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也想不到,和我网恋三年的女友,奔现当天竟是个男人。
他骗我感情,竟然只是为了让我心甘情愿地给他捐肝。
当我在医院病房里戳穿他时,他却求着我原谅:对不起,我妹妹急需肝源,只有你配型成功,我才出此下策。
我愤怒道:所以我的感情和身体,都是你救你妹妹的工具
可他却哭着告诉我:对不起,我就是我妹妹……我做了变性手术,只是想在死前,体验一次被男人爱的感觉。
我转身拨通了他主治医生的电话:我怀疑13床的病人骗捐,请核实他的真实身份。
1.
电话那头,主治医生姓王,语气官方又疏离。
先生,我们不能透露患者的任何信息,这是规定。
规定我站在医院空旷的走廊里,只觉得一阵眩晕,他可能涉嫌骗捐,这难道不该核实吗
我们会按程序处理,请您冷静。
电话被挂断了。
听着听筒里的忙音,我胸口堵得发慌。
冷静我怎么冷静
那个躺在病床上,自称苏晚,又叫苏默的男人,用一张张虚假的网图和三年不间断的温柔细语,为我编织了一个完美的爱情梦境。
现在,梦碎了,他却又抛出一个更离奇的说法。
他说他就是苏晚,为了在生命尽头体验一次爱情,才做了变性手术。
这个说法,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靠在冰冷的墙上,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和苏晚的过往。
我们聊文学,聊电影,聊深夜里无人知晓的心事。
我以为我们是灵魂伴侣。
可现在想来,疑点重重。
她从不视频,每次语音,声音都带着一种奇异的沙哑,她解释说是慢性咽炎。
她对各种机械、数据、金融市场的了解,远超我认识的所有女性。
我曾打趣说她内心住着一个男人,她当时只回了我一串省略号。
原来,那不是玩笑。
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必须知道真相,不是他嘴里那个真假难辨的真相,而是我自己挖出来的,不容辩驳的事实。
我攥了攥发凉的手,迈开步子,重新走向那间病房。
病房门口,一个穿着讲究的中年女人拦住了我。
她保养得体的脸上满是戒备和不耐,上下打量着我,那感觉,是在看一件沾了泥的商品。
你还来干什么她的声音尖锐,带着命令的口吻。
阿姨,我找苏默,有些事必须当面问清楚。
他需要休息。女人毫不客气地挡在门前,我们家里的事,用不着你一个外人来管。
外人我被这两个字刺得心口一痛,我和他……
你和他什么她冷笑一声,年轻人,网上的东西你也信玩玩就算了,别太当真。
她轻蔑的态度,比苏默的欺骗更让我感到屈辱。
在她眼里,我三年的感情,不过是一场玩玩而已的笑话。
我压着火气:我不是来玩的,我是来捐肝的。现在,我有权知道,我的肝,到底要捐给谁。
女人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了高傲。
当然是捐给我儿子。不然呢
你儿子不是你女儿吗我盯着她的眼睛问。
她眼神闪躲了一下,随即提高了音量:我说是儿子就是儿子!你这人怎么这么多问题赶紧走,不然我叫保安了!
她越是这样,我心里的疑团就越大。
正在这时,一个年轻的护士推着治疗车过来。
13床的家属,让一下。
女人不情愿地侧过身。
我抓住机会,低声问那个小护士:你好,请问一下,13床的病人苏默,他是不是还有一个妹妹
小护士愣了一下,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个虎视眈眈的女人,脸上露出些许同情。
她飞快地小声说:他妹妹苏晴,在楼上VIP病房呢。
说完,她不敢多留,推着车匆匆离开。
我如遭雷击。
妹妹苏晴,在楼上
那苏默说的我就是我妹妹,又是一个谎言
一个谎言,套着另一个谎言。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2.
