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横扫六合、奠定华夏基业的秦始皇嬴政,与他那铁血肃杀的秦帝国朝堂,骤然被一块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诡异天幕砸中,强制播放起缠绵悱恻、勾心斗角的宫斗神剧《甄嬛传》——千古一帝和他的文武猛将们,被迫集体围观臣妾做不到和贱人就是矫情！极致的古今错位感带来荒谬爆笑的视觉盛宴。从最初的震怒、鄙夷到……潜心研究、活学活用嬴政竟从中悟出了一套超越时代的驭下秘术——职场PUA！看始皇帝如何将现代宫斗的馊主意化为帝王心术,用朕心疼你替代严刑峻法,用画大饼取代军功爵制,让整个大秦朝堂陷入一种又卷又懵、感恩戴德却瑟瑟发抖的诡异新常态。这是一场文化的降维打击,一场帝王心术的沙雕进化,准备好笑看始皇陛下如何用《甄嬛传》的套路,把大秦职场变成大型情感操控现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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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皇三十四年,深秋。咸阳宫,麒麟殿。
殿内烛火通明,粗如儿臂的牛油巨烛稳定燃烧,将偌大殿堂映照得纤毫毕现,却驱不散那沉凝如铅、近乎实质的威仪。始皇帝嬴政高踞御座之上,玄衣纁裳,十二章纹暗蕴华彩,十二旒白玉珠垂落,于烛火下泛着温润却冰冷的光,恰到好处地遮掩了他眸底深处洞察万物、掌控一切的锐利锋芒。空气里弥漫着竹简的微涩墨香、青铜烛台散发的淡淡烟火气,以及一种近乎绝对的、不容置疑的秩序感。每一次呼吸,每一次衣袂的摩擦,都仿佛带着严格的韵律。
丞相李斯正躬身禀奏着关于彻底推行书同文进程中所遇阻力及应对之策,语气平稳克制,字斟句酌,每一个音节都落在最恰当的位置。廷尉姚贾、将军冯劫、隗状、王绾等重臣垂手恭立,如同殿内沉默的铜铸仙鹤,连眼神的交汇都极其有限,生怕引来御座上那位的丝毫注意。
一切,都与往常无数个日夜一样,严谨,肃穆,高效,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
忽地——
殿宇中央,御道之上,高于九阶玉陛的空中,毫无征兆地爆开一团柔和却不容忽视的炽白光球！
嗡……
一阵低沉的、绝非世间任何乐器或雷声所能发出的奇异嗡鸣,如同实质的波纹,瞬间掠过所有人的耳膜,震得人心头发慌。
护驾！
殿前郎卫皆是百战锐士,反应疾如闪电,甲胄铿锵如冰河迸裂,瞬间组成坚实人墙,盾牌林立,铸纹狰狞,长剑与长戟出鞘,雪亮寒光齐刷刷指向那团仍在膨胀扭曲、散发不祥光芒的异物！文武大臣骇然失色,本能地踉跄后退数步,惊疑交加的目光死死钉在空中,脸上血色褪尽。
嬴政前倾的身体骤然绷紧,旒珠因这剧烈的动作碰撞出细碎而急促的清响。他并未惊慌失措,只是那双掩盖在旒珠后的眼睛骤然眯起,如同发现猎物的苍鹰,锐利、审视,冰冷漠然之下,翻涌着一丝被冒犯天威的愠怒。是那些炼不死丹的方士弄出的新把戏是六国余孽的巫蛊之术或是……天示异象,降下谶纬
那光球迅速稳定、拉伸、平展,化作一块巨大无比、光可鉴人的幕布。其质非金非玉,非帛非革,光滑得不可思议,边缘流淌着水波般的幽蓝光晕,静静悬浮于空,无视地心引力,散发着超越时代的诡异与寂静。
不待任何人从震骇中做出进一步反应,天幕猛地亮了起来！
一阵悠扬婉转、带着明显闺阁哀怨之气的丝竹乐声凭空响起,瞬间冲散了麒麟殿积威已久的肃杀。紧接着,色彩绚烂到近乎俗艳的画面充斥了整个光幕：雕梁画栋、曲径通幽的花园,亭台水榭极尽精巧繁复,与咸阳宫的恢宏古朴、大开大合形成了撕裂般的视觉对比。一群身着奇装异服、裙裾飘飘、头戴繁复耀眼珠翠的女子身影浮现,她们莲步轻移,环佩叮当,面容娇美精致,神态或娇嗔,或温婉,或凌厉,活色生香。
