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给公司快死的发财树浇了点水,我被扣了五十万年终奖。
新来的女总监指着我破口大骂：方源,谁让你上班时间养花的
公司是让你来工作的,不是让你来当园丁的！
我看你这个季度的五十万奖金是不想要了！
我笑了笑：您随意。
从那天起,我不再管那盆花。
索性连上班也开始摆烂,
每天在她办公室门口打卡她偷吃楼下健身教练。
直到董事长回国,看着枯死的发财树当场震怒。
这下,女总监坐不住了。
1
秦总监,董事长回来了。
秘书小丽敲开了秦岚办公室的门。
秦岚正对着镜子补着口红,闻言手一抖,口红在唇边划出一道刺眼的红痕。
慌什么！
她不耐烦地擦掉。
董事长在哪
就在楼下大厅,看着那盆……发财树。
小丽的声音越来越小。
秦岚的脸色瞬间煞白。
我坐在角落的工位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同事小胖凑过来,压低声音：源哥,这下有好戏看了！那老妖婆死定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
很快,公司内线电话响起,冰冷的女声传来：方源,到董事长办公室来一趟。
我慢悠悠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
小胖一脸担忧：源哥,你小心点,秦岚肯定会把锅全甩给你。
放心。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迈步走向电梯。
年过六旬的李董事长坐在主位,脸色铁青。
秦岚站在一旁,眼眶通红,泫然欲泣。
董事长,都是我的错,是我管理不力,没有及时发现方源的怠工行为。
我一上任就发现他心思根本不在工作上,每天就围着那盆花转,我批评过他几次,他还顶撞我。
我为了公司的纪律,扣了他奖金,没想到他……他竟然怀恨在心,故意把树给弄死了！
她声泪俱下,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李董事长没有看她,锐利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方源,是这样吗
我平静地迎上他的视线：秦总监说得对,是我没照顾好它。
秦岚眼中满是得意。
李董事长眉头皱得更深了,就这些
嗯,就这些。
我的平静彻底激怒了秦岚。
你看看！董事长！他就是这个态度！死不悔改！
方源,你别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这盆树价值连城,是你赔得起的吗
从今天起,你被降为实习生,给我好好反省！
她又转向董事长：董事长,您放心,我已经联系了国内顶尖的植物学专家,明天就到！一定能把树救回来！
李董事长疲惫地挥了挥手,出去吧,我累了。
秦岚还想说什么,但看到董事长的脸色,只能悻悻地闭上了嘴,临走前还不忘用眼神狠狠地剜我一下。
我跟着她走出办公室。
一出门,她就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方源,下午两点,全员大会,你给我当众做检讨,深刻点！不然就给我滚蛋！
好啊。
我淡淡地回应。
她大概以为我怕了,得意地踩着高跟鞋走了。
我回到工位,小胖立刻围上来。
源哥,怎么样那老妖婆没把你怎么样吧
我摇摇头,打开电脑,开始写检讨。
下午两点,会议室里坐满了人。
秦岚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
今天,我们要处理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我们公司,不养闲人,更不养破坏分子！
有些人,仗着自己是老员工,就不把公司规定放在眼里！上班时间养花,说难听点,就是玩忽职守！
现在,发财树被他养死了,给公司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
她的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方源,上来！给大家念念你的检死……哦不,检讨！
2
我迎着一百多人幸灾乐祸和好奇的目光,走上了台。
大家好,我叫方源。
我检讨,我不该在上班时间给发财树浇水。
秦总监说得对,公司是工作的地方,不是园艺社。
因为我的失职,导致发财树枯萎,我深感愧疚。
我念得平铺直叙,没有一丝感情。
秦岚的脸色有些难看,她要的是我痛哭流涕地忏悔,不是像现在这样背课文。
就这她敲了敲桌子,你的愧疚就体现在这几句干巴巴的话上
方源,鉴于你毫无悔改之意,经研究决定,你的职位由项目组长降为实习生,搬到储藏室旁边的位置去！
另外,这位是王教授,我特地请来的植物学专家,接下来将由他全权负责救治发财树！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
一个穿着白大褂,身材健硕,油头粉面的男人走上台。
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楼下力与美健身房的金牌教练,Tony王。
也就是秦岚嘴里的王教授。
他走到我面前,带着一股浓烈的古龙水味,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年轻人,养花不是浇浇水就行,这是一门科学。
看你这手,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没干过正经活。
我笑了笑,没说话。
好了,方源,把你之前养护的记录都交接给王教授。秦岚不耐烦地挥挥手,然后赶紧把你的东西搬走,别在这碍事。
我回到工位,将一个笔记本递给Tony王。
王教授,这是我所有的记录,都在里面了。
Tony王接过,随意翻了两页,上面全是我画的鬼画符,他一个字也看不懂。
他脸上尴尬,随即又恢复了专家的派头。
嗯,你这记录太不专业了,以后我来教你,什么叫科学化管理。
说完,他趾高气扬地走向那棵半死不活的发财树。
我开始默默收拾东西。
我的新工位,果然名不虚传。
紧挨着储藏室,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
头顶的灯还一闪一闪的,随时都会罢工。
小胖偷偷给我发消息：源哥,这他妈也太欺负人了！那姓王的根本就是个健身教练,我办卡的时候他还给我推销过蛋白粉！