VIP病房在顶楼。
和楼下嘈杂的环境不同,这里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墙上挂着不知名的油画,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金钱混合的味道。
每个病房门口都站着穿黑西装的安保人员,面无表情。
我根本无法靠近。
苏晴的病房,就在走廊的最里间。
我找了个角落的休息区坐下,假装是探病的家属,眼睛却一刻不停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的耐心也在一点点被消磨。
就在我准备放弃,另想办法的时候,苏默的母亲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他们一边走,一边低声交谈。
我下意识地往沙发里缩了缩,竖起了耳朵。
……秦总那边催得紧,说是再拖下去,他就要换人了。是那个男人的声音,低沉,有力。
我知道。苏母的语气带着一丝焦虑,可江驰那边……那孩子看着犟得很,万一闹起来……
那就给他点钱。被称为秦总的男人不以为意地说,现在的年轻人,还有钱摆不平的给他一笔钱,让他签了字赶紧滚蛋。别为了这点小事,误了我们的正事。
也只能这样了。苏母叹了口气,晴晴的情况还好吧
放心,晴晴这边我盯着,很稳定。关键是,苏默的计划必须成功,我们没有退路了。
江驰,是我的名字。
他们果然在算计我。
而且,这件事里,还有一个秦总。
这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家庭为了救女儿而编造的谎言了。
这背后,似乎牵扯着一笔交易。
一笔,拿我当筹码的交易。
他们进了苏晴的病房,门很快关上了。
我坐在原地,手脚冰凉。
不行,我必须进去看看。
我必须亲眼看看那个苏晴,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一个清洁工推车上。
一个主意,在我脑中成形。
我等到那个清洁工去杂物间,迅速跟了进去。
几分钟后,我换上了一身宽大的清洁工服,戴着口罩和帽子,推着那辆车,低着头,朝苏晴的病房走去。
门口的保安只是瞥了我一眼,并没有阻拦。
我的心跳得飞快,手心全是汗。
我推着车,故意在苏晴病房门口停下,装作要清理地上的垃圾。
我弯下腰,用眼角的余光,透过门上那块小小的玻璃窗,往里看。
病床上,确实躺着一个女孩。
她看起来很虚弱,脸色苍白,但五官清秀,和我之前在苏晚朋友圈里看到的那些生活照,有几分相似,但又不完全一样。
床边,坐着另一个人。
一个女人。
她正背对着我,给床上的苏晴削苹果,嘴里还温柔地说着什么。
那个背影……
我总觉得有些熟悉。
就在这时,她忽然回过头。
四目相对。
那一瞬间,我的呼吸停滞了。
那张脸。
那张我看了三年,刻在心里的脸。
和苏晚发给我的所有照片,一模一样。
可她,不是应该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吗
3.
她是谁
如果她是苏晚,那病床上的人又是谁
如果她不是苏晚,那她为什么会和苏晚长得一模一样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
女人看到我,眉头微蹙,眼神里带着疑惑和一丝警惕。
你好,有事吗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和我记忆中苏晚那沙哑的嗓音,完全不同。
我摘下口罩,向前走了一步。
苏晚我试探着叫出这个名字。
女人的脸上,露出了更加困惑的表情。
你认错人了,我不叫苏晚。
我不死心,拿出手机,翻出那张我设为屏保的,苏晚的照片。
那这个人,是你吗
女人看到照片,脸色骤变。
她一把夺过我的手机,放大照片,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和愤怒。
这……这是我的照片!你怎么会有
这是我女朋友发给我的。我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她说她叫苏晚。
女朋友
我根本不认识你!我叫安然,是晴晴最好的朋友!
安然。
不是苏晚。
我呆立在原地,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三年的网恋,三年的深情,我爱上的,竟然只是一个被盗用照片的陌生人。
而那个骗子苏默,用别人的脸,别人的生活,为我虚构了一个爱人。
就连他最后那个变性只为爱我的悲情故事,也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我感觉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是他干的,对不对安然的声音里带着怒火,是苏默那个混蛋!
我木然地点了点头。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安然气得胸口起伏,拉着我的手腕,快步走出了病房。
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去楼下。
我们来到医院楼下的花园。
安然把手机还给我,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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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默,他就是个人渣!
他到底想干什么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安然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平复情绪。
晴晴确实病得很重,是肝衰竭,急需移植。但是……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不忍和鄙夷。
但是苏默,他根本不是为了救妹妹。
那他是为了什么
为了钱。安然一字一句地说,他在外面赌博,欠了一大笔钱,高利贷天天追着他。他早就走投无路了。
我心头一震。
赌博
这和我听到的那个秦总的交易,有什么关系
所以,他骗我捐肝,就是为了……
不。安然打断了我,他不是要你的肝给晴晴。
那给谁
安然看着我,眼神复杂。
他要把你的肝,卖给别人。
4.
