麻烦。他一边抱怨,一边转身往房间走：
东西你自己找吧,我要睡觉去了。
别打扰我。
而后,他砰地砸上了卧室的门。
我站在玄关,静静地看着他紧闭的房门。
心里泛起一阵冷笑。
这段时候,看来他已经彻底习惯了我因为攻略而做出的低姿态讨好,
竟已经将我完全不当回事了。
从系统的限制中跳脱出来,我才意识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有多畸形。
我嘴角扯起一个自嘲的笑,径直走向阳台。
其实卫凌烟家中,并没有我留下的什么私人物品。
他是不允许我留下任何东西的：
我家不是垃圾场,不会什么都收。
别在我面前耍那些手段。
只有阳台上的那盆猫爪花是例外。
那一天,卫凌烟曾经养了十年的猫去世了。
知道这件事后,我专门去挑了一盆粉嫩的猫爪花送来。
白色的花瓣上布着猫咪爪印般的粉色斑纹,点亮了一室昏暗。
我轻抚卫凌烟的背,安慰道：
以后这花会代替小猫,陪你度过每个春夏。
闻言,他骤然红了眼圈,抬眸看着我：
那你呢你也会和这花一样陪着我吗
当时的我必然是答应了的。
我从记忆中回过神,看向眼前的花。
猫爪花蔫焉的,看起来状态很差。
和我们之间的感情一样,被谢凌烟养死了。
马上要到夏天最热的时候,而当初的承诺,我要失约了。
我将花带走,关上他家的门之前,
忽然看见他的鞋柜里多了一双女士的拖鞋。
嫩粉色,和卫凌烟脚上的那双是情侣款。
不是给我准备的。
我看了半晌,竟然忍不住大笑出声。
妈的。
这段时间的我可真像个傻子。
还真以为攻略要成功了,没想到,人家只是拿我当消遣。
3.
隔天,系统还真腆着脸来找我了：
宿主,你攻略错对象了！
真正要攻略的是他哥,卫将言。
系统在我耳边低语,我转过身,看向了坐在我家沙发上的男人。
眉目英挺,宽肩劲腰。
卫将言察觉到我的目光,朝我挑了挑眉。
我下意识回避视线,向耳朵里的那道声音轻声回了声好。
系统没料到我答应得如此迅速,怔了怔：
……你这就答应了
我深吸一口气,嘴角扯出一抹笑：
既然早知道了是错误的人,又何必要继续呢
及时止损不好吗
这是我的真心话。
我已经被卫凌烟当傻子骗了一年,何必再自取其辱。
比起失望,我更多的是释然。
系统被我的逻辑绕进去,一时之间也迷茫了：
是……是这样吗
而后它立刻没了声,大概是去和卫凌烟汇报去了。
我抿了抿唇,看向沙发上的卫将言。
落地窗的阳光斜照,他倚在沙发上,神色晦暗不明。
恍惚间,我好像看见了十几岁的卫将言。
那时的我比起卫凌烟,其实和他更熟。
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总是一起坐在沙发上打游戏。
一杯可乐分着喝。
我嫌弃他,不让他喝,和他说：
你知道可乐喝多了,容易长痣吧。
他耸了耸肩,忽然扭头紧紧盯住了我：
那你呢
他的目光一寸寸在我的脸上流转：
下巴上有一颗,耳尖有一颗……
越数,他离我的距离越近,整个人好像贴了上来。
放在身侧的手忽然攥紧手心。
十几岁的我猛地涨红了脸,将他推开：
数你自己的去！
他才回过神,拉开距离,耳尖微红。
我从回忆里抽身,恍惚地看向现在的卫将言。
他坐在我眼前,却让我觉得分外疏远。
我忽然意识到,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和他单独相处一室了。
可我们之间的关系本不该是这样生疏。
明明最开始,我和他才是大家眼中的一对。
那是在所谓的系统出现之前。
宋家和卫家家世相当,两家大人也交好。
我便与卫家兄弟一块长大。
我和卫将言同龄,是两家人眼里的青梅竹马。
卫凌烟小我们三岁,一直被我当弟弟对待。
我以为最后我会等来卫将言的告白,
却没想到,系统出现了。
4.