我回了个嘘的表情。
别声张,看戏。
很快,公司大群里就热闹起来了。
Tony王,哦不,王教授,正在现场指导。
这盆土的酸碱度完全不对,需要立刻进行中和！
还有光照,这个位置的光照是‘死光’,对植物有害无益！
最重要的是营养！它严重营养不良！
然后,他公布了他的科学治疗方案。
第一步,用他带来的特调营养液灌溉。
我看得清楚,那瓶子,不就是楼下便利店卖的运动饮料吗
第二步,用锡纸把整个花盆包起来,美其名曰隔绝有害光波。
第三步,每天对着树播放生命能量音乐。
群里一片王教授牛逼、专业、涨知识了的吹捧。
秦岚更是得意,在群里发了个大红包,并艾特全体成员：大家要向王教授学习,什么叫专业！什么叫敬业！
我关掉手机,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就让子弹飞一会儿吧。
我开始了我愉快的摆烂生活。
每天准时上下班,到点就走,一分钟都不多待。
秦岚和Tony王每天都围着那棵树忙活,又是灌饮料,又是听音乐,搞得宛如什么邪教仪式现场。
而那棵可怜的发财树,在他们的科学救治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天比一天枯萎。
树叶从发黄到掉落,最后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死气沉沉。
公司里的风言风语也渐渐变了味。
这王教授到底行不行啊怎么越治越差
我看悬,那树眼看就要不行了。
秦岚显然也急了,在办公室里发了好几次火,骂我们这些员工都是白眼狼,不懂得感恩,只会看热闹。
她甚至变本加厉,说树之所以没救活,都是因为我之前留下的病根太深了。
为了转移视线,她开始疯狂内卷,要求所有部门每天交双倍的日报,每周开三次总结会。
整个公司怨声载道。
而我,依旧雷打不动地摸鱼。
甚至,我开始每天中午,都恰好路过楼下健身房。
然后,恰好看到秦总监和Tony王教练,在器材室里进行一些非常科学且深入的学术交流。
我拿出手机,调整好角度。
嗯,今天的打卡照片,光线不错。
3
第四天,发财树的最后一根枝丫也彻底耷拉了下来,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机的灰褐色。
它死了。
死得透透的。
李董事长的怒火,比我预想的来得更快。
他直接从楼上冲了下来,身后跟着几个面色凝重的公司高管。
当他看到那棵已经可以当柴火烧的发财树时,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秦岚,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这……这就是你请的专家这就是你的‘科学救治’
秦岚哆哆嗦嗦地解释：董事长,我……我也不知道会这样……王教授说……
别跟我提那个骗子！李董事长一声怒喝,吓得整个办公室的人一哆嗦,他人呢
他……他说去给我买新的营养液了……
把他给我找出来！报警！告他商业欺诈！
董事长吼完,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
他的秘书连忙扶住他,给他顺气。
整个大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看这修罗场。
秦岚瘫软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完了……全完了……
董事长缓过劲来,目光扫视全场,最后定格在我身上。
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拿我开刀,毕竟我是第一个养死树的人。
小胖紧张地攥住了我的衣角。
秦岚猛地抬头指着我：是他！董事长！是他干的！他肯定是在交接的时候动了手脚！是他害死了树！
我没理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董事长。
办公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这时,我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拿出来看了一眼。
是董事长秘书发来的消息。
只有一句话。
江先生,董事长请您过去,把‘解药’带上。
我收起手机,抬头看了一眼那棵死树,又看了一眼已经有些癫狂的秦岚。
然后,我当着所有人的面,缓缓地笑了。
谁说它死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秦岚更是看疯子一样看着我：方源！你疯了它都成这样了,你还说它没死
我没有理会她的尖叫,慢悠悠地走到那棵枯树前,轻轻抚摸着它干枯的树皮。
我没说它没死。
我顿了顿,环视四周,看着一张张惊愕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说的是,它根本就不是死了。
它只是在……蜕皮。
4
蜕皮！
秦岚尖叫起来。
方源,你脑子坏掉了吗植物怎么会蜕皮你当它是蛇吗
Tony王,不知何时也溜了回来,听到我的话,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出来。
简直是胡说八道！我研究植物这么多年,从没听过这种歪理邪说！
他挺着胸膛,试图挽回自己专家的颜面。
我懒得看他一眼,只是专注地看着眼前的枯树。
孤陋寡闻,不代表它不存在。
我淡淡地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这棵树,学名叫‘金鳞木’,是榕属的一个极其罕见的变种。因为它新生的叶子在光下会呈现出金色的鳞片光泽,所以俗称‘金钱榕’或‘龙血树’。
它最大的特点,就是每隔三到五年,会进入一次深度休眠期,这个过程,被发现它的山民们称为‘蜕龙皮’。
在这个期间,它会落光所有叶子,枝干变得干枯,从外表看,和死亡没有任何区别。
这个过程是为了积蓄能量,长出更强壮的新枝和更灿烂的新叶。但这个过程非常凶险,一旦外界环境干扰不当,或者唤醒方式错误,它就会真的死亡。
我的话让整个办公室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所有人都被这闻所未闻的说法镇住了。
李董事长静静地看着我。
秦岚和Tony王对视一眼,脸上写满了不信。