一个清晰婉转、略带哀愁的女声旁白,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语调幽幽道：雍正元年,结束了激烈的夺嫡之争,四阿哥胤禛继位……
妖孽！此乃惑乱人心之妖物！一位信奉邹衍五德终始说的老博士吓得面无人色,山羊胡子颤抖不休,指着天幕的手指如同风中的枯枝。
胡言乱语！何方胤禛年号雍正岂有此理！陛下,此必是六国鼠辈装神弄鬼之邪术！将军冯劫脾气火爆,按剑怒喝,声震屋瓦,若非那东西悬在空中无形无质,他早已一刀劈去。
然而,所有呵斥、刀剑的寒光、乃至闻讯匆匆赶来、口中念念有词的方士们抛出的符箓和念动的咒语,都对那虚幻光幕毫无影响。它稳定得令人绝望,继续播放,将那雍正元年的字样和一群奇装异服的人深深烙入每个秦人的眼中。
画面切换,一群华服女子正在一处更为华丽的室内,向一位身着明黄服饰、胸前挂着奇怪长珠串、面容严肃冷峻的男子行礼,莺声燕语,娇柔做作：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嬴政低沉而充满威压的声音第一次响起,带着冰冷的疑惑和一丝难以察觉的古怪与不悦。这称呼……似君非君,古里古怪。那男子的服饰,虽也是帝王之色,却拘谨板正,毫无冕服的庄严大气,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小家子气和阴郁。
李斯强压下心头惊涛骇浪,眉头紧锁,上前一步,声音竭力保持平稳：陛下,此物诡异绝伦,凭空出现,所言之事荒诞不经,似谶非谶,恐是乱人心智之源,惑乱朝纲之始！不如即刻遣散百官,命卫士封锁宫殿,再图……
话未说完,天幕上已变成了后宫嫔妃间的晨间请安。一位戴着凤冠、仪态端庄温婉的中年女子（皇后）正说着些什么,下首一位眉眼艳丽夺目、气势逼人、穿戴极尽奢华的女子（华妃）却毫不客气地冷哼一声,眼角眉梢尽是挑衅与不屑。
华妃：皇后娘娘真是体贴,知道沈贵人伺候皇上辛苦,特免了今日请安。就是不知沈贵人这身子,是真不适呢,还是恃宠而骄呢
坐在她对面的另一位清丽女子（沈贵人）脸色一白,连忙起身,怯怯道：华妃娘娘言重了,臣妾不敢……
华妃丹凤眼一挑,声音拔高,带着刺骨的嘲讽：不敢本宫看你敢得很！昨日在御花园里冲撞了本宫的仪驾,今日就在皇后面前装起柔弱来了真是好算计！
唇枪舌剑,笑里藏刀,每一句都仿佛裹着蜜糖的毒针,拐着弯地扎人。
朝堂之上,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大秦的君臣们,习惯了直来直往的军国大事、法令律条、耕战之术,崇尚的是非黑即白的法家精神,何曾见过这等阵仗这女子间拐弯抹角、暗藏机锋、阴阳怪气的对话,听得他们一头雾水,茫然无措,却又莫名地从脊梁骨缝隙里窜起一股冰冷的寒意。这比听懂匈奴异族的战报还难！这比推演律法条文更耗心神！
嬴政是极度厌恶且不耐的。在他看来,这靡靡之音,这矫揉造作的后宫琐碎,这毫无意义的言语机锋,简直是污了他的圣听,乱了他的朝纲,浪费他宝贵无比的、寻求长生与治理天下的时间！他冷哼一声,袖袍一拂,带着明显的不悦,刚要下令无论如何,即便拆了这麒麟殿也要把这妖物弄掉——
就在这时,天幕画面又是一转。
皇帝雍正,在一处名为养心殿的书房内,单独召见一位身着甲胄、满脸虬髯、看起来功勋卓著却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倨傲的大臣（年羹尧）。年羹尧虽依礼躬身,但姿态并不算卑微。
雍正语气平淡,甚至称得上温和,手里慢慢捻着一串碧玉念珠：羹尧啊,你妹妹华妃在宫里很好,朕待她如何,你是知道的。你为国征战,平定西北,劳苦功高,朕都记在心里。
年羹尧面色稍缓,拱手道：臣愧不敢当,为陛下分忧,乃臣本分。
雍正话锋微妙一转,手指停下捻动,轻轻敲了敲御案,发出令人心头发紧的嗒嗒轻响：只是……近来朝中颇有些风言风语,说你们年家仗着军功,有些居功自傲,行事不甚检点,门下之人亦多有跋扈之举……朕,自是不信的。
年羹尧脸色瞬间微变,刚放松的脊背又悄然绷紧,眼神闪烁。