就像是脑子中强行被种下一颗种子,系统在我的脑子里如不速之客一般突然扎根,
每日每夜在我的耳边让我攻略卫凌烟。
如果我不听,则不断发出尖锐的噪音,搅得我睡不好吃不好,
整个人快魔怔了。
直到我按照它的要求开始行动,我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
不管我用什么方法,都没办法摆脱系统。
我开始认命,信了系统说的话,断了和卫将言的关系,
转而开始攻略卫凌烟。
我并不讨厌卫凌烟。
小时候,他总缠着我和卫将言,像一个小跟屁虫。
慢慢长大以后,大家都懂事了。
我和卫将言之间的关系开始变得暧昧。
他识趣地不再跟着,却总是在角落里偷偷看着我们。
不知为何,他的性格变得阴晴不定。
好几次,我抬头,和他阴郁的眼神对上,吓得瞬间毛骨悚然。
可再看过去时,他又消失不见了。
我犹豫再三,将这件事告诉了卫将言。
他听了我的话,忽然皮笑肉不笑起来。
是吗他语调平淡,却莫名让我觉得危险。
我会和他说说。卫将言抬手捏了捏我的脸,嘴角似笑非笑。
我却愈发感觉不安,忽地背后一凉。
我急忙回头,又看见了卫凌烟的目光。
他死死地盯着我们,脸色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我吓了一跳,拽住卫将言的衣袖。
卫将言察觉到我的惊恐,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
这次卫凌烟没有逃跑,依旧站在原地看着我们。
三人对峙片刻。
卫将言揉揉我的头发：你先回家。
随即,他抬腿朝卫凌烟走去。
两人一起隐进了阴影里。
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自那之后,我再没有感觉过卫凌烟诡异的视线。
直到后来系统的出现,强行改变了我们三人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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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来,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
可那时候的我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开始攻略他之后,卫凌烟的性格忽然一百八十度转变。
最初的他面对我的示好,像是受宠若惊一般欣喜。
曾经阴暗的视线正大光明地落在我身上,看起来要将我吞吃入腹。
可就我以为自己很快会攻略成功时,他又急速冷淡下来。
开始不耐烦,毫无理由地闹脾气。
总是要我低声下气地去哄他,才能换来一点好脸色。
去年他的生日,因为他随口提的一句,想吃某家网红店的蛋糕。
我特意提前三个月为他定下,在他生日那天,兴奋地提着蛋糕,捧着玫瑰和礼物去找他。
可我怎么都没想到,卫凌烟竟连门都没让我进。
他只轻轻地低头瞥了一眼我因为冒雨赶来而湿透了的裙摆。
湿答答的,还沾着点泥水。
他嫌脏,抵住门,让我站在门外：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什么我不可置信。
蛋糕我也不想要了,腻了。他懒懒地挑起眉头,毫不在意,你留着自己回家吃吧。
前一天我还为了他的生日,根据系统的提示定下了他喜欢的餐厅,按他的喜好计划好了两人的旅行。
今天,他却让我自己回家。
我挤出一个僵硬的笑：你是在开玩笑吧
腻了听不懂吗他接过玫瑰,粗暴地将花扔下楼梯：我不喜欢听不懂话的女人。
花瓣随着他的动作撒了一地,好几片落在我的脸上,好像被人当面狠狠甩了个巴掌。
他见到我震惊的神色,眸里竟然带上恶趣味的笑意。
他对我扬起嘴角,竖起三根手指：
我说三个数,你赶紧离开。
要是数完,你还不走,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三,二……
他是完全故意的,知道我被系统逼迫,不会接受和他再没有可能的结果。
没等他说完,我将手里的蛋糕砸了过去。
奶油淋了他一身,印着他名字的巧克力碎了一地。
5.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想到他和系统洋洋得意说的那句：