编！你接着编！秦岚冷笑,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怎么证明现在它就是一棵死树！
是啊,Tony王附和道,你说得天花乱坠,有本事你让它活过来啊！
这正是我要做的。
我转身走回自己的工位,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从抽屉最深处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木盒。
木盒古朴无华,上面没有任何标识。
我捧着它,重新走到枯树前。
唤醒它,需要一个‘引子’。
我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只小小的白色瓷瓶。
拔开瓶塞,一股奇异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清香瞬间弥漫开来。
那味道很淡,却仿佛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让办公室里原本紧张烦躁的空气都为之一清。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李董事长的秘书忍不住出声。
这是‘龙涎’。
我将瓷瓶倾斜,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琥珀色的液体,沿着主树干,缓缓滴入下方的泥土中。
液体一接触到干枯的树皮,就像活物一样,瞬间被吸收。
做完这一切,我收好瓷瓶,退后两步。
好了。
好了秦岚夸张地叫道,滴了几滴水就算好了方源,你当大家都是傻子吗
Tony王也嗤笑道：装神弄鬼,我还以为有什么高招呢。
然而,他的笑声还没落下,异变陡生！
快看！树！
人群中有人发出一声惊呼。
所有人立刻将目光投向那棵枯树。
只见那原本死气沉沉的灰褐色树干上,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浮现出一道道细密的、如同血管般的金色纹路！
那些纹路越来越多,越来越亮,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树干内部流动、苏醒！
咔嚓……
一声轻微的脆响。
一小块干枯的树皮,从主干上剥落,掉在地上。
紧接着,咔嚓、咔嚓的声音不绝于耳。
一块块老旧的树皮开始剥落,露出了里面崭新的、闪烁着玉石般温润光泽的新生树皮！
整个办公室里,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气声。
秦岚和Tony王已经完全傻了,张着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就在这时,一个谁也没想到的声音响了起来。
李董事长那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
好！好啊！不愧是‘墨师’的亲传弟子！这手‘唤龙术’,尽得真传！
他一边说,一边快步走到我身边,激动地拍着我的肩膀。
办公室里,瞬间炸开了锅。
墨师
那不是传说中那位归隐山林的国学与植物学泰斗吗
方源……是他的弟子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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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师的……弟子
小胖在我身后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震撼。
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我。
秦岚的脸,已经不能用煞白来形容了,那是一种死灰色。
她踉跄着后退两步：你……你……
李董事长没有理会众人的震惊,他拉着我的手,眼神里满是歉意和欣慰。
方源,委屈你了。
这几年,让你屈就在一个小小的项目组,还要受这种人的气。
他口中的这种人,眼神瞟向了瘫软在地的秦岚。
我摇了摇头：董事长言重了。师父让我下山,就是为了入世修行。这些,都是修行的一部分。
好一个入世修行！李董事长朗声大笑,你师父总说你悟性高,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转向众人,声音洪亮：
现在,我来给大家正式介绍一下。
这位方源,不仅是我们公司的员工,更是我请来的‘护木人’。
这棵金鳞木,是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墨师那里求来的。它不仅仅是一棵树,更是我们公司未来十年最重要的一个项目的‘晴雨表’！
墨师当时只有一个条件,就是必须由他的亲传弟子方源,亲自来养护。所以我才会把方源从山上请下来。
我原本以为,我把事情交代下去了,就不会出问题。没想到……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秦岚。
没想到,有的人,有眼不识金镶玉,把明珠当鱼目！
秦岚！
董事长一声断喝。
秦岚浑身一激灵,如梦初醒。
董事长……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语无伦次地爬过来,想抱住董事长的腿。
你不知道董事长一脚踢开她,你不知道就可以肆意妄为你不知道就可以随意克扣员工五十万的奖金
你不知道就可以找个江湖骗子来毁掉公司最重要的资产
他越说越气,指着旁边的Tony王。
还有你！健身教练是吧胆子不小啊,敢冒充植物学专家！
来人！把这个骗子给我送去派出所！
两个保安立刻冲了进来,一左一右架住已经吓傻了的Tony王。
不！董事长！不关我的事！都是她！都是秦总监让我这么干的！Tony王疯狂挣扎,把锅甩得干干净净。
秦岚听到这话,最后一丝血色也从脸上褪去。
你胡说！是你跟我说你懂植物,说你能治好它的！
是你贪图那笔咨询费！
是你每天勾引我……
眼看两人就要上演一场狗咬狗的闹剧,董事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都带走！一个送警局,一个给我关进会议室,好好反省！
保安拖着还在互相撕咬的两人走了出去。
办公室里终于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棵正在发生奇迹的树上。