雍正观察着他的神色,语气愈发推心置腹,带着一种沉重的信任：但人言可畏啊。羹尧,你如今位极人臣,圣眷正浓,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盼着你行差踏错。你要好自为之,稍加留意,约束族人门客,勿要授人以柄,免得……朕难做。
年羹尧急忙更深地躬身,声音都紧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臣不敢！臣对陛下忠心天日可鉴！定当谨言慎行,严加管束,绝不辜负陛下信任！
雍正这才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抬手虚扶了一下,语气重回温和：朕知道你的忠心。去吧,好好办差,朕……信你。
画面定格在雍正那看似温和却深邃莫测的表情上。
看到这里,嬴政前倾的身体微微一直,原本敲击御案示意行动的手指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旒珠遮掩下,那双深邃如古井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细微的、却如同暗夜闪电般亮彻的光芒。
这一幕……有点意思。
这皇帝的一番话,听起来是抚慰,是信任,是体己话,实则每一句都暗含机锋,步步为营。抬出妹妹华妃,是暗示你的荣辱与你妹妹在宫中的处境息息相关；提及劳苦功高是肯定,也是提醒莫要依仗功勋；风言风语是精准的警告和施压；勿授人以柄是明确的行为要求；朕不信和朕信你则是完美的打一棒子给颗甜枣,最终目的是让其更加死心塌地、同时收敛行为,还对自己感恩戴德。
这套组合拳,并非他惯用的、直白凛冽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霸道,也不同于法家纯粹的赏罚二柄。它更曲折,更细腻,更……阴柔如同编织一张无形的罗网,网罗了情感、利益、家族安危、恐惧与期待,让臣子在感恩戴德与惶恐不安的复杂情绪中自我审视、自我鞭策,更加高效、甚至超额地为君所用。
一种前所未有的、学问般的灵感,击中了嬴政那颗善于学习和掌控的心。
之前的厌恶和烦躁,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专注的、近乎贪婪的审视和探究。他甚至微微抬起右手,做了一个极其隐蔽的下压动作,示意原本因他动怒而欲强行驱散众人或采取更激烈行动的郎卫稍安勿躁。
接下来的数日,天幕准时出现,雷打不动地播放着《甄嬛传》。
整个咸阳宫,乃至整个咸阳城,都陷入了巨大的混乱、茫然和持续发酵的恐慌之中。百姓远远望见皇宫上空的奇景,议论纷纷,谣言四起,有言天降祥瑞者,有言大凶之兆者,更有甚者私下传言乃陛下暴政引来天谴。麒麟殿内的朝会,画风则以一种无可挽回的趋势,滑向一种全民性的诡异。
从一开始的剑拔弩张、如临大敌,到后来的沉默围观、逐渐麻木,再到最后……竟演变成了一种无人说破、心照不宣的每日学习时光。郎卫依旧守卫,但眼神总会忍不住往天上飘。
大臣们从最初的如坐针毡、非礼勿视,到后来也忍不住偷偷用眼角余光揣摩那些娘娘小主们的说话艺术和神态变化。虽然觉得阴阳怪气、毫无大丈夫气概,但私下细品……嘿,这指桑骂槐、挖坑下绊子、借刀杀人的套路,貌似用在朝堂政敌身上,效果可能出其不意至少,比直接开骂弹劾显得……有水平
而嬴政,无疑是所有人中学得最深入、最投入、最举一反三的那个。他的学习能力和融会贯通的悟性,向来恐怖。
他看皇后如何贤惠地安排妃嫔侍寝,维持后宫平衡,立刻联想到朝堂之上的派系之争,平衡之术的精髓在于制衡,而非消灭。
他看华妃如何恃宠而骄,光芒万丈,却又被皇帝用一碗碗赏赐的欢宜香绝育而不自知,深刻体会到何为捧杀,何为帝心难测,予取予夺皆在无声处,杀人于无形。
他看雍正如何时不时给予小恩小惠（比如赏甄嬛一双蜀锦玉鞋,赏安陵容一堆浮夸的衣料）,并配上朕觉得这个很配你、朕时刻想着你之类的言语,让妃嫔们感激涕零,死心塌地。这比直接赏赐金银爵位,似乎更能收买人心,成本更低,效果更持久