卖给别人。这四个字如同雷霆,砸得我胸口剧痛。
我一直以为,这只是一场感情的骗局,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一片真心喂了狗。
可我怎么也想不到,这背后,竟然是一场血淋淋的器官买卖。而我,就是那个被明码标价的货物。
屈辱、愤怒、绝望,像潮水般将我淹没,我全身颤抖,几乎站不稳。
他怎么敢我颤抖的怒吼。
他有什么不敢的安然冷笑,为了钱,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早就联系好了一个买家,一个非常有钱,同样急需肝源的病人。只要你的肝配型成功,他就能拿到一笔巨款。
用这笔钱,一部分还他的赌债,另一部分,再给晴晴找合适的肝源,支付高昂的手术费。一举两得,多完美的计划。
安然的话,揭开了一个比我想象中更加黑暗和肮脏的真相。
苏默,他的母亲,那个所谓的秦总,他们所有人,都在围绕着我的肝,进行一场精密的算计。
他们把我当成一个可以随意处置的物品,一个可以解决他们所有问题的工具。
我三年的感情,我准备付出的健康,在他们眼里,不过是生意场上的筹码。
一股怒气直冲脑门。
晴晴知道这件事吗我问。
安然摇了摇头: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和她那个哥哥完全不一样,是个很善良单纯的女孩。苏默和她妈妈把她保护得很好,只告诉她,找到了一个好心人愿意捐献。
好心人……我咀嚼着这三个字,只觉得无比讽刺。
那你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是晴晴最好的朋友,她生病了,我当然要来陪她。安然的脸上露出一丝悲伤,我没想到,苏默会无耻到偷我的照片去骗人。
他不仅偷了你的照片。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他还编造了一个故事,说他就是你,为了体验爱情,做了变性手术。
安然的眼睛猛地睁大,脸上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他怎么能这么说!太恶心了!
是啊,太恶心了。
用谎言堆砌的爱情,用欺骗谋划的交易,用亲情作为掩护的罪恶。
江驰,安然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歉意和担忧,你打算怎么办他们不是好人,你一个人……
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我打断她的话。
我的声音很平静,但只有我自己知道,平静的水面下,是怎样翻涌的怒涛。
他们把我当傻子,把我当货物。
那我就要让他们看看,这个货物,是怎么砸了他们的金算盘。
我不需要报警,也不需要求助。
对付这种人,我要用我自己的方式,让他们尝尝,从云端跌落泥潭的滋味。
安然,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5.
什么忙安然看着我,眼神坚定。
我要见苏默。我说,但不是现在这样去。我要让他,主动来求我。
安然有些不解。
他现在巴不得你赶紧签字手术,怎么会来求你
会的。我看着远处医院的大楼,只要我手上有他害怕的东西。
我转头看向安然:你刚才说,他欠了高利贷
安然点头:是,我听晴晴无意中提过一次,说她妈妈把首饰都卖了,还是堵不上窟窿。
你知道是哪家公司吗
安然想了想,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没关系。我拿出手机,打开了苏默的社交账号。
那个账号,曾经是我每天都要翻看无数遍的地方。
现在看来,里面的每一张风景,每一句感悟,都充满了虚假和算计。
我快速地翻阅着,寻找着蛛丝马迹。
苏默很谨慎,朋友圈里几乎都是风花雪月,看不出任何和赌博有关的痕迹。
但我没有放弃。
一个人,就算再会伪装,也总会在不经意间,留下破绽。
我点开他的相册,一张一张地放大,仔细查看。
终于,在一张他去年生日时发的照片里,我找到了线索。
那是一张他对着蛋糕许愿的照片,背景是一个装修豪华的KTV包厢。
照片的角落里,一个果盘的边缘,露出了一张烫金的名片一角。
我将图片放大到极限,终于看清了上面的几个字。
辉煌娱乐会所——客户经理,龙哥。
我立刻上网搜索这个辉煌娱乐会所。
搜索结果让我心头一凛。
这根本不是什么正经的娱乐会所,而是一家臭名昭著的,披着娱乐外衣的地下赌场和放贷公司。
网上关于它的负面新闻,数不胜数。
暴力催收,非法拘禁,手段极其残忍。
苏默,竟然和这种地方扯上了关系。
我把手机递给安然看。
就是这里。我说,我要去会会这个龙哥。
安然的脸色白了:你疯了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你去找他们,不是自投罗网吗
我不是去硬碰硬。我收起手机,心里已经有了计划,我是去‘送钱’的。
安D然还是不放心,但看我主意已定,只能叹了口气。
那你千万要小心。
放心吧。我看着她,接下来,就要看你的了。
我把我的计划,详细地告诉了安然。
她听完,眼睛越睁越大,脸上是震惊,但更多的是一种快意的兴奋。
你……你确定要这么做这太冒险了。
对付疯子,就要用比他更疯的办法。我说,他想卖了我,那我就让他尝尝,倾家荡产的滋味。
安然看着我,沉默了很久,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帮你!