金色的纹路已经遍布整个树身,那些剥落的老皮下,新生的枝干呈现出一种勃勃的生机。
最顶端的一个枝丫上,一个嫩绿的芽苞,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绽放。
董事长,它需要一点时间。我开口道。
不急,不急。李董事长满脸笑容,只要它没事,比什么都强。
他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我。
方源,从今天起,你不用再做什么项目组长了。
我决定,成立一个‘战略发展部’,由你来担任首席总监！
年薪,在五十万奖金的基础上,翻十倍！
另外,公司给你5%的干股！
轰！
人群再次炸开了锅。
年薪五百万！
还有5%的干股！
这是什么概念一步登天！
小胖在旁边激动得脸都红了,用力地捶了我一下。
我却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
董事长,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但我还是想做一些……更纯粹的事情。
至于职位和薪水……
我看着那棵正在努力绽放新生的金鳞木,笑了笑。
就按之前的来吧。
那五十万奖金,我还是要的。
6
所有人张大了嘴巴。
包括李董事长。
年薪五百多万加公司干股,我不要。
我就要那被秦岚扣下的五十万奖金
这是什么操作
李董事长定定地看了我几秒,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一个纯粹！你这脾气,跟你师父真是一模一样！
行！就依你！
他眼中满是欣赏。
但是,你必须当我的特别顾问,薪水照发,只在我需要的时候给我出出主意。平时,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公司里没人能管你。
至于那五十万……
他话锋一转,眼神冷了下来。
一分都不能少！而且,必须由秦岚个人支付！
另外,她给公司造成的损失,我会让法务部好好跟她算一算！
我点了点头：可以。
事情到此,算是告一段落。
李董事长让大家散了,只留下了我和他的秘书。
他亲自给我泡了一杯茶,那茶叶,正是师父最喜欢的山雪芽。
方源啊,这次的事,是我疏忽了。
秦岚是我一个老部下的女儿,能力平庸,心气却高得很。我把她放在这个位置,也是想磨练一下她,没想到差点酿成大祸。
我端起茶杯,闻了闻,是熟悉的味道。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人心也是一样。
她错在,把所有人都当成了她往上爬的垫脚石,却没想过,有的石头,她踩不动。
李董事长叹了口气：你说得对。这块石头,她不仅踩不动,还把自己给绊倒了。
我们聊了很久,从金鳞木,聊到师父的近况,再聊到公司未来的发展。
李董事长告诉我,那个和金鳞木息息相关的项目,是一个与海外顶级生物科技公司合作的基因培育计划。
金鳞木,就是这个计划的母本。
它的健康状况,直接关系到整个项目的成败和数百亿的投资。
而我,作为唯一懂得如何养护它的人,价值不言而喻。
聊完之后,我回到了我的新工位。
那个阴暗潮湿的角落。
小胖他们已经帮我把东西都搬回了原来的位置,那个全公司视野最好的靠窗位。
源哥！你简直就是我的神！小胖激动地语无伦次,太牛了！藏得也太深了！
我笑了笑,把那个黑色的木盒放回抽屉。
第二天,公司就发布了新的人事任命。
秦岚被撤销一切职务,停职调查。
健身教练Tony王,因涉嫌商业欺诈,被警方立案。
而我,多了一个头衔——董事长首席特别顾问。
我的办公桌上,多了一张五十万的支票,出票人是秦岚。
据说,她把自己的房子车子都卖了,才凑齐这笔钱和公司罚款的第一笔赔偿金。
而那棵金鳞木,在一夜之间,抽满了新芽。
那些嫩绿的叶子,在阳光下闪烁着点点金光,比之前更加繁盛,更加充满生命力。
整个公司都洋溢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我成了公司的吉祥物和定海神针。
走到哪里,都有人恭敬地喊我一声江顾问。
但我大部分时间,还是和以前一样,看看书,喝喝茶,偶尔去照看一下金鳞木。
真正的摆烂生活,才刚刚开始。
只是,我没想到,秦岚的事情,还有后续。
一周后,公司内网上,突然爆出了一段视频。
视频的画面,是在一个健身房的器材室里。
主角,正是前总监秦岚,和植物学专家Tony王。
视频的内容……堪称科学与深入的学术交流典范。
尺度之大,动作之专业,让整个公司都沸腾了。
视频的最后,还有一个彩蛋。
是Tony王和另一个女人的聊天记录截图。
Tony王在聊天里吹嘘,自己如何轻松拿下一个人傻钱多的富婆总监,不仅骗了钱,还骗了色,准备捞一笔就走人。
这一下,秦岚彻底社死了。
听说她把自己关在家里,几天没出门,连她父母都联系不上她。
小胖拿着手机,笑得前仰后合。
源哥,这谁啊,这么损！简直是补刀之王啊！
我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深藏功与名。
抱歉,我这个人,就是有点记仇。
你让我做检讨,我就让你做检查。
很公平。
7
秦岚的丑闻成了公司茶余饭后最大的谈资。
而始作俑者之一的Tony王,在派出所里也交代得一清二楚。
他根本不是什么植物学专家,就是个想走捷径的健身教练。
他看秦岚在健身房里总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便刻意接近,投其所好。
当秦岚提到公司有棵快死的名贵植物时,他便吹嘘自己家里是园林世家,从小耳濡目染,对植物颇有研究。
急于在董事长面前立功的秦岚,就这么轻易地相信了。
至于那些科学疗法,都是他从网上胡乱搜来的。
用运动饮料灌溉,是因为他觉得植物也需要补充电解质。
用锡纸包裹,是模仿他烤鸡翅的做法。
播放音乐,更是无稽之谈。
他被控多项罪名,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而秦岚,在视频曝光后,彻底成了业界的笑话。
她不仅被我们公司开除,还上了多家合作公司的黑名单。
听说她想重新找工作,却四处碰壁。
没有一家正经公司,敢要一个名声扫地、还背着巨额债务的前总监。
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我拿着那五十万的支票,去银行兑现,然后给自己放了一个长假。
我回了一趟山里,去看望师父。