不能让宋午葵太轻易得到我,不然,她才不会珍惜我。
拧巴的人需要一个赶不走的爱人。
恶心,太恶心。
我忽然极度反胃。
你现在是不是又在想他了
眼前的卫将言忽地出声,打破我的回忆。
他起身,朝我逼近。
卫将言是知道我能听见系统声音这件事的。
当时我决定攻略卫凌烟的时候,郑重和他划清了关系。
那一天,他沉默地听完了我的解释。
在我狠下心转身走开的时候,卫将言倏地勾住了我的手指,从后将我紧紧拥入怀中：
你现在放弃我,我就不会再回头了。
他埋在我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很是委屈。
真的不会回头了。他重复了一遍,指尖向下,逐渐与我十指相扣。
卫将言身上的温度席卷而来,明明在说着狠话,却有种绝不放手的意味。
可那时的我被脑子里的声音折磨得不行,到底还是狠心掰开了他的手。
那时身后的卫将言是什么神情呢
我想不起来,因为我没有抬头看他。
而说着不会回头的人,现在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垂眸看着我,态度强硬：
午葵,不要再想他了,好不好
想想我吧。语气恳求。
他侧过脸,目光向下游移,落在我的唇上。
似乎要吻下来。
忽地,叮咚一声,门铃响了。
6．
开门后,卫凌烟站在门前。
系统的嘴真够快的,这么着急和卫凌烟告密了。
他现在赶来是打算来维系我这条舔狗
卫将言撑住门,将他拦在家外。
我漠然地看着卫凌烟：
有什么事
听见我冷漠的语气,卫凌烟愣了愣,下意识反驳：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
嗯。我斩钉截铁：不能。
他已经习惯了我热脸贴他的冷屁股,我一旦态度冷淡下来,他反而还受不了了。
真贱。
果然,卫凌烟紧锁眉头,语气不悦：
宋午葵,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忍不住冷笑：
以前我和你是什么关系,你要和我提以前
他顿时脸色白了一瞬。
这问题他答不上来。
因为他从来就没有给过我一个确切的答复。
一直都是我在单方面的付出。
他永远在钓着我,给我希望,却又不愿意给一个答案。
因为一旦在一起了,他那套系统攻略的说辞就维持不下去了。
我和他,从本质上说,什么关系也没有。
想到这,还要感谢他没和我在一起。
我才能立刻脱身走人。
我冷着脸,想要将门锁上。
可卫凌烟忽然猛地拦住我：
等等！
随即,他将我怀中抱着的花束递了过来。
一把蔫掉的向日葵。
你要干什么我瞥了他一眼。
刚刚在路上看见卖花的,就想到了你。他将花塞进我的怀中,脸上居然带上了一丝自豪。
好像在等着我感动。
他应该确实是在路边买的,这句话我是信的。
这把向日葵,枝叶枯黄,半死不活,包装简陋。
看起来确实是随手买下的。
可是,我困惑极了：向日葵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和他说过无数遍了。
我名字中的午葵,指的是午时葵,也就是岩蔷薇。
根本不是向日葵。
他原来从来就没有认真听过我说的任何一句话。
我连对他失望都做不到了。
我只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身侧忽地传来一声很轻的嗤笑。
卫将言横插一脚,拦在我和他弟弟之间。
我要是你,就该识趣一点,自己滚了。
卫凌烟像是在这时才看见他似的,忽地神色失控,
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竟然疯了一样地抓住他哥：
『这是宋午葵的家,你他妈为什么在这
你要脸吗这是我女朋友！
卫将言优雅地将他的手扯开,挑衅般地扬了扬唇角：
是吗可阿葵说你们根本没有确定过关系诶
他的话莫名的绿茶。
只是卫凌烟的脸顿时白了。
他知道卫将言说的是真的。
你有什么立场在这里发疯卫将言伸手将他往外一推。
卫凌烟一时愣在原地。
他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转向我：
可你怎么可以和我哥搅在一块你不是要攻略我吗
你怎么可以！
你应该继续在我身边死缠烂打,你应该要拒绝卫将言,而后一直待在我身边！
我听不下去了,打断了他：
你闹够了吗
攻略到底是怎么回事,系统又是谁派来的,我全都知道了。
你确定还要再装无辜吗
7.
