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城中村的快递车
陈峰的电动三轮车碾过城中村雨后的泥泞时,车斗里的纸箱又滑了一下。他腾出一只手去扶,掌心蹭到箱角的胶带,黏糊糊的,混着雨水和泥点,像极了他这三年来的生活——黏着、沉重,看不到头。
下午四点,正是写字楼收快递的高峰。陈峰把车停在环球中心楼下的非机动车区,车座底下的电瓶还在发烫,是刚才从城郊仓库一路猛冲过来的后遗症。他从车斗里拖出三个贴着加急标签的纸箱,最上面那个收件人写着苏蔓,部门是市场部总监。
电梯里挤满了穿西装的人,陈峰抱着纸箱缩在角落,身上洗得发白的速干衣和周围的香水味格格不入。有人不小心踩了他的鞋,只匆匆说了句抱歉就转过头去,目光落在他沾着泥的裤脚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陈峰没吭声,只是把纸箱抱得更紧了些——他知道,在这里,他的存在感还不如车斗里那些等待签收的包裹。
市场部在28楼,走廊铺着能映出人影的大理石。陈峰找到苏蔓的办公室,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女人的声音,冷静又带着压迫感：这个方案明天必须出,我不管你们加班到几点,下周的竞标会不能出任何差错。
他敲了敲门,里面的声音顿了顿：进。
办公桌后坐着的女人抬头看他,短发利落地别在耳后,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白衬衫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一块简约的机械表。陈峰把纸箱递过去,报上收件人姓名,眼睛没敢多停留——这是他第三次给苏蔓送快递,每次都觉得这个女人身上的气场太强,像一把收着鞘的刀,看着平静,却透着锋利。
签一下字。陈峰把快递单和笔递过去。
苏蔓接过笔,指尖碰到他的手背,冰凉的,和她的声音一样。她扫了眼快递单,突然皱了皱眉：地址写错了,我是2806,不是2808。
陈峰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拿过来看——果然,他早上分拣的时候太急,把6写成了8。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给您换过来,今天肯定送到。他慌忙道歉,脸有点发烫。
苏蔓却没生气,只是把笔放下,指了指桌角的矿泉水：先喝口水吧,看你满头汗。
陈峰愣了愣,他送了三年快递,遇到的大多是催促、指责,或者干脆无视,还是第一次有人让他喝水。他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赶紧去换,耽误您时间了。
没事,苏蔓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正好我要下去取个文件,跟你一起走,顺便看看2808是谁的件,免得又送错。
下楼的电梯里,苏蔓问他：做快递多久了
三年了。
一直跑这一片
嗯,环球中心、旁边的小区,还有后面的产业园,都是我负责。
挺辛苦的,风吹日晒的。苏蔓的语气很平淡,没有同情,也没有敷衍。
陈峰抓了抓头发,笑了笑：还行,能挣钱就行。他没说的是,每个月六千多的工资,要寄三千回农村给爸妈治病,剩下的三千,要付城中村三百块的房租,还要攒钱——他不想一辈子送快递。
到了楼下,苏蔓指了指不远处的便利店：我去取文件,你先去处理快递吧,辛苦你了。
不客气,应该的。陈峰抱着纸箱转身,刚走两步,就听到苏蔓喊他：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陈峰,山峰的峰。
我叫苏蔓,藤蔓的蔓。苏蔓挥了挥手,走进了便利店。
陈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点暖。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快递单,苏蔓两个字写得很清秀,像她的人一样,看着冷,却藏着点温柔。
晚上八点,陈峰终于送完了最后一个快递,电动三轮车的电瓶快没电了,他推着车往城中村走。路过巷口的晓晓超市时,玻璃门突然开了,一个穿着粉色围裙的女孩探出头：陈峰,你怎么才回来我等你半天了。
是林晓,他的青梅竹马。两人从小在一个村子长大,三年前陈峰来城里送快递,林晓也跟着过来,在城中村的超市里当收银员。
今天有个件送错了,耽误了点时间。陈峰把车停在超市门口,等我干嘛