师父还是老样子,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在院子里摆弄他的那些花花草草。
我把山下的事情跟他说了。
他听完,只是笑了笑,递给我一把剪刀。
心乱了,就去把那几盆兰花修一修。
师父,我不乱。
不乱他瞥了我一眼,不乱你回来干什么
我语塞。
是啊,我为什么要回来
是为了炫耀自己的胜利还是为了寻求一种心安
我默默接过剪刀,走到兰花架前。
一剪一剪,修去枯枝败叶。
浮躁的心,也渐渐沉静下来。
方源。师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嗯
金鳞木的‘蜕皮’,只是开始。
它下一次开花,才是真正的考验。
到时候,觊觎它的人会更多,手段也会更狠。
你要守住的,不只是一棵树。
我修剪的动作一顿。
我明白,师父。
我在山上待了半个月,每天跟着师父修身养性,读书品茶。
半个月后,我回到公司。
一切如常,又似乎有些不一样。
公司里的人看我的眼神,除了敬畏,又多了一丝亲近。
金鳞木长势喜人,金色的叶子郁郁葱葱,成了公司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李董事长给我安排了一间独立的办公室,就在他的隔壁。
但我很少去,我还是喜欢待在楼下大厅,那个能看到金鳞木的靠窗位置。
这天,我正在看书,李董事长的秘书小丽走了过来。
江顾问,有位女士找您,没有预约,她说她叫……秦岚。
我抬起头,有些意外。
她还敢来
让她上来吧。
几分钟后,一个憔悴不堪的女人出现在我面前。
她瘦了很多,眼窝深陷,头发枯黄,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
如果不是那张脸还有几分轮廓,我几乎认不出她就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秦总监。
方源。她开口,声音沙哑。
有事我合上书。
她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
我……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对不起,之前是我不对,是我有眼无珠,是我狗仗人
势……
她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现在什么都没了,工作没了,名声没了,还欠了一屁股债……
我求求你,你跟李董事长说一声,放我一马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要是换做以前,我或许会心软。
但现在,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表演。
放你一马我笑了,我好像什么都没做吧
是你自己把路走绝了。
至于董事长那边,你应该去找他,而不是来找我。
我的冷淡让她愣住了。
她可能没想到,我都已经大获全胜了,却连一点胜利者的姿态和同情心都没有。
方源！她猛地站起来,情绪激动起来,你别太过分！你已经赢了！你把我害成这样还不够吗你非要逼死我才甘心吗
我害你我挑了挑眉,我让你去找健身教练冒充专家了我让你把公司最重要的资产当儿戏了还是我逼着你在器材室里拍视频了
你……她被我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秦岚,收起你那套受害者理论吧。
路是你自己选的,苦果也得你自己尝。
还有,这里是公司,没事的话,请你离开。
说完,我不再看她,转身走向金鳞木。
背后,传来她怨毒的咒骂声。
我不在乎。
有些人,永远不会觉得自己有错。
她今天来,也不是真心道歉,不过是想用道德绑架我,让我去帮她求情罢了。
可惜,她又找错了人。
8
秦岚消失后。
我的生活,又回到了那种悠闲又充实的状态。
李董事长对我的信任无以复加,公司里大大小小的战略决策,都会先拿来问问我的意见。
我也乐得清闲,大部分建议都一针见血,却从不深入参与具体执行。
这天,公司来了一批新的投资者,是来自欧洲的一个老牌财团。
他们对我们公司的基因培育项目非常感兴趣,尤其是对母本金鳞木,更是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
李董事长亲自接待,我也作为特别顾问,参与了会谈。
带队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叫奥斯顿,四十岁左右,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贵族的优雅。
他中文说得很好,对中国的文化也颇有研究。
江先生,会谈间隙,奥斯顿端着酒杯走到我面前,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过奖了。我与他碰了碰杯。
我听说,这棵神奇的金鳞木,是江先生一手养护的他的目光投向大厅中央那棵璀璨的树。
略懂一二而已。
江先生太谦虚了。奥斯顿笑了笑,实不相瞒,我们财团在欧洲也有一个顶级的植物基因实验室,但我们花了十年时间,都没能成功培育出一株像它这样完美的‘母本’。
所以,我们这次来,除了投资,还想向江先生请教,甚至……想和江先生进行更深度的合作。
他的眼神里,闪烁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渴望。
我心中一动,师父的话再次响起。
觊觎它的人,会更多。
合作好说,我笑了笑,只要是对公司有利,对项目有利,我们都欢迎。
接下来的几天,奥斯顿团队对我们公司进行了全方位的考察。
他们表现得非常专业,也非常有诚意。
李董事长对这次合作非常看好,如果能成功,公司的市值至少能翻两番。
公司上下都沉浸在一种乐观的氛围中。
只有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奥斯顿对金鳞木的关注,已经超出了一个普通投资者的范畴。
他每天都会花很长时间,站在树前观察,甚至会拿出专业的仪器进行数据采集。
我没有阻止他,只是冷眼旁观。
这天晚上,我加完班准备回家,却在公司门口的停车场,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秦岚。
她正和奥斯顿站在一起,两人似乎在激烈地争论着什么。
秦岚的情绪很激动,而奥斯顿则始终保持着那种优雅的微笑,只是那笑容里,多了冰冷的意味。