我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干脆彻底撕破脸。
你把我的心意践踏了这么久,还想要继续把我当傻子耍吗
我不知道你那个所谓的系统到底是哪来的,但我希望从今以后,不会再在我的脑子里听到系统的声音了。
不然,我会拉着你一起死。
我放了狠话。
卫凌烟惨白着脸,想要和我解释。
我不想听：
你出去吧。
他扣着门框,死乞白赖着不肯走。
我学着他当时的模样,竖起三根手指：
我数三个数,你自己走。
我一根根掰下手指,不留情面：
三,二……
他的瞳孔收缩,明白了我是在学他。
在我掰下最后一根手指时,他落荒而逃。
那一把向日葵,被他攥在手心,几乎要拦腰折断。
被他沾上,连花都要倒霉。
卫将言替我将门合上,而后转过身,
将我拥入怀里。
他揉着我的头发,轻声在我耳边道；
对不起。
我早该明白有问题的,都怪我。
我摇摇头,将眼泪憋了回去。
8.
那日之后,我久违地感受到了宁静。
大概是卫凌烟听出了我的决绝,竟真的没让系统再来找我。
我终于不用一起床,就听见冰冷的机械音。
不用每天被催着去讨好另一个人。
也不用被随时监控自己的生活。
我和卫将言的关系又重归于好了。
卫将言从小就很漂亮,个子也比同龄人要高。
曾经见到他,总会让我觉得紧张。
那时候的我偷偷地喜欢他。
而他也知道,黑色瞳孔似笑非笑望向我时,有时状似无意地伸手揉我的头发。
我则会顿时浑身僵硬,假装恼怒打开他的手,妄图掩饰要快蹦出来的心跳。
这只是轻佻的试探,我却像个败兵一样悸动不已。
我父母不在家时,总会将我送到卫家,让卫将言照看我。
这是小时候养成的习惯,一直延续到大。
因为卫凌烟的变数,我们之间才断了这么久。
可现在卫将言突然转了性子,不再退让。
他像是要弥补上我们缺失的那些年,几乎成了我的男妈妈。
错过了那么多年,我不要再浪费时间了。他说。
卫将言开始每天来找我,亲手为我做饭,就像我们小时候一样。
那时的他也是这样系着围裙,记得我的所有喜好,为我准备好一切。
我看着他在厨房忙碌的背影,
忽然想起来以前有一天,卫母也不在家。
家里只有卫将言一个人。
他那时刚洗过澡,黑发柔顺地搭在额前,身上还带着湿气。
开门见到是我,他熟练地给我拿出拖鞋。
我穿好鞋,跟在他身后走去。
他回过头,和我打趣：
我去卧室,你也要去
我顿时涨红了脸,退回客厅。
他笑笑,也跟着我来了客厅,随意地斜倚在沙发上,
朝我扬了扬下巴,挪到了我身边。
我们没有说话,他一直漫不经心地在手机上和人聊天。
不知为何,那天的气氛莫名不对劲。
我不敢看他,莫名地感觉到口渴,伸手去拿茶杯。
他却忽然抬头看过来,我吓了一跳,急忙将手伸回。
你怎么不问我聊天的对象,是男的还是女的他开口道,探头望向我,似乎期待我问些什么。
我望着他的眼睛,倏地有些手足无措。
他希望我问吗我该问吗
对视中,客厅再次陷入沉默。
见我一直不说话,他先移开了视线,目光有些失落。
我咽了咽口水,压下心里的悸动。
9.