他甚至精准地捕捉到了皇后如何一步步操控安陵容——先用你很好、本宫看重你给予初步肯定和希望,再用但你出身卑微、不如甄嬛得宠进行持续贬低和制造焦虑不安,最后用只有本宫能帮你、你要证明自己来收割忠诚,让其拼命表现、主动献计乃至作恶以求证明自己的价值。这套路循环往复,极其高效地榨干了一个人的利用价值。
PUA……天幕上偶尔飘过的、如同鬼画符般的细小文字（弹幕）,嬴政自然不认识,但结合画面情节和人物命运起伏,他那超凡的政治头脑和洞察力,已然抽象概括、提炼出了其中的核心精髓：一种深入情感与认知层面的精细操控术,旨在让被操控者陷入自我怀疑、依赖施控者评价、并不断努力寻求认可的循环之中。
这一日,天幕播放到经典场面——甄嬛冬日里被设计跪于御花园吹冷风,皇帝路过,并未立刻为她做主,反而先质疑她是否任性、是否心高气傲、是否不够柔顺,待甄嬛一番臣妾不信天命,只信人定胜天的言论意外触动圣心后,皇帝才态度缓和,给予关怀,并说：朕喜欢你这份志气。
嬴政抚掌,眼中精光爆闪,竟于寂静朝堂上脱口而出：妙哉！此乃恩威并施之化境！
殿内群臣吓得一激灵,齐刷刷望向御座,表情惊疑不定,如同见了鬼。陛下……竟然夸赞那妖幕里的东西
嬴政迅速收敛外露的情绪,恢复平日深不可测的威严,但心底已然豁然开朗,如同推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他彻底悟了！
这职场PUA之精髓,就在于：精准掌控臣子的情绪波动！不能一味施威,更要会施恩,而施恩的时机、方式、言语至关重要！要在对方情绪低谷、内心脆弱、或极度渴望认可时介入,要让对方觉得这恩是特殊的,是独一无二的,是源于其自身独特的价值和努力（而非君主本该给予的奖赏）,从而激发其更大的效忠热忱和奉献冲动。同时,要适时给予贬低、质疑、冷淡或与他人对比,制造不安全感、焦虑感与危机感,使其更加渴望皇帝的肯定,形成情感上的依赖和捆绑,从而更主动地自我压榨。
这远比简单的有功则赏,有过则罚更深入,更牢固,更……经济实惠！更能挖掘臣子的潜能！
翌日朝会。
嬴政目光如电,缓缓扫过殿下。丞相李斯因近期严厉推行焚书事宜,遇到各地儒生及旧贵族势力的软抵抗,进展不如预期顺利,正暗自焦心,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忧虑。
李斯。嬴政开口,声音平稳,却刻意放缓了语速,带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难以言喻的语调,似关怀,似审视,又带着一丝沉重的意味。
臣在。李斯心头一紧,连忙出列,垂首听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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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丞相,总领政务,夙夜匪懈,辛苦朕是知道的。嬴政缓缓道,语气甚至称得上温和,这在以往是极其罕见的,昨日朕批阅奏章至深夜,见你关于处理各地私藏禁书案的条陈,思虑周详,量刑有度,既显法度之严,亦存教化之仁,于细微处颇见功力。可见是殚精竭虑,用了心的。
李斯猛地一愣,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陛下……陛下竟当众如此具体地、带着感情色彩地夸赞他的工作细节还是用这种……近乎体己的语气自他任丞相以来,得到的多是可、准奏、依律行事这类冷冰冰的、程序化的批复,何曾有过这般温情与理解一股巨大的受宠若惊之感混合着莫名的激动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他连忙躬身,声音都带上了些许不易察觉的颤抖：陛下谬赞！此乃臣分内之事,不敢当陛下如此夸奖！臣……臣唯有竭尽驽钝,以报陛下！