我下意识地躲到一根柱子后面。
他们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五十万欧元！你答应我的！是秦岚的声音。
别急,秦小姐。奥斯顿的声音很平稳,事情办成之后,一分都不会少你的。
可你们还没动手！那个方源,他看得太紧了！
所以,才需要你的帮助。你不是说,你最了解他,知道他的弱点吗
他的弱点秦岚冷笑一声,他就是个石头！又臭又硬！根本没有弱点！
不,奥斯顿摇了摇手指,每个人都有弱点。比如,他那个在山里的师父……
听到这里,我的瞳孔猛地一缩。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们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师父身上！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听着。
……只要把他引开,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我们的专家,只需要十分钟,就能取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那之后呢
之后,这棵树是死是活,就和我们没关系了。奥斯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残忍的笑意。
你们要毁了它秦岚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不不,我们只是取走它的‘核心’。没有了核心,它最多就是一棵普通的树而已。至于你们那个几百亿的项目,恐怕就要泡汤了。
而李董事长,在遭受如此重大的打击后,会不会迁怒于某个‘看护不力’的顾问呢到时候,方源的下场,恐怕比你现在还要惨。
奥斯顿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而你,秦小姐,不仅能拿到钱,还能报仇雪恨,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黑暗中,我看不清秦岚的表情。
良久,我听到她用一种近乎咬牙切齿的声音说：
好,我干！
9
我静静地站在阴影里,直到奥斯顿和秦岚的车消失在夜色中。
我的手心,一片冰凉。
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引开我,盗走金鳞木的核心,毁掉公司的项目,最后再把黑锅甩到我头上。
而秦岚,这个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女人,竟然成了他们最锋利的一把刀。
我没有立刻去找李董事长。
现在打草惊蛇,只会让他们更加警惕,甚至会提前伤害师父。
我回到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坐在金鳞木前,静静地思考着对策。
第二天,我像往常一样上班。
奥斯顿见到我,依旧是那副优雅绅士的模样,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秦岚没有出现。
我知道,她在等一个机会,一个把我引开的机会。
我决定,将计就计。
下午,我无意间在办公室和同事小胖聊天时,提到了师父最近身体不适,我打算周末回山里去看望他。
这话,我相信很快就会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
果然,第二天一早,我就接到了一个来自山里小镇卫生院的电话。
电话那头,一个焦急的声音告诉我,我的师父,墨师,昨天夜里突然晕倒,现在正在抢救,让我立刻回去。
那一瞬间,我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揪紧了。
尽管知道这很可能是个圈套,但万一是真的呢
我不敢赌。
我立刻向李董事长请假,以最快的速度订了回山的机票。
在我离开公司的时候,我能感觉到,背后有几道目光,如芒在背。
其中一道,来自奥斯顿。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飞机上,我的心一直悬着。
我拨通了山里邻居张大伯的电话,他是师父多年的好友。
喂,张大伯,是我,方源。
小辰啊,怎么了
我师父他……他怎么样了
你师父张大伯愣了一下,他好着呢,早上还提着锄头去后山松土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听到这话,我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
是圈套。
他们果然出手了。
没事,大伯,我就是问问。您帮我看着点师父,最近山里可能不太平,让他老人家别一个人走太远。
好嘞,你放心吧。
挂了电话,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既然师父没事,那我就可以安心地陪他们玩玩了。
我没有改变行程,直接飞回了山里。
与此同时,我给李董事长发了一条信息。
董事长,鱼已入网,准备收线。
然后,我关掉了手机。
我知道,此刻的公司,一定正在上演一出好戏。
而我,只需要在山里,静静地等待结果。
……
两天后,我重新打开手机。
上百个未接来电和信息涌了进来。
大部分是公司同事的,也有李董事长的。
我点开了小胖发来的一长串语音。
源哥！你简直是神仙！你一走,那帮孙子果然动手了！
那个叫奥斯顿的,带着两个所谓的‘专家’,说是要给金鳞木做一次全面体检。
李董事长假装同意了,然后就在旁边看着。
那两个专家拿着各种仪器,在树上捣鼓了半天,最后,他们拿出了一个像钻头一样的东西,对准了树干的中心！
就在他们要钻下去的那一刻,李董事长大喊一声‘动手’！从四面八方冲出来十几个保安,把他们当场按住了！
那个奥斯顿还想反抗,被保安队长一警棍就给撂倒了！
最精彩的是秦岚！她当时就躲在人群里,看到计划败露,吓得转身就跑,结果一头撞在玻璃门上,当场就晕过去了！
现在,那帮老外和秦岚,都被警察带走了。听说要告他们商业间谍和故意破坏罪,这下牢底坐穿了！
听着小胖兴奋的声音,我的嘴角,扬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秦岚,我给过你机会。
是你自己,一步步走进了地狱。