而现在,厨房里的卫将言见我一直没说话,有些担心地跑出来；
怎么了
我摇摇头,将记忆收回。
我看着眼前的他,忽然开口问他：
我们要不要在一起
他的双眸兀地亮了：
你说真的吗午葵,你真的愿意吗
我点点头。
他眼角溢出笑意,下意识想要抱我。
可又急急忙忙缩回手,将脏了的围裙解下。
而后,才将我一把捞进他的怀里。
迟来的吻铺天盖地的落下。
我想你了。卫将言收紧力道,几乎要将我揉进怀里：
我好想你。
我回抱住他。
他的怀抱很温暖,也很熟悉。
带着记忆深处的香气。
十八岁的第一天,我的父母出了车祸。
两人都进了ICU。
从医院回来后,我的记忆一直是恍惚的。
接到医院电话的时候我没哭,在医院时我没哭,手术开始的时候我没哭。
我的灵魂好像抽离了,所有的事情都记不真切了。
但独自一个人回家拿换洗衣物时,看到空荡荡的屋子,我忽地回魂了。
一股浓烈的后怕席卷而来。
我夺门而出,坐在楼梯上哭得不能自已。
我想吐,胸口闷得像是藏进了一整片汪洋。
恐惧拽着我往下坠,我甚至没有力气爬出来。
那时是卫将言拉住了我的手,将我捞了出来。
他的脚步停在我的面前,蹲了下来寻我的眼睛。
别哭,跟我回家。
他的语气头一次那样认真,牵着我的手那样温柔。
将我搂在怀里,撑住我不断颤抖的身体。
好在最后爸妈手术很成功,没有出事。
得到好消息的那一天,也是他站在我身侧,温柔地望着我。
现在想来,从一开始,我和卫将言就该在一起。
这一切,全都被卫凌烟毁了。
我甚至有些恨他。
此刻,卫将言紧掣住我的下巴,不让我退缩,尽情地掠夺着我唇齿间的呼吸。
倏然间,门铃不合时宜地响起。
被打断的卫将言有些不快,但还是松开了我,幽怨地开门。
门外是卫凌烟。
他的视线在我和卫将言之间流转,最终落在了他哥的嘴唇上。
卫将言的唇上染着我的口红。
死寂中,卫凌烟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他忽地冷笑一声,猛地掣住卫将言的衣领：
你疯了吗你明明知道她应该是我的。
卫将言冷静地将暴怒边缘的卫凌烟推开,随即整了整自己的衣服,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的什么时候的事
他转身将我搂入怀里,挑衅地抬起眉：
不好意思,午葵是我的女朋友。
你连排队都没有资格。
10.
那天的卫凌烟在我家发了场大疯,砸了一地酒瓶,问我为什么不选他。
卫将言强行将他带走。
自那之后,他再也不被允许出现在我家。
听卫将言说,他好像陷入了颓废,开始酗酒糟践自己的身体。
可是,这些和现在的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愿意演这一出戏自我感动,是他自己的事。
不要来打破我久违的宁静。
11.
午后,我躺在沙发上,感受着阳光下的安逸。
刚要闭上眼,卫母给我打了电话。
我接起来。
卫母在那头带着歉意,姿态卑微地求我：
我不知道卫凌烟这小子做了什么混蛋的事。
但他现在好像要醉死了。
阿姨求求你,你帮帮阿姨,能不能去劝劝他,不要再这样下去了
卫母和我的关系一直很好。
她是个很善良的女人,在我小时候就认了我做干女儿。
一直撮合我和卫将言。
可后来听说我竟然喜欢上了卫凌烟,她还有些诧异和不解。
但她也没有阻止,只是劝我考虑清楚。
她对我一直很好。
我不想拂了她的面子,叹口气,答应去见卫凌烟最后一次。
12.
