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蝶姐没有说谎,她是真的很严格,教我本事的时候,和平日里简直是判若两人,每天带着我拼命的练功。
团队中的所有人都是我的老师,每天这个教完了那个教。
各种乐器,各种步罡手印,各种功夫招式,全都需要千锤百炼,白天学好了之后,晚上彩蝶姐还要仔仔细细的检查一遍。
手上被灼烧的通红,双脚被刀子切割的伤痕累累,就连口腔里面,也磨得血淋漓的,晚上都疼的睡不着觉。
好在青巫山有很神奇的药方,不留疤痕,即便是将自己弄得伤痕累累,恢复之后,也能白嫩如初,看不出伤口愈合的痕迹。
不过这种疼痛感却着实是让人撕心裂肺,等到足足两个月之后,我们从这座城市离开,出发去往另一座城市,我才得到了稍稍的喘息。
身体也开始逐渐适应了这种强度,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
此时我眯着眼睛,发出轻轻鼾声,整个人在火车上就像是一滩烂泥,火车上的众人都心疼的看着我,一个个的摇头叹息。
在我睡着之后,我甚至听到了有人在帮我求情,跟张彩蝶说不能再让我这么练下去了,我这小身板承受不住的。
但是却被彩蝶姐瞪了一眼,沉声说道:“她不练下去,将来有人要她的命,你来保护她么?”
冷冰冰的一句话,刺痛了众人的内心,在之后的许多年,都再也没有人提起过这一茬。
等我到了十二岁的时候,张彩蝶开始传授我文化课,但是艰苦的训练却没有停下,只是在有限的休息时间中,强行插入了这些课程。
我之前学过很多的唱腔,戏词,还有咒语,口诀,对各种典故,生僻字早就非常精通,所以文化课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张彩蝶告诉我,虽然说不让我上学,但文化这块不能落下,一定要有知识,不然的话将来要被人笑话。
在闯荡的过程中,何叔和小王又分别收了一个弟子,都是无家可归但是颇有天赋的女娃子,学本事的人从一个变成了三个。
我们三个学的都很刻苦,我是为了活下去,而另外两个女孩子跟我年龄相仿,苦日子过怕了。
她们为的是学好手艺,将来能不受穷,走到哪里,都能不被人欺负。
在我们跑江湖的过程中,我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我也明白了当初张彩蝶说让我拜入青巫山,为啥我妈有些含糊。
跑江湖是一个卑微的活儿,学艺的时候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弄得自己遍体鳞伤,但是却总是被人看不起。
表演的过程中,也时常被台下的一些看客言语挑逗,台上的人却也只能玩笑似的反驳两句,也不能真的动手揍他。
这便是江湖规矩。
偶尔有帮人祈福的仪式,一番吞云吐雾,施展了全身解数之后,却总会有人质问,为什么祈福之后去买彩票,还是没能中奖。
为什么明明都祈福了,家里人的病还是没好?
质问我们是不是江湖骗子?每当这个时候都要何叔这个嘴皮子最为利索的出面解释,笑呵呵的迎合客人,尽量给他们满意的答复。
时光如水,这些年走南闯北,夏国和国外我都去过了,身边的人时不时都会回到家里,但只有我和另外两个新弟子不曾回去。
我们都是青巫山的新弟子,没有学艺完成,是不允许回家的,当然,除了我们三个之外,还有张彩蝶也一直不曾回去。
舍弃了家中的大院,一直在我们身边教导着我们。
这些年,我没有再梦到那黑色的人影,也没再生病,更没再碰到跟张麻子有关的事儿。
但是我却从来不敢松懈,因为现在有华光大帝的庇护,等到庇护不在了,就说不定怎样了。
前面的几年,张彩蝶除了教我本领之外,还会教我雕刻面具的手艺。
雕刻面具,说简单不简单,说复杂也不复杂,张彩蝶盯着我雕琢各种临摹的面具,雕琢了整整七年。
在真正能做到形神兼备了之后,才跟我说道:“姑娘,你还记得落魂山精的模样么?”
此时的张彩蝶,已经四十岁了,但却仍然神采奕奕,这几年的时间,她并没有什么变化。
我却长高了很多,不需要再抬头仰望张彩蝶,点了点头:“记得,这么多年,一刻都不敢忘记,因为彩蝶姐说过,这是非常重要的事,一定要牢牢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