6.
辉煌娱乐会所,坐落在城市最混乱的旧城区。
白天看,只是一栋破旧不起眼的小楼。
到了晚上,霓虹灯亮起,这里就变成了另一个世界。
我按照地址找过去的时候,正是华灯初上。
门口站着几个纹着花臂的壮汉,眼神不善地打量着每一个进出的人。
我整理了一下衣领,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里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刺鼻的烟酒味,让我很不适应。
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扭着腰缠了上来:帅哥,一个人啊玩点什么
我推开她,直接走到吧台。
我找龙哥。
酒保抬起头,懒洋洋地看了我一眼:有预约吗
你告诉他,苏默欠的钱,我来还。
酒保的表情立刻变了。
他拿起对讲机,低声说了几句。
很快,一个穿着黑色背心的男人走了过来。
龙哥在楼上等你,跟我来。
我跟着他,穿过喧闹的大厅,走上一个狭窄的楼梯。
楼上是一个个包厢,隔音很好,和楼下的嘈杂判若两重天。
男人把我带到最里面一间包厢门口,推开门,示意我进去。
包厢里,烟雾缭绕。
一个光头,脖子上戴着粗金链子的中年男人,正靠在沙发上,怀里搂着两个女人。
他就是龙哥。
他看到我,挥了挥手,让那两个女人出去了。
你就是江驰他拿起桌上的一根雪茄,慢悠悠地点上,吐出一个烟圈。
龙哥知道我
苏默那个废物,早就把你的底细都告诉我们了。龙哥笑了笑,露出一口黄牙,他说,你是个痴情的种,为了他,连肝都愿意捐。
他顿了顿,身体前倾,用夹着雪茄的手指了指我。
他还说,你的肝,很值钱。
我心里一阵发冷,但面上不动声色。
他欠你多少钱
本金两百万,利滚利,现在嘛……龙哥掰着手指头,装模作样地算了一下,不多,也就五百万。
五百万。
这个数字,压得我喘不过气。
难怪苏默要铤而走险。
钱,我可以替他还。我说。
龙哥的眼睛亮了。
哦你这么有钱
我没钱。我迎着他的目光,平静地说,但是,我有比钱更值钱的东西。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这是什么龙哥拿起U盘,掂了掂。
这是苏默和那个秦总,交易的全部证据。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包括他们的聊天记录,转账凭证,还有他们医院内部的监控录像。
龙哥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死死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怀疑。
你哪来的这些东西
这你不用管。我说,你只需要知道,这些东西,一旦交到警察手里,苏默和那个秦总,下半辈子就得在牢里过了。到时候,你的五百万,可就一分钱都拿不回来了。
龙哥沉默了。
他手里的雪茄,烟灰掉了一地,他却浑然不觉。
过了很久,他才重新开口。
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我说,我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7.
我从辉煌会所出来的时候,夜色已经深了。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安然的电话。
我这边办妥了。
你没事吧电话那头,安然的声音很紧张。
没事。我笑了笑,现在,该你上场了。
挂了电话,我打车回了医院。
我没有去VIP病房,也没有去苏默的病房。
我回到了我自己的病房。
那间为了方便捐肝,苏默贴心地为我安排的单人病房。
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脑子里一遍遍地过着我的计划。
我知道,这很冒险。
龙哥那样的人,不会轻易相信我。
我给他的U盘里,其实只有一部分无关紧要的证据。
那些证据,是我让一个黑客朋友,通过苏默留下的蛛丝马迹,黑进他电脑和手机里找到的。
真正核心的证据,还在我手里。
这是我的筹码,也是我的护身符。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我在病房里等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一早,我的病房门,被猛地推开了。
苏默的母亲,那个高傲的女人,一脸惊惶地冲了进来。
她的头发乱了,妆也花了,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盛气凌人。
江驰!是不是你干的!她冲到我床前,声音尖利地质问我。
我慢悠悠地坐起来,故作惊讶。
阿姨,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你还装!她气得浑身发抖,龙哥……龙哥带人去公司闹事,把秦总的腿都打断了!他还说,如果今天之内拿不到钱,就要把苏默沉到江里去!