卫凌烟家的门又没关。
屋子里阴暗昏沉,杂乱的茶几上覆着深深浅浅的酒气。
我开门进去时,
他正将一个女孩圈在墙角,戏谑般地捻着烟朝女孩嘴角递去。
我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生生忍住了想要离开的冲动。
这家伙真的是疯了。
明明是他温香软玉在怀,可还在外面,却还演出一副为了我受尽情伤的模样。
他这是把我当成展示自己深情的工具了还是压根就没把我当回事
真贱啊。
女孩探头去接他的烟,嘴唇几乎碰到了他的指尖。
他扯起嘴角,露出一个玩味的笑。
一抬眸,他看见了刚推开门进来的我。
卫凌烟眸色不变,好像早就知道我会来一般。
他手中的烟头擦过女孩的唇掉转方向,在墙上摁灭了。
屋子里唯一的一星明亮消失了。
他对着女孩扯起嘴角,一双漆黑的眸子却直直地望着我。
不可否认,卫凌烟是那种被女人宠坏了的那种男人,高大帅气,眼神勾人。
他的眼神直白得近乎赤裸,在我身上上下打量。
我几乎感觉到了一股挑衅。
好像很幼稚地在和我宣泄：
你看,没有你,我一样不缺追求者。
你识趣点,自己乖乖回来做舔狗。
真恶心。
我从他身侧擦肩而过。
他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我身上,朝我微微靠近,肌肤都快要触在一起,却又若即若离。
你先出去吧。依旧是对着女孩说话,只是却垂下眸看过来,呼吸都吐在我的脸上。
他是怎么想的呢
以为这样,我会吃醋,会想要挽回他
怎么可能呢
哪怕他在我面前上演曾经和我出演过的相同的恋爱戏码,我都毫无关心,只是生理性想吐。
就像留在墙上的烟渍,擦不掉仅仅是膈应得慌,但也不碍事。
你妈让我来看你死没死。我扔下简短的一句,随后拉开了紧闭的窗帘。
13
我推开窗子,让酒气散去,
桌上插着一把向日葵,沾着酒气,早已死掉了。
到现在,他还是不知道午葵究竟是什么。
我将花扯出来全部扔进了垃圾桶。
那个女孩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椅子上的牛仔外套也被她穿走了。
那是曾经的我送卫凌烟的。
他又掏出了一根烟,在身上找了半天没有打火机。
原来是放在牛仔上衣的口袋里,被女孩一起带走了。
他朝我走过来,停在我身前,从上往下睨过来,似笑非笑：
借火。
烟头被他叼在嘴里,我拽出来甩在他身上：
你有病吧
没死就行了,我走了。
他轻佻地笑了一声,打开桌上的酒看过来：
不喝一杯再走
我没搭话,抬脚往屋外去。
卫凌烟却忽地握住了我的手腕,将我往椅子上一带,整个人覆压过来：
专程过来看前男友死没死你够好心的,宋午葵。
我被裹挟在酒气中,对上他过于清明的眼眸,顺着他落下来的吻甩了一耳光：
别过来,我想吐。
14.
现在的他,不断让我想起来,被系统支配下我患得患失的一切过往。
那时的我明明感觉靠近了他一步,可他下一刻会后退一百步。
让我只觉得若即若离,抓不住,不断内耗。
我怀疑他是不是讨厌我,可下一刻他却又表现出对我的亲昵,让我陷入混乱。
我甚至在网上疯狂搜索和这有关的一切,所有的分析都不能让我满意。
我想在别人的经历里找到认同感,又在看见他没那么喜欢你这类分析时拒绝相信。
我不愿意相信也害怕相信,我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
因为那样会意味着,攻略失败。
我看着手机里的和他一起计划的旅行日程,赌气删了个干净。
又在半夜惊醒,翻出最近删除全部找了回来。
我只是没法理解,我想不明白。
其实从小时候开始,因为那张漂亮的脸,追他的女生就一直很多。
还在读书的时候,每次他从学校回家时,陪在他身边的女生都不一样。
我从窗里看去,他转身离开的身影总是毫不留情,只留下女孩一个人在原地。
我知道他从不主动开始,却很会分手。
他被女生泼过水,扇过巴掌,甚至拿着刀追着砍。
但他依旧我行我素,仗着自己漂亮的脸庞乱来。
我以前问他为什么要这样。
他头也没抬,只说：
没意思了。
可是我想问的是他为什么不喜欢还要开始。
就像对我一样。
我想要个理由。
可眼前只会浮现出他此刻醉了酒,一脸讽刺的神色：
专程过来看前男友死没死
可悲的是,他连前男友也不是。
我再次一抬手,扇去一巴掌：
别在这里发疯。
要不是那个系统,我们之间根本什么关系也没有。
你清醒一点。
他被我扇得偏过头去,却还是不肯放开我：
我不信,你怎么可能只是因为系统才追我
凭什么,凭什么你能喜欢我哥,你却不喜欢我
明明我们是一起认识的！
15.
