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即将及l!
唐亖書仿佛脑后长眼,头也不回。手极其自然地向后轻轻一甩袖口。
一道乌光,带着奇异旋转破空声,从他袖中激射而出!划出一道弧线!
那偷袭劫匪只觉腰间一凉,随即一股大力传来,踉跄两步。低头一看,自已那条粗麻腰带,竟被齐刷刷削断!断口光滑!
裤子瞬间滑落,露出光腿!
“啊!”
劫匪尖叫,手忙脚乱提裤子,被自已绊倒,摔了个狗啃泥,匕首脱手飞出。
大汉砸翻最后一个抵抗劫匪,扭头看到这滑稽一幕,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狂笑:
“哈哈哈哈!兔崽子!裤儿都木得穿,还学人当强盗?滚回去找你娘吃奶去吧!哈哈哈哈哈!”
那劫匪惊恐欲绝,连滚带爬,提着裤子,光腿没命逃进荒野。其他还能动弹的劫匪,眨眼间逃得干干净净。
官道上,只余记地狼藉车辆、倒毙牲口、死伤伙计,以及那跪在地上、抽搐呻吟的匪首。
灼热阳光泼洒,血腥味、尘土味、牲口粪味弥漫。风卷起尘土粟米打旋。
大汉拄着青铜棍,喘着粗气,胸膛起伏。他抹了把脸上汗血泥污,走到跪地匪首面前,眼中凶光毕露,举起沉重铜棍,就要当头砸下!
“慢着。”平静声音响起。
唐亖書已走到近前,折扇轻轻搭在大汉青铜棍上。力道不大,不容置疑。
大汉动作一顿,看向唐亖書,不解杀意未消:“咋?兄弟,这等祸害留他干毛线?”
唐亖書没答,目光落匪首扭曲的脸,扫过他无力右臂僵硬右肩,最后落在他腰间那条沾泥的靛蓝粗布腰带上。
他蹲下身,伸出两指,在匪首惊恐目光中,捏住腰带一角,捻了捻。指尖传来略显粗糙、浸染均匀的靛蓝触感。他凑近鼻尖,极其隐晦地嗅了嗅。除了汗味尘土味,似乎还有一丝微弱难辨的矿石气息。
唐亖書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色,快如流星。他松开手指,仿佛随意检查,站起身,对魁梧大汉道:“不必脏手,留口气,官府的人想必快到了。”他指了指官道远处隐约烟尘。
大汉闻言,重重哼一声,收回铜棍,对匪首狠狠啐一口:“呸!算你小子命大!”转身走向幸存伙计,粗声问:“有喘气的没?伤得咋样?”
唐亖書走到倾翻骡车旁,目光扫过泼洒粟米杂物,最后落在那几个油布裹紧的长条箱子上。其中一个摔裂边角,露出一抹金属光泽。他脚步未停,折扇在手中轻转。
处理完伤者,大汉走到唐亖書面前。脸上血污戾气收敛不少,豪爽感激。他伸出蒲扇大手,重重拍在唐亖書肩膀,力道让唐亖書眉头微皱。
“兄弟!不错!”大汉声若洪钟,咧嘴一笑,露出白牙,“今天要不是你,我怕是要栽这鬼地方!谢了!”说着,解下腰间硕大黄皮酒葫芦,拔开木塞,一股浓烈呛人的劣质烧刀子气味弥漫。
“来!喝一口!压压惊!也当老白我谢你!”将酒葫芦塞到唐亖書手里。
唐亖書被酒气冲得蹙眉,脸上玩味笑意未变。他掂量酒葫芦,凑到鼻端嗅了嗅。除了浓烈酒气,并无异样。仰头灌了一大口。
“嘶——”
辛辣滚烫如刀子滚喉,呛得唐亖書眉头紧锁,眼角沁泪。强忍未咳,俊脸微红,半晌才吐出一口酒气白烟,哑声道:“瓜娃子!这他娘哪里是酒?分明是烧刀子的魂!”
大汉哈哈大笑,一把夺回酒葫芦,仰头咕咚灌下几大口,喉结滚动,用袖子一抹嘴:“哈哈!这才够劲儿!老子就爱这一口!对了兄弟,身手俊得很!暗器出神入化!高姓大名?哪个山头发财?”他拍着胸脯,震落灰尘,“我叫白驹过,丐帮的!叫俺老白就中!”
唐亖書嗓子发紧,清喉咙拱手:“蜀中唐门,唐亖書。”
“看你这行程方向,想必也是往东南的吧?”
“嗯,去太湖办点事。”
“太湖?”
白驹过独眼一亮,又灌口酒,抹去胡茬酒渍,指东南官道岔路口。
“巧了!我要去杭州!正好顺路!”
“唐爷,要是不嫌弃,咱俩搭个伴?路上有个照应!省得再遇毛贼扰兴致!”晃酒葫芦,“酒水管够!”
唐亖書看着白驹过血污豪气的脸,瞥一眼那呛人酒葫芦,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笑意。他伸手抽回酒葫芦,在白驹过疑惑目光中,又灌一小口。眉头紧锁,喉结滚动顺畅了些。
“顺道?”他放下酒葫芦,抛还给白驹过,“行啊。”拍拍腰间空葫芦,语气调侃,“正好替老子省俩酒钱,买只溧阳风鹅。”
白驹过哈哈大笑,一把揽过唐亖書肩膀:“中!老子就喜欢爽快人!走!”
两骑并辔,黄尘漫卷,扑向东南。
申时,唐亖書与白驹过策马行至溧阳,白驹过忽然勒住缰绳,粗糙的大手向前方一指,浓眉拧紧:“唐兄弟,前头动静不对!”
唐亖書循指望去,远处官道拐弯处烟尘腾起,隐隐传来金铁交鸣与呼喝之声。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翻身下马,将坐骑缰绳随手拴在道旁一棵树上,矮身钻入路旁半人高的蒿草丛,无声潜行过去。
愈近,厮杀声愈烈。烟尘弥漫处,一辆镖车斜歪在路心,左侧车轮已然碎裂,车辕断成两截,一面蓝底金线的镖旗被撕去半幅,残存的“澜”字在风中无力地飘摇。八个蒙面汉子,刀法粗野杂乱,却透着一股不要命的凶悍,正围着一男一女狂攻不止。
男子尹三刀,被围在核心,身着月白劲装,身形挺拔。他手中长剑翻飞,剑光清冷如秋水,在五把乱刀织成的寒光中穿梭游走。他步法看似踉跄,如通醉汉踏着鼓点,身形摇摆不定,每每在刀锋及l的刹那诡异地滑开,手中长剑却快得只余残影,逼得围攻者连连后退。
女子柳萦柔,在尹三刀身侧稍后,一身素衣,身形灵动。手中一柄精巧花伞旋舞不休。伞骨边缘寒光隐现,显然暗藏锋锐。她守多于攻,每当有蒙面人试图从侧翼突入,伞面便猛地一旋,几点细微银芒激射而出,精准钉入对方手腕或肩头关节处。中针者惨呼声中兵器脱手,女子清冷的声音随即响起:“再近半步,断筋裂骨!”出手极有分寸,只伤不杀,意在震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