只是……嬴政话锋微妙一转,声音沉下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仿佛遇到了什么难题,朕近日却听闻,民间对此事非议颇多,舆情暗涌,甚至有儒生暗中串联,欲行悖逆之举,诽谤朝政你身为丞相,总理教化,于舆论引导一道,是否……尚有疏漏之处啊
李斯刚热起来的心瞬间如同被浇了一盆带着冰碴的冷水,冷汗唰地一下浸透了里衣。刚才的激动荡然无存,只剩下突如其来的惶恐、自责和强烈的危机感：臣……臣失察！臣无能！竟让此等妖言滋生！臣即刻加派黑冰台人手,严密监控各地,定将……
诶,嬴政轻轻打断他,语气又缓和下来,带着一种信任与期待：朕并非怪你。水至清则无鱼,有些许杂音,亦是常情。朕知你能力,必能处置妥当。些许小瑕,掩不住美玉之光华。好好去做,朕……看着你呢。
李斯：！！！
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洪流席卷了李斯。有被顶级认可的激动,有被指出不足的羞愧,有生怕让陛下失望的焦虑,更有一种陛下如此关注我、体谅我、信任我,我李斯何德何能,必当肝脑涂地以报君恩的澎湃热血！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哽咽,几乎老泪纵横,额头重重磕在冰凉的地板上：臣……臣叩谢陛下信重！陛下如此待臣,臣……臣定竭尽心力,扫清妖言,稳固民心,以报陛下知遇之恩！万死不辞！
满朝文武：
陛下今天……是怎么了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像昨天天幕里那个皇帝对年羹尧说的味儿但又莫名地让人觉得……有点感动还有点脊背发凉丞相这反应也忒大了点吧这又跪又哭的……
嬴政看着李斯感激涕零、恨不得立刻出去加班到死的模样,心中大悦,但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如同深潭。目光如同探照灯,缓缓移向将军冯劫。
冯将军。
臣在！冯劫声如洪钟,出列行礼,姿态昂扬。
北境戍边将士们,餐风饮露,为国戍边,劳苦功高。嬴政道,语气沉凝,充满体恤,朕心甚念之。已命少府加紧制作五万套全新棉服鞮鍪,并特拨肥牛百头,美酒千坛,不日便可送达边关,犒赏三军。务必让每一位将士,感受到朕的关怀。
冯劫闻言大喜过望！边军苦寒,物资匮乏,陛下此举实乃雪中送炭,必能极大鼓舞士气！他激动地抱拳,声若洪钟：陛下隆恩！将士们必感念圣德,誓死捍卫大秦边疆,必不让匈奴匹马南下！
不过……嬴政微微蹙眉,手指轻轻敲着御案,发出令人心慌的嗒嗒轻响,近日,黑冰台却有数份密报自北境传来,言及军中似有怨望之言,谓朕赏罚不明,苛待士卒,甚至有将领克扣军粮……冯将军,可有此事啊
冯劫脸上的喜色瞬间僵住,转为惊骇与愤怒,背后冷汗涔涔而下,如同毒蛇爬过：绝无此事！陛下明鉴！定是有人恶意构陷,离间军心！臣麾下将士对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将领皆乃臣精心选拔,绝无此等鼠辈！
朕,自是信你治军之能,亦信将士们之忠勇。嬴政淡淡道,目光却如有实质般压在冯劫肩上,重若千钧,故而将此密报告之于你。望你好自为之,彻查军中,整肃言论,若真有蠹虫,严惩不贷。莫负朕望,亦莫……寒了忠勇将士之心。
冯劫只觉得那即将到手的棉服美酒瞬间变成了烫手的山芋,刚才的喜悦全变成了沉甸甸的压力、警惕和一丝委屈。他重重抱拳,因紧张和愤怒,声音都有些发干发颤：臣遵旨！臣即刻派心腹之人严查各营,若真有此等无君无父、贪墨渎职之徒,定按军法严惩,枭首示众！请陛下放心！
群臣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整个麒麟殿落针可闻,只有粗重的呼吸声隐约可闻。他们交换着惊恐茫然的眼神,都感到今天的陛下格外高深莫测,每一句话都像带着钩子,能直接把人心掏出来揉搓一遍再塞回去,让人又热又冷,又激动又害怕,冰火两重天。
这看着你呢、朕信你、好自为之、莫负朕望……组合起来,威力恐怖如斯！比直接的训斥更让人心惊肉跳！