我心里冷笑,面上却是一副无辜的表情。
啊这么严重那可怎么办啊
都是你!她指着我的鼻子骂,一定是你跟龙哥说了什么!你这个扫把星!
我叹了口气,掀开被子下床。
阿姨,话可不能乱说。我昨天一天都在病房里,哪也没去。再说了,苏默欠了赌债,人家上门要钱,天经地义,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她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干着急。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苏默打来的。
我按下免提。
电话那头,传来苏默带着哭腔的,惊恐万状的声音。
江驰,江驰救我!龙哥说要剁了我的手!他说只有你能救我!
你让我怎么救你我的声音很冷。
钱!他要钱!你不是说你爱我吗你快去给我筹钱啊!
我爱你,我就要给你还赌债我笑了,苏默,你是不是还没睡醒
不是的!江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苏默在电话里嚎啕大哭,我不该骗你,我不该偷安然的照片,我更不该想着卖你的肝!你原谅我,你救救我!只要你救我,我下半辈子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他终于,把他所有的罪恶,都亲口承认了。
而这些话,通过免提,清清楚楚地传到了门外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我看到,苏默的母亲,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我看到,走廊尽头,安然扶着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孩,正站在那里。
那个女孩,就是苏晴。
她听到了她哥哥,亲口承认要卖掉我的肝。
她那张苍白的脸上,充满了震惊,和一种信仰崩塌的绝望。
8.
苏晴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站不稳。
安然紧紧地扶着她。
苏母也看到了她,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晴晴……你怎么来了她慌乱地想要上前。
苏晴却没有看她,她的目光,穿过人群,直直地落在我身上。
那目光里,有愧疚,有痛苦,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电话里,苏默还在哭喊着。
江驰,求求你,看在我们三年感情的份上……
闭嘴!我厉声喝断他,你没资格跟我提感情。
我挂断电话,看着面前这一片狼藉的场面,心里没有一丝快意,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苏晴在安然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艰难地向我走来。
她走到我面前,停下。
然后,她看着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弯下了腰。
对不起。
她轻声的说。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哥哥和我妈妈……他们会做出这种事。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滴在冰冷的地板上。
我不需要你的肝。她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是一种与她年龄不符的决绝,我宁愿死,也不要用这么肮脏的方式,换来的生命。
苏母彻底崩溃了。
她冲过来,抱住苏晴。
晴晴,你别说傻话!妈妈都是为了你啊!
为了我苏晴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为了我,就可以去欺骗别人,去伤害别人,甚至去买卖一个活生生的人吗
妈,你告诉我,这是爱吗
苏母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抱着女儿,泣不成声。
整个走廊,一片死寂。
只有她们母女的哭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我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我想要的报复,不是这样的。
我想要看到的,是苏默和他母亲,为他们的贪婪和恶毒,付出代价。
而不是让一个无辜的,被蒙在鼓里的女孩,来承受这一切。
我转身,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江驰。
苏晴叫住了我。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谢谢你。她说,谢谢你让我知道了真相。
也谢谢你……没有真的变成一个坏人。
我不知道她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想知道。
我只想尽快离开这里,把这一切,都远远地抛在身后。
9.