林晓从超市里拿出一个保温桶：给你炖的排骨汤,你早上说最近总觉得累,我中午特意去菜市场买的骨头。
陈峰接过保温桶,还冒着热气。他打开盖子,排骨汤的香味飘了出来,里面还放了玉米和胡萝卜。你怎么知道我累
看你昨天送快递的时候,腰都直不起来了,肯定是累的。林晓帮他擦了擦车座上的灰尘,快趁热喝,我特意多炖了点,你明天早上也能喝。
陈峰坐在超市门口的台阶上,喝着排骨汤,暖意在胃里散开,一直传到心里。林晓坐在他旁边,絮絮叨叨地说：今天超市来了个新同事,是个大学生,暑假来兼职的,说话可洋气了；还有,隔壁的张阿姨说,她儿子在物流公司当主管,一个月能挣一万多呢……
陈峰听着,偶尔应一声,他知道林晓的意思——她想让他找个稳定点、挣钱多点的工作,想跟他早点结婚。上次林晓的妈妈打电话来,还问他们什么时候订婚,林晓当时没敢说,挂了电话就哭了,说她妈觉得陈峰没本事,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陈峰,林晓突然抓住他的手,你别总送快递了,我们去找个工厂上班吧,虽然累点,但一个月也能挣七八千,还能住宿舍,不用付房租。
陈峰握着她的手,心里有点酸。林晓的手很软,因为长期收银,指腹有点薄茧。他知道林晓是为他好,但他不想去工厂——在工厂里,每天重复一样的工作,一辈子也看不到头。他想留在市区,想住有电梯的房子,想让林晓不用再在超市里熬夜收银。
再等等,陈峰看着巷口的路灯,我最近在看物流管理的书,等我学会了,说不定能找个物流专员的工作,比送快递强。
林晓的眼神暗了暗,没说话。她不是不信陈峰,只是三年了,他从一开始就说要攒钱、要学习,可到现在,还是个送快递的。她怕,怕他们的未来,就像这城中村的巷子一样,永远暗沉沉的,看不到光。
陈峰也知道林晓的顾虑,他没再解释,只是把保温桶里的汤喝得干干净净。他抬头看向环球中心的方向,28楼的灯光还亮着,苏蔓应该还在加班。他想起下午苏蔓递给他的那瓶矿泉水,想起她那句挺辛苦的,心里突然有了点力气——他不想一辈子待在底层,他想往上走,想走到能和苏蔓那样的人并肩的地方。
那天晚上,陈峰在出租屋里翻出了去年买的《物流管理基础》,借着昏黄的灯泡,看到了凌晨两点。书里的字有点难懂,但他没放弃——他知道,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往上爬的机会。
第二章
办公室的高跟鞋声
三个月后,陈峰辞职了。
不是因为找到了更好的工作,而是因为他在招聘网站上看到了环球中心里一家物流公司的招聘信息——物流专员,要求大专学历,有一年以上物流行业经验,月薪八千起。陈峰只有高中学历,但他攒了三年的经验,还自学了物流管理的知识,他想试试。
简历投出去的第三天,他收到了面试通知,面试地点就在环球中心25楼,离苏蔓的公司只有三层。
面试那天,陈峰特意穿了林晓给他买的新衬衫,是最便宜的化纤材质,领口有点硬,但他熨得平平整整。他提前半小时到了25楼,在走廊里来回踱步,心里又紧张又期待。
面试他的是人力资源部的经理,一个中年女人,问了他很多关于物流分拣、配送路线规划的问题。陈峰把自己三年送快递的经验,还有自学的知识,一股脑地说了出来,说得口干舌燥,手心都出汗了。
最后,经理问他：你为什么想从快递员转到物流专员
陈峰想了想,说：我不想一辈子只在楼下送快递,我想知道,楼上的人是怎么工作的,想知道物流行业到底是怎么运作的。
经理笑了笑,没说话,让他回去等通知。
陈峰以为自己没希望了——他没学历,没背景,怎么可能竞争过那些大学生可没想到,第二天他就收到了录用通知,让他下周一去上班。
去公司报到的那天,陈峰才知道,他能被录取,是因为市场部的总监推荐了他。而那个总监,就是苏蔓。
他找到苏蔓的办公室,敲了敲门,心里又激动又紧张。
进。
苏蔓正在看文件,抬头看到他,笑了笑：来了恭喜你,正式入职。
苏总监,谢谢您……陈峰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想到,三个月前偶然遇到的人,会帮他这么大的忙。
不用谢我,苏蔓放下笔,我看了你简历上写的配送路线优化方案,很实用,比我们之前请的咨询公司做的还接地气。我们公司需要你这样了解一线的人,不是因为我帮你,是你自己有能力。
陈峰心里暖暖的,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物流专员的工作比送快递轻松,但更费脑子。每天要处理订单、规划配送路线、协调仓库和快递员,还要跟客户对接。陈峰学得很快,他熟悉一线的情况,知道哪个路段堵车、哪个快递员效率高,很快就上手了。