我给李董事长回了个电话。
董事长,事情都处理好了
哈哈哈,方源,你这一手‘引蛇出洞’,玩得漂亮啊！电话那头传来董事长爽朗的笑声。
奥斯顿那伙人全招了,他们是欧洲一家竞争对手公司派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盗取金鳞木的基因核心。
秦岚也全交代了,为了五十万欧元,就把公司给出卖了。
这次,真是多亏了你。
分内之事。
行了,你也别在山里待着了,赶紧回来吧。庆功宴,可就等你了。
好。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连绵的青山。
师父,我守住了。
不仅守住了树,也守住了我的道心。
10
庆功宴办得十分隆重。
李董事长当着所有股东和高管的面,再次宣布了对我的任命和奖励。
这一次,我没有再拒绝。
师父说得对,入世修行,避是避不开的。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我被正式任命为集团的首席战略官（CSO）,全面负责公司的核心项目和未来发展规划。
我的办公室,也从大厅的角落,搬到了顶楼,真正的董事长隔壁。
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
但我最喜欢的,还是偶尔下到一楼大厅,坐在我原来的位置,看着那棵生机勃勃的金鳞木。
它就像我的一个老朋友,见证了我所有的起落和成长。
奥斯顿的财团,因为商业间谍的丑闻,在国际上名声扫地,股价暴跌。
而我们公司,则因为成功挫败了这次商业阴谋,声名大噪。
那个几百亿的基因培育项目,也吸引了更多更优质的投资者。
公司的发展,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快车道。
至于秦岚,她的下场比我想象的还要凄惨。
数罪并罚,她被判了十年。
五十万欧元的诱惑,换来了十年的铁窗生涯。
不知道在未来的漫长岁月里,她午夜梦回时,是否会后悔当初因为一盆花,而走上的那条不归路。
一切尘埃落定,我的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但我知道,这只是一个新的开始。
这天,我正在整理项目资料,师父的电话打了过来。
方源,下山这么久,还没玩够
师父,我这边……走不开。
是舍不得你的首席战略官位置,还是舍不得那棵树师父在电话那头轻笑。
都舍不得。我老实回答。
出息了。师父顿了顿,语气严肃起来,金鳞木,要开花了。
我心中一震。
这么快
嗯。你上次用的‘龙涎’,催化了它的生长周期。
开花,意味着‘母本’已经成熟,基因核心的活性将达到顶峰。
到时候,它的价值,会比现在高出百倍。
而盯着它的人,也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你,准备好了吗
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城市。
师父,我准备好了。
挂了电话,我立刻召集了公司的安保部门和技术部门开会。
我要求,对金鳞木的安保系统,进行360度无死角的升级。
红外线感应、压力感应、24小时高清监控……我把能想到的最高科技的安防手段,全都用上了。
同时,我让技术部研发了一个特殊的恒温恒湿玻璃罩,将金鳞木彻底保护起来。
李董事长对我的举动全力支持,要钱给钱,要人给人。
他比我更清楚金鳞木开花的意义。
就在我们紧锣密鼓地进行准备时,公司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一个自称是墨师师弟的老人,带着几个徒弟,前来拜访。
他说,他听闻师兄的爱徒在这里,特地来看看。
还说,金鳞木开花在即,需要他们独门的护花秘术,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他表现得慈眉善目,言辞恳切。
但当我看到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贪婪时,我就知道。
新的鲨鱼,来了。
11
这位自称墨师师弟的老人,名叫古月。
他仙风道骨,说话慢条斯理,很有高人风范。
他带来的几个徒弟,也个个孔武有力,眼神精悍。
李董事长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差点就要引为上宾。
我及时拦住了他。
古老先生,我微笑着看着他,我师父一生收徒谨慎,我怎么从未听他提起过,还有您这样一位师弟
古月脸色不变,抚着胡须笑道：呵呵,你师父那人,性格孤僻,不喜与人交往。我们师兄弟多年未见,他不提也正常。
是吗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那您认识照片上这个人吗
照片上,是师父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合影,两人勾肩搭背,笑得十分开心。
这是我上次回山里,师父给我看的,他说,这是他唯一的师弟,可惜英年早逝。
古月看了一眼照片,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
这……这是我年轻的时候,跟你师父的合影。哎,一晃都这么多年了。
他演得惟妙惟肖。
可惜,他撒了一个致命的谎。
古老先生记性真好,我收起手机,笑容更深了,不过,我师父跟我说,照片上这位,才是他的师弟。而另一位,是他自己。
空气瞬间凝固。
古月的脸色,终于变了。
李董事长也反应了过来,脸色沉了下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冒充墨师的师弟,有何企图
古月见身份败露,索性也不再装了。
他冷哼一声：小子,反应挺快。不过,就算被你识破了又如何
今天,这金鳞木的花,我们要定了！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几个徒弟,突然从怀里掏出武器,朝着玻璃罩冲了过去！
保护金鳞木！
我大喝一声。
公司的保安们立刻迎了上去。
一场混战,在公司大厅瞬间爆发。
古月的徒弟们身手不凡,显然都是练家子,公司的保安虽然人多,但一时之间竟然占不到上风。
而古月本人,则趁乱绕过人群,直奔金鳞木！
他的目标,是玻璃罩的控制系统！
拦住他！李董事长急得大喊。
但已经来不及了。
古月的速度太快,几乎一眨眼就到了控制台前。