我最终还是没有报警。
龙哥那边,我打了个电话过去。
放了苏默。
电话那头的龙哥很不解:江老弟,这可不是你的风格。那小子这么对你,不给他点教训
教训已经给了。我说,他的家,已经散了。这比打断他的腿,更让他痛苦。
龙哥沉默了一会儿,笑了。
行,听你的。不过那五百万……
我会想办法。我看着窗外,平静地说,给我一点时间。
我卖掉了父母留给我,准备结婚用的房子。
那是扎根在这座城市,我唯一的慰藉与希望。
签下房产证的那一刻,我感到自己被连根拔起,内心一片空茫。
拿到钱,转账成功,我坐在银行大厅里,如同一个被抽干了灵魂的躯壳,只剩下疲惫。
这是我为自己三年的愚蠢,付我自己的代价。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包括安然。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是我为自己三年的愚蠢,付出的代价。
我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这座城市。
离开前,我收到了安然发来的一条信息。
晴晴的手术很成功。
信息下面,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苏晴坐在医院的草坪上,虽然还很瘦弱,但脸上已经有了血色。
她对着镜头,笑得很灿烂。
安然告诉我,在我离开后,医院里不知是谁,把苏晴家的事捅了出去。
一个慈善基金会介入,承担了苏晴所有的手术费用。
她得到了新生。
至于苏默,在被龙哥放了之后,就彻底消失了。
有人说他偷渡去了国外,也有人说他受不了打击,精神失常了。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苏母一夜白头,守在女儿身边,寸步不离。
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家庭,彻底垮了。
安然在信息的最后问我:你还好吗
我回了她两个字:很好。
我删除了和苏晚所有的聊天记录,拉黑了所有相关的联系人。
我坐在开往南方的火车上,看着窗外的风景,一帧一帧地倒退。
那些爱过的,恨过的,都随着火车的轰鸣,离我远去。
10.
我在一个靠海的小城,停留了下来。
租了一个小房子,找了一份简单的工作,每天看潮起潮落,云卷云舒。
直到那天,我在海边散步,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是苏晴。
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站在礁石上,海风吹起她的长发,像一幅安静的画。
她也看到了我,愣了一下,然后朝我走了过来。
好巧。她笑了笑,比照片上看起来,更健康,也更漂亮。
是很巧。我点头。
我们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有些尴尬。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先开了口。
来散散心。我说,你呢身体都好了
嗯,都好了。她看着远处的海面,轻声说,我来这里,是想跟我哥道个别。
我心里一动。
他在这里
苏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失踪后,我总觉得,他会来这个地方。这是他以前,最喜欢带我来的地方。
我们沉默地走在沙滩上。
江驰,她忽然停下脚步,看着我,那五百万,是你还的,对不对
我没有回答。
我妈妈都告诉我了。她说,她卖了老家的房子,把钱打给了我,让我转交给你。她说,我们苏家,欠你的。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我。
这里面是五百二十万。多出来的二十万,是利息,也是我们家的歉意。
我看着那张卡,没有接。
都过去了。
不行。苏晴很坚持,这件事,不能就这么过去。欠你的,必须还。不然,我这辈子,都无法心安理得地活下去。
我看着她清澈又固执的眼睛,最终还是接过了那张卡。
谢谢。
该说谢谢的人是我。苏晴笑了,江驰,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
当初,你为什么会爱上‘苏晚’
我想了很久。
因为,我觉得她很懂我。我们有很多共同的爱好,对很多事情的看法,都出奇地一致。我以为,我找到了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苏晴静静地听着,然后,她说了一句让我意想不到的话。
其实,那些和你聊天的人,是我。
我抬起头,看着她,脑中轰鸣。
原来,我爱上的那个灵魂,一直都存在。
只是,她藏在一个谎言的躯壳里,用别人的脸,别人的身份,与我相遇。
我的心猛烈地跳动着,不知是惊喜,是愤怒,还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感。
苏晴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我哥他……他根本不懂什么文学电影,他只知道赌钱。那些和你聊天,陪你谈心的,一直都是我。
她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开了我三年的梦境。
她继续说:我哥只是负责用男人的身份,和你建立联系。而我,才是那个‘苏晚’的灵魂。他偷安然的照片,是怕你发现,照片上的人,和我长得有几分像。那场骗局,我从一开始,就是参与者。
我呆呆地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过往的一切,瞬间被颠覆重构。
对不起。苏晴又说了一遍这三个字,我当时病得很重,很绝望,我妈妈和我哥说,这是唯一能救我的办法。我……我没有拒绝。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她看着我,眼睛里有泪光,江驰,祝你幸福。
她说完,转身,沿着海岸线,慢慢走远。
我站在原地,手里捏着那张冰冷的银行卡,心里却五味杂陈。
海风吹来,带着咸湿的气息。
我看着苏晴远去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也该放下了。
我把那张卡,放回口袋。
然后,转身,朝着与她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们,终将走向各自不同的人生。
再无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