苏蔓偶尔会来物流部开会,每次都会问他几句工作的情况。有一次,公司接到一个大订单,客户要求三天内把五百件货物送到周边十个城市,物流部的人都觉得不可能,因为仓库的库存不够,而且配送路线也不好规划。
陈峰熬了一个通宵,查了周边城市的仓库库存,联系了三家当地的快递公司,制定了一套分仓配送的方案——先把货物从总仓调到周边城市的分仓,再由分仓配送到客户手里,这样能节省一半的时间。
第二天,他把方案交给苏蔓,苏蔓看了之后,眼睛亮了：这个方案可行,陈峰,你立大功了。
因为这个方案,公司顺利完成了订单,客户很满意,还签了长期合作协议。苏蔓在公司大会上表扬了陈峰,还给他发了五千块的奖金。
林晓知道后,特别开心,晚上做了一桌子菜,还买了瓶啤酒。陈峰,你终于熬出头了,林晓给他倒了杯酒,眼睛里闪着光,等你再攒点钱,我们就租个大点的房子,然后订婚,好不好
陈峰看着林晓的笑脸,点了点头：好。可他心里却有点慌——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公司的工作,喜欢那种解决问题后的成就感,喜欢和苏蔓这样的人一起工作的氛围。他怕,他怕自己会变,怕会辜负林晓。
那天之后,苏蔓更看重陈峰了,经常带他一起去见客户。陈峰跟着苏蔓学到了很多,怎么跟客户谈判,怎么写方案,怎么处理职场上的人际关系。他的穿着也变了,从化纤衬衫换成了纯棉的,还买了第一双皮鞋,虽然是打折的,但穿在脚上,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有一次,他们陪客户吃饭,客户喝多了,非要让陈峰喝酒。陈峰不会喝酒,刚想拒绝,苏蔓就站起来,端起酒杯：王总,陈峰还要开车送我回去,这杯我替他喝了。说完,她仰头把杯里的白酒喝了个精光。
客户愣了愣,然后笑了：苏总监真是护着下属啊。
吃完饭,陈峰送苏蔓回家。苏蔓住的小区在市中心,是高档小区,有保安站岗,有花园,和陈峰住的城中村完全是两个世界。
到了楼下,苏蔓靠在车门上,脸色有点红,应该是喝多了。陈峰,她看着他,眼睛里带着点朦胧的笑意,你知道吗我刚工作的时候,也跟你一样,什么都没有,每天加班到半夜,被客户骂哭了,就躲在楼梯间里偷偷哭。
陈峰看着她,心里有点疼。他一直觉得苏蔓很坚强,像个无所不能的女强人,没想到她也有过那样的日子。
别觉得自己不如别人,苏蔓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比我刚工作的时候厉害多了,好好干,以后肯定有出息。
她的手很软,拍在肩膀上,带着点温度。陈峰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他不敢看苏蔓的眼睛,赶紧低下头：苏总监,谢谢您,我会努力的。
苏蔓笑了笑,转身走进了小区。陈峰看着她的背影,站了很久才开车离开。
从那天起,陈峰和苏蔓的关系变得不一样了。他们不再只是上下级,更像是朋友,或者说,是互相扶持的伙伴。苏蔓会跟他聊工作上的烦恼,会给他提建议；陈峰会帮苏蔓处理一些私人的小事,比如帮她取快递,帮她修电脑。
办公室里开始有流言,说陈峰和苏蔓关系不一般。有人羡慕,有人嫉妒,还有人在背后说陈峰是吃软饭的。陈峰听到了,心里很不舒服,但苏蔓却不在乎：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们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
可陈峰知道,他对苏蔓的感情,已经超出了上下级和朋友。他喜欢看苏蔓工作时认真的样子,喜欢听她说话的声音,喜欢她偶尔流露出的脆弱。他知道这不对,他有林晓,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林晓也感觉到了陈峰的变化。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跟她说话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手机也总是调成静音。有一次,林晓在他的衬衫上闻到了香水味,不是她用的那种便宜的花香型,而是很淡、很高级的木质香。
陈峰,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晚上,林晓坐在床边,轻声问他。
陈峰正在看文件,听到这话,手顿了顿：没有啊,就是最近工作忙,有点累。
那你衬衫上的香水味是怎么回事林晓的声音有点抖。
陈峰心里一紧,他想起昨天陪苏蔓见客户,苏蔓不小心把香水洒在了他的衬衫上。哦,昨天见客户,客户是个女的,不小心洒的。他撒谎了,他不敢告诉林晓真相。
data-fanqie-type=pay_tag>