接下来的日子,嬴政将《甄嬛传》中学来的PUA技巧运用得越发纯熟,甚至开始结合大秦国情进行创新。
他会在批阅某位兢兢业业、但资质平庸、常年无大功也无过的官员奏章时,特意用朱批写一句：爱卿此文,条理清晰,虽文采稍逊,然务实之风,深得朕心。望保持。让那位官员激动得彻夜难眠,将那句朱批拓印下来供于案头,同时一边感动于陛下的关注,一边疯狂补习文书写作和政务能力。
他会在召见某位负责大型工程（如修筑驰道或灵渠）的官员时,先详细询问工程难点,对其诉苦表示朕深知不易,爱卿辛苦了,然后话锋一转,眼神充满信任：然此工程关乎国运,联通天下,意义非凡。满朝文武,朕思来想去,唯有交予爱卿,朕方能安心。爱卿之才,绝非仅限于此,望能克服万难,再创佳绩,勿令朕失望。让对方瞬间压力山大,又带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的悲壮使命感,玩命地去督促工程进度,恨不得一个人当十个人用。
他甚至学会了画饼,且画得比《甄嬛传》里的皇帝更宏大、更飘渺、更符合他个人追求：待朕求得仙药,与天地同寿,日月同辉,尔等皆是从龙功臣,朕必携尔等共登仙阙,长生久视,共享无极！说得一群方士和近臣眼冒精光,呼吸急促,干活积极性呈指数级增长,天天琢磨着怎么更快更多地给陛下找到神仙和不死药,卷得无以复加。
朝堂的氛围变得极其微妙而扭曲。大臣们一方面觉得陛下似乎更亲近了,更关注细节和每个人的状态了,偶尔的夸赞能让人飘飘欲仙好几天,干活充满动力；另一方面,又时刻提心吊胆,精神紧绷,患得患失,生怕哪句话没说对,哪件事没做到极致完美,让陛下觉得自己不够努力、才能平庸、辜负圣恩。那种被无形之手牢牢攥住、忽紧忽松、情感被随意拨弄的感觉,让每个人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心力交瘁和……诡异的内卷。咸阳宫的灯火,熄得一日比一日晚。
只有李斯、冯劫等少数顶尖聪明人,隐约觉得陛下似乎从那个妖幕里学了些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回来……这驭下之术,变得又黏糊又锋利,甜中带毒,软刀子割肉,让人浑身不得劲,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却又有苦说不出！
这一日,天幕播放到甄嬛因故衣事件失宠,心灰意冷,皇帝与之离心后,又欲重新掌控,特意前往甄嬛宫中,语气沉痛地说：嬛嬛,朕知道委屈你了。是朕不好。朕要给你最好的东西,给你最好的封号,朕要你明白,在朕心里,你与旁人不同。
嬴政看得连连点头,深以为然,觉得此举充分体现了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和制造特殊性以进行情感捆绑的精髓。
恰逢南海郡守献上一批硕大圆润、光泽夺目、几乎毫无瑕疵的罕见东珠。嬴政立即命少府令精心挑选了其中最为完美、龙眼大小的一颗。
次日,他特意召见了那位因之前淳于越事件而受牵连,近来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被秋后算账而几乎消失在朝堂视野中的博士仆射周青臣。
周青臣战战兢兢地跪在冰冷坚硬的金砖地板上,头深深埋下,身体微微发抖,等待着自己未知的、或许是终结的命运。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近距离地面对皇帝了。
嬴政缓缓踱步到他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沉重的阴影。他手中托着那枚在殿内光线下流转着温润虹彩、价值连城的东珠,沉默了片刻,用一种沉痛而真诚的语气开口：周爱卿。
臣……臣在……周青臣声音发颤,几乎能听到自己牙齿咯咯作响的声音。
