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的太阳毒得能把柏油路晒化。
巷子里弥漫着一股剩饭菜在热浪里发酵的酸馊气味。
乔惜惜垂着脑袋,慢吞吞地往巷子外挪。
家里那场闹剧,最终以她被母亲李桂花连推带骂地赶出家门告终。
那个商总没来,二姐被骂得抬不起头,而她这个“罪魁祸首”被母亲一个巴掌扇出门来,命令她滚去上班。
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委屈。
明明是那个男人自己说要来的,凭什么最后是她和二姐挨骂挨打?
她踩着地上被旧楼切割得支离破碎的阳光,一步一步往公交站台的方向挪。
就在这时,几道晃眼的车灯闪过。
一列与这条破败巷子格格不入的黑色车队,悄无声息地驶了进来。
领头的那辆黑色红旗车在乔惜惜身边缓缓停下。
乔惜惜没在意,只当是哪家有钱人走错了路,木然地绕着车头想走过去。
后面墨色的车窗无声降下。
一张英俊冷峻的侧脸落入她的余光。
“去哪儿。”
男人的声音很淡,乔惜惜的脚步却猛地钉在原地。
她僵硬地扭过头,看清车里那张俊脸时,一双漂亮的杏眼瞬间瞪得溜圆:是他!那个“见死不救”的坏蛋!那个害她跟二姐被全家奚落的罪魁祸首!
大脑一片空白。
但身体遵从本能,做出了反应,提着一口气,就跑了起来。
动作笨拙得像只受惊的兔子。
商宴弛看着那个仓皇逃窜的背影,好看的眉头拧成了起来。
他推开车门,迈开长腿下了车。
“在这等我。”
他对司机吩咐一句,随即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乔惜惜跑得跌跌撞撞,根本不敢回头看。
她感觉那个男人的视线如有实质,烧得她浑身发毛。
慌不择路间,她看见路边摆着一排半人高的绿色垃圾桶,想也不想,就一头扎了过去,就那么蹲在桶后,把自己缩成一团。
她屏住呼吸,心脏狂跳,自以为藏得天衣无缝。
却忘了自己那身连衣裙的裙摆,一角粉色的布料,正明晃晃地暴露在空气里,随着她紧张的喘息微微颤动。
商宴弛在几米外停下脚步,双臂抱在胸前。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垃圾桶后随着主人瑟瑟发抖的粉色布料,也没出声,就那么站着。
一秒,两秒
乔惜惜终于受不了这种无声的压迫感,猛地从垃圾桶后窜出来,换了个方向,继续狂奔。
这次她一头扎进了一条堆满建筑垃圾的死胡同。
身后那不疾不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退到墙角,退无可退,带着惊恐的眸子一扫,看见脚边有一块边缘锋利的红色砖头,想也没想,就弯腰抓了起来。
“你别过来!”
她举着转头,试图吓唬住几步之外的男人。
但商宴弛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外强中干?
他停下脚步,看着乔惜惜的俏脸因为奔跑和害怕而涨得通红,那举着砖头的手臂也在微微发抖。
那双漂亮的杏眼里蓄满了水汽,非但没有半点威慑力,反而更像一只炸了毛的小奶猫。
他忽然觉得有点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