林晓没再问,只是默默地躺下了,背对着他。陈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很愧疚,可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怕一说,就会失去林晓,也怕失去现在的工作和苏蔓。
那天晚上,陈峰一夜没睡。他看着窗外的月光,第一次觉得,往上爬的路,原来这么难,这么孤独。他不知道自己该选哪条路,也不知道自己未来会走向哪里。
第三章
画室里的向日葵
陈峰第一次见到夏沫,是在一次行业交流会上。
那天苏蔓带他去参会,会场设在一个艺术区的画廊里,墙上挂着各种风格的画作,空气中飘着咖啡和松节油的味道。陈峰穿着西装,站在一群西装革履的人中间,有点不自在——他还是不习惯这样的场合。
苏蔓去跟老朋友打招呼,让他自己先逛逛。陈峰走到画廊的角落,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正蹲在地上,对着一幅向日葵画写生。女孩的头发很长,披在背后,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身上,像镀了一层金边。
你也喜欢向日葵陈峰忍不住问了一句。
女孩抬起头,露出一张很干净的脸,眼睛很大,像小鹿一样。是啊,她笑了笑,露出两个小梨涡,向日葵很温暖,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朝着太阳开。
陈峰看着她手里的画,画纸上的向日葵画得很生动,颜色很亮,让人看了心里暖暖的。你画得真好。
谢谢,女孩站起来,伸出手,我叫夏沫,是个自由画家。你呢
陈峰,做物流的。陈峰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软,指腹上有松节油的味道。
物流夏沫眨了眨眼,那你每天都很忙吧要送很多快递吗
陈峰笑了笑：不是送快递,是做物流管理,比如规划路线、协调仓库之类的。
哦,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夏沫歪着头,那你肯定很懂怎么把东西送到想去的地方吧
算是吧。陈峰有点不好意思,他还是第一次被人用厉害形容自己的工作。
那天他们聊了很久,夏沫跟他聊画画,聊艺术区的故事；陈峰跟她聊物流,聊他送快递时遇到的趣事。陈峰发现,跟夏沫聊天很轻松,不用想怎么说话得体,不用想怎么讨好别人,只要跟着她的话题走就行。
交流会结束的时候,夏沫把她画的向日葵递给陈峰：送给你,希望你每天都能像向日葵一样,开开心心的。
陈峰接过画,心里暖暖的：谢谢你,我会好好保存的。
那我们以后还能见面吗夏沫看着他,眼睛里带着期待。
当然可以,陈峰拿出手机,我们加个微信吧,有空可以一起出来玩。
加了微信后,陈峰和夏沫经常聊天。夏沫会给他发她新画的作品,有风景,有人物,还有很多可爱的小动物；陈峰会给她发他工作时的照片,比如仓库里整齐的货物,规划好的配送路线图。
有一次,夏沫邀请陈峰去她的画室。夏沫的画室在艺术区的一个老院子里,不大,但是很温馨,墙上挂满了她的画,画架上还放着一幅没画完的星空图,角落里放着一个小沙发,沙发上堆着很多玩偶。
随便坐,夏沫给他倒了杯果汁,我给你煮点咖啡吧,我刚学的手冲咖啡。
陈峰坐在沙发上,看着画室里的一切,心里很放松。他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在公司里,要应对工作的压力和同事的流言；在家里,要面对林晓的期待和自己的愧疚；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暂时忘记那些烦恼。
夏沫煮咖啡的时候,陈峰走到画架前,看着那幅星空图。你为什么喜欢画星空
因为星空很大,很安静,夏沫把咖啡递给她,不管你有多少烦恼,只要看着星空,就会觉得那些烦恼都不算什么了。
陈峰喝了口咖啡,有点苦,但回味很香。你说得对,他看着夏沫,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也觉得很安静,很舒服。
夏沫的脸突然红了,她低下头,轻声说：我也是,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很开心。
那天下午,他们在画室里待了很久,夏沫教他画画,他教她怎么用手机查物流信息。夕阳西下的时候,陈峰要走了,夏沫送他到门口：陈峰,我喜欢你。