前番淳于越迂腐,非议朝政,诽谤朕之新政,朕甚怒之。嬴政缓缓道,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惋惜,仿佛痛心疾首,然朕深知,爱卿与彼不同。你之学识,你之文章,朕素来是欣赏的,昔日廷议,亦常有卓见。
周青臣猛地一颤,难以置信地微微抬头,偷眼觑见陛下手中那璀璨的明珠和陛下似乎并不那么冰冷的脸色。
嬴政继续道,语气愈发沉重：只是近来,观你奏对议事,似有畏缩之态,谨小慎微,锋芒尽失,失了往日锐气与才情。朕心……甚为惋惜啊。他叹了一口气,这声叹气拿捏得极其精准,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周青臣眼圈瞬间就红了,鼻尖发酸,一股巨大的委屈和酸楚涌上心头。原来……原来陛下都看在眼里原来陛下并未完全厌弃他还记得他过去的才学
就在这时,嬴政将那颗璀璨夺目、价值无可估量的东珠,轻轻放入周青臣因紧张而布满冷汗的手中。
此南海贡珠,稀世罕见,朕今日赐予你。
冰凉的珠子落入掌心,周青臣却觉得像捧住了一团炭火！不,是捧住了陛下沉甸甸的信任和期望！
嬴政的语气变得更加深沉,充满了期望与信任：愿爱卿能如这明珠,拂去尘埃,再现光华。莫要辜负朕之期望,亦莫要……辜负了自身满腹才学。朕,等着看。
周青臣双手捧着那颗沉重无比的珠子,感受着那冰凉的触感和陛下话语中沉重的信任与期望,巨大的感动、汹涌的愧疚、劫后余生的狂喜、以及生怕让陛下再次失望的恐惧,如同滔天巨浪般彻底淹没了他。他再也忍不住,涕泪交加,匍匐在地,哭得浑身颤抖,语无伦次,额头将金砖磕得砰砰作响：
陛下！陛下啊！臣……臣有罪！臣糊涂！臣愧对陛下！臣万死难报陛下知遇之恩于万一！臣……臣必为陛下,为大秦,效犬马之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臣这颗头颅,这条性命,从此便是陛下的！陛下——！
嬴政满意地看着这预期中的、甚至超出预期的效果,温和道：好了,起来吧。好好做事,朕……一直看着你。
这一幕,恰好被奉命进宫商议北伐匈奴粮草后勤事宜的李斯和冯劫看在眼里。
两人退出宫殿后,一路沉默无语,直到走出很远,远离了那依旧隐隐回荡着周青臣嚎啕哭声的宫室,来到空旷的广场上。
冯劫才猛地喘了一口粗气,仿佛刚从那压抑的氛围中挣脱出来,他压低声音,语气极其古怪地对李斯说：丞相,您……您不觉得……陛下近来这……这笼络人的方式,有点……有点眼熟吗像不像昨天天幕里那个皇帝对那个……那个倒了霉的甄……
冯将军！李斯猛地打断他,脸色极其复杂,嘴角难以控制地微微抽搐,眼神飘忽,慎言！陛下之心,深似瀚海,其术通天,玄奥莫测,岂是你我能妄加揣测的他嘴上严厉呵斥,自己的手心却也捏着一把冷汗。
他顿了顿,忍不住回头望了望咸阳宫深处,那天幕似乎又开始播放新的、更加鸡飞狗跳的内容（皇后！皇后！您害得世兰好苦啊！的凄厉尖叫隐约可闻）,他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口气里充满了难以言说的迷茫、困惑,还有一丝日益加深的隐忧：
只是这《甄嬛传》……究竟是何方妖孽所著这遗毒……唉,愈演愈烈,无穷无尽啊！
宫墙之内,隐隐又传来始皇陛下观看天幕时,偶尔发出的、似是若有所悟的低沉应和声。
嗯……
此‘滴血验亲’之局,虽荒唐,然搅混水、制造混乱之思路,亦可借鉴于查办案……
菀菀类卿……替身之法,或可用于……
李斯和冯劫同时打了个极其明显的寒颤,不约而同地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逃离了这座被现代宫斗剧彻底污染、弥漫着诡异PUA气息的古老宫城,仿佛身后有鬼在追。
而嬴政,已然彻底沉浸其中,并开始认真思考,如何将堕了么团队的精准打击精神和打胎的彻底性,以及告发机制,创新性地运用到对付六国余孽、内部反对派系以及那些办事不力的官员身上去了……
大秦的朝堂,在这条沙雕而诡异的道路上,正策马扬鞭,一路狂奔,冲向一个谁也无法预料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