他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伸手就要去按紧急开关。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比他更快。
我不知何时已经移动到了他的侧面,一脚踢向他的手腕。
砰！
古月闷哼一声,连连后退。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你也会功夫
师父教的,防身而已。
我摆开架势,将金鳞木护在身后。
想动它,先从我身上跨过去。
古月眼神阴鸷：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一个人,护不住它！
那就试试。
我们两人,瞬间战在一处。
我这才发现,师父教我的那些看似养生的拳法,实战起来威力竟然如此巨大。
古月的招式狠辣刁钻,但我总能后发先至,一一化解。
我们打了十几回合,竟然不分上下。
而另一边,公司的保安在小胖的指挥下,竟然用办公用品组成了一个简易的盾牌阵,硬生生扛住了对方的攻击,还用灭火器喷得他们睁不开眼。
眼看计划就要失败,古月变得疯狂。
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朝着金鳞木扔了过去！
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一起毁了吧！
那瓶子里,装的是高浓度的腐蚀性液体！
一旦砸中,金鳞木必死无疑！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电光火石之间,我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放弃了防守,用尽全力,飞身扑向那个小瓶子。
我成功地在半空中接住了它。
但同时,古月的拳头,也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我的后背上。
噗！
我一口鲜血喷出,重重地摔在地上。
手中的瓶子,也脱手而出。
完了。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12
预想中玻璃破碎的声音没有传来。
我挣扎着睁开眼,看到了令我终生难忘的一幕。
那个小瓶子,在即将撞上玻璃罩的瞬间,被一道从天而降的黑影,稳稳地接住了。
那黑影……竟然是师父！
他穿着一身风尘仆仆的道袍,单手接住瓶子,另一只手负在身后,飘然落地。
仿佛不是从天花板上跳下来,而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师……师父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臭小子,就知道你一个人搞不定。
师父瞥了我一眼,然后将冷冽的目光投向已经完全呆住的古月。
古月,我师弟的‘蚀心散’,你倒是学得挺快。
古月看到师父,像是见了鬼一样,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师……师伯！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要是不来,我这唯一的徒弟和这棵宝贝树,今天就都毁在你手上了。
师父一步步走向他,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古月的心脏上。
你冒充我师弟,欺世盗名,我不管。
你觊觎金鳞木,利欲熏心,我也不管。
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动我的人。
师父的声音很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走到古月面前,伸出手,在他的丹田处轻轻一点。
古月如遭雷击,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瘫软在地,像一滩烂泥。
你的功夫,我废了。下半辈子,就在轮椅上好好反省吧。
师父做完这一切,就像是掸了掸灰尘一样轻松。
他那几个徒弟,早就吓破了胆,丢下武器,跪地求饶。
很快,警察和救护车都来了。
古月一伙人被带走,我则被送进了医院。
医生说我只是受了点内伤,静养一段时间就好。
李董事长和公司高管们把我的病房围得水泄不通,嘘寒问暖。
师父则坐在旁边,悠闲地削着苹果。
等所有人都走了,师父才把一个削好的苹果递给我。
感觉怎么样
死不了。我啃了一口苹果,含糊不清地说。
这次干得不错,有勇有谋。师父罕见地夸了我一句。
就是最后还是得您老人家出马。我有点不好意思。
那是他们不讲武德,搞偷袭。师父摆摆手,对了,金鳞木,已经开花了。
我愣住了。
开花了
嗯,就在你扑出去的那一刻,它开了。
花很美,金色的,带着淡淡的清香。
项目的投资方们都看见了,很满意。你的奖金,李董事长说再给你翻一倍。
我看着师父,突然笑了。
师父,您是不是早就来了,就躲在上面看戏呢
师父老脸一红：胡说！我那是算准了时间,关键时刻才出手！
我笑得更开心了,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出院后,我回到了公司。
迎接我的,是英雄般的掌声和欢呼。
我的办公桌上,摆着一张数额惊人的支票。
我走到大厅,看到了那棵开花的金鳞木。
满树金色的花朵,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美得不似凡物。
我站了很久。
从最初为了五十万奖金给它浇水,到后来一步步卷入纷争,再到最后舍命相护。
这棵树,早已不只是一棵树。
它是我入世修行的见证,是我道心的磨刀石。
我拿起手机,给自己订了一张去马尔代夫的头等舱机票。
有钱了,总得犒劳一下自己。
至于工作,就让小胖他们先顶着吧。
毕竟,我只是个顾问,一个喜欢养花的,平平无奇的顾问而已。
飞机起飞,我看着窗外变小的城市,长舒了一口气。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我的下一站,又会是怎样的风景呢
我,方源,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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