陈峰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他看着夏沫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满是真诚和期待。他知道自己不该答应,他有林晓,还有苏蔓,但他控制不住自己——他太需要这样一份纯粹的感情了,不需要考虑现实,不需要考虑利益,只需要开心就好。
我也喜欢你。陈峰说。
夏沫笑了,笑得像画里的向日葵一样,很温暖。她扑进陈峰的怀里,抱住他：太好了,陈峰,我好开心。
陈峰抱着她,闻着她头发上的香味,心里又甜又苦。他知道,他又欠下了一笔风流债,这笔债,可能以后都还不清。
从那天起,陈峰开始偷偷和夏沫约会。他们会去艺术区的咖啡馆喝咖啡,会去公园散步,会去看画展。夏沫很单纯,从来不会问他的过去,也不会问他的工作,只在乎和他在一起的时光。
陈峰很享受这样的时光,但也很害怕。他怕林晓发现,也怕苏蔓知道。他开始更加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行踪,回家的时候会把夏沫送的礼物藏起来,手机里的聊天记录会及时删掉。
可纸终究包不住火。
有一次,陈峰和夏沫在公园散步,被林晓的同事看到了。同事拍了照片,发给了林晓。
林晓看到照片的时候,正在超市里整理货架。照片上,陈峰牵着夏沫的手,夏沫靠在他的肩膀上,笑得很开心。林晓的手突然抖了,手里的薯片掉在地上,撒了一地。
晚上,陈峰回家的时候,看到林晓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手机,眼睛红红的,脸上全是泪痕。
这是谁林晓把手机递给他,声音沙哑。
陈峰看到照片,心里咯噔一下,知道瞒不住了。她……她是我的一个朋友,我们只是一起出来散步。他还在撒谎。
朋友林晓笑了,笑得很凄凉,朋友会牵手吗朋友会靠在你的肩膀上吗陈峰,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不爱我了
不是的,晓晓,你听我解释……陈峰想抱住她,却被林晓推开了。
我不用你解释,林晓站起身,收拾着自己的东西,陈峰,我等了你三年,我以为你会努力,会跟我好好过日子,可我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你变了,你不再是以前那个会为了我攒钱买礼物的陈峰了。
晓晓,我没有变,我只是……陈峰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知道自己错了,可他不想失去林晓。
别说了,林晓把收拾好的行李背在背上,我们分手吧,祝你以后越来越好。
林晓走了,没有回头。陈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想追出去,可脚步却像灌了铅一样,挪不动。他知道,是他自己,亲手推开了那个一直等着他、爱着他的女孩。
林晓走后,陈峰把自己关在出租屋里,喝了很多酒。他想起和林晓在一起的日子,想起她给他炖的排骨汤,想起她在超市门口等他的样子,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第二天,陈峰去公司上班,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苏蔓看出了他的不对劲,问他：怎么了不舒服吗
陈峰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有点累。
苏蔓没再问,但她看陈峰的眼神里,多了点担心。
晚上,夏沫给陈峰发微信,问他要不要去画室。陈峰想了想,还是去了——他需要有人陪他,需要有人安慰他。
到了画室,夏沫看到他脸色不好,赶紧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工作不顺利
陈峰把林晓走的事告诉了夏沫,夏沫听了,没说话,只是抱住他：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陈峰靠在她的肩膀上,声音很沙哑,是我太贪心,什么都想要,最后什么都没留住。
没关系,夏沫轻轻拍着他的背,以后我陪你,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陈峰看着夏沫,心里稍微好受了点。他知道,他现在只能抓住夏沫了,虽然他对她的感情,不如对林晓那么深,但至少,她能给她一点安慰。
可他没想到,苏蔓很快就知道了他和夏沫的事。
那天苏蔓带他去见一个重要的客户,客户是个艺术收藏家,正好认识夏沫。客户笑着说：苏总监,你这位下属很有眼光啊,跟夏沫小姐在一起了夏沫小姐的画很有灵气,我很喜欢。