图穷匕见。
他终于说出了真心话。
我一直就觉得奇怪。
要说卫凌烟爱我,可他的一切行为都很矛盾。
小孩变成大人的第一步就是获得掌控权。
人愿意满足爱人的掌控欲,是在呵护对方,满足对方的虚荣心,出于自愿地把自由交到别人手上。
可这些,我都没有从卫凌烟那得到过。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和自己的哥哥争夺掌控权。
他并不是爱我,他只是在和卫将言对比竞争。
我只是他的战利品。
所以他不断打击我的自尊,不断折磨我,
就是在告诉卫将言：
你的爱人也不过是我的一条鱼。
你输了。
小时候,他躲在角落里偷看的并不是我。
而是在嫉妒卫将言。
他接受不了自己输。
人生最大的错觉,就是以为自己不一样。
我以为我对卫凌烟来说,和别人不一样。
但其实,我和那些等在楼下的女生没有任何区别。
凭什么！眼前的他扭曲了面容,似乎要逼我承认我更爱他。
没关系。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诡异地笑了一下：
反正有系统,系统会让你爱上我。
我看着此刻不人不鬼的卫凌烟,从心里冒起寒意：
你真是太恶心了。
16.
他想起了系统,却不知道那对现在的我已经没什么威胁了。
向日葵一直绕着自己的太阳行动,永远追随着爱人。
可岩蔷薇不是。
岩蔷薇会在太阳的灼烧下如涅槃的凤凰一样自燃,卷噬走周遭的一切危险,
最后在烈火中重生,留下自己的种子。
我看向卫将言,嘴角止不住嘲弄的意味：
你还想要靠系统
你真的觉得还会有用吗
我推开他,居高临下地望过去：
你以为我还没有想明白吗
既然系统存在,那么意味着,攻略也自然存在。
只不过,有一件事错了。
事实上,我并不是真正的攻略者,你才是攻略者。
我没有任务,真正有任务的是你才对。
是你需要攻略我。
随着我一句句说完,卫将言的脸色变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勾了勾唇：
我想说什么,你不清楚吗
如果攻略失败的话,你要受到什么惩罚呢
我猜,是不是被抹杀
卫将言慌了一瞬：
……你别乱来。
抹杀了好啊,
抹杀了,我不会被他纠缠。
卫母也不用再为他担心。
我和卫将言之间也不会有失去的这几年。
一箭三雕了。
我朝他挥挥手：
我现在对你的好感值应该已经降到最低了吧。
你的攻略应该马上要失败了。
我勾起三根手指：
我数三个数。
三,
二,
一．
拜拜。
17.
再睁开眼,我坐在卫将言的车里。
他亲昵地替我将头发挽在耳后,眼神莫名愣了一瞬：
我怎么感觉好像忘了什么事
我挑起眉,试探性地一开口：
可能是忘了你弟。
闻言,他笑了：
胡说什么呢,我哪有什么弟弟。
我扬起嘴角,确定了自己对攻略失败的猜测。
果然是抹杀掉攻略者存在过的痕迹。
不被我爱,他就什么都不是。
卫将言伸手,给我递来一个礼物。
我拆开来,是岩蔷薇的香水。
他亮着眼睛,期待着我的反应。
我笑着看向他,心底微动：
我很喜欢,谢谢。
卫将言放下心来,紧紧握住我的手。
无名指上,戴着和我相同的情侣戒指。
我看着他的侧脸,忍不住笑出声。
一切终于回到正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