苏蔓的脸色突然变了,她看向陈峰,眼神里带着惊讶和失望。
陈峰的脸一下子红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回家的路上,苏蔓一直没说话,车厢里的气氛很压抑。到了陈峰家楼下,苏蔓终于开口了：陈峰,你知道我为什么帮你吗因为我觉得你踏实、努力,不像那些眼高手低的年轻人。可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脚踏两条船,还影响工作
苏总监,我……
别说了,苏蔓打断他,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跟夏沫分手,专心工作；要么,你就辞职。
陈峰愣住了,他没想到苏蔓会这么绝情。他看着苏蔓,心里很矛盾——他不想失去工作,也不想失去夏沫。
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苏蔓说完,开车走了。
陈峰站在楼下,看着苏蔓的车消失在夜色里,心里一片迷茫。他不知道自己该选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他第一次觉得,往上爬的路,原来这么难,这么孤独,还充满了诱惑和陷阱。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也不知道自己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第四章
会议室里的股份协议
陈峰最终还是没有和夏沫分手,也没有辞职——苏蔓妥协了。
那天陈峰去找苏蔓,想跟她谈谈,却没想到苏蔓先开口了：算了,你的私事我不管了,只要不影响工作就行。
陈峰很惊讶：苏总监,您……
我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公司,苏蔓看着他,你现在手里有几个重要的客户,要是你走了,公司会有损失。
陈峰知道,苏蔓是在给自己台阶下。他心里很感激,也很愧疚——他知道,苏蔓对他,可能不止是上下级的感情,只是她从来没说过。
从那以后,陈峰和苏蔓的关系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只是多了点微妙的距离。苏蔓不再带他去见私人场合的客户,也不再跟他聊工作以外的事。陈峰心里有点失落,但他也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
他和夏沫的感情,也慢慢淡了下来。夏沫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她想要的是每天都能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看星星。可陈峰太忙了,他要加班、要见客户、要处理公司的各种问题,根本没有时间陪她。
有一次夏沫生日,她提前一周就跟陈峰说,想让他陪她去看日出。可到了生日那天,陈峰因为一个紧急订单,忙到凌晨四点,根本没时间去。夏沫在海边等了他一早上,最后哭着给他打电话：陈峰,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总是这么忙,你根本不在乎我。
陈峰心里很愧疚,他想解释,可他太累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对不起,晓晓,我下次一定陪你。他又习惯性地叫了林晓的名字。
电话那头的夏沫沉默了很久,然后轻声说：陈峰,我们分手吧。
陈峰愣住了,他没想到夏沫会提出分手。为什么我们不是好好的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夏沫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想要的是一个能陪我的人,而不是一个整天忙着工作,连我生日都记不住的人。你爱的不是我,是你的工作,是你自己。
夏沫挂了电话,陈峰拿着手机,心里空荡荡的。他想去挽回,可他知道,就算挽回了,也没用——他给不了夏沫想要的陪伴,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工作,满脑子都是怎么往上爬。
夏沫走后,陈峰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他变得更加努力,更加拼命,每天加班到半夜,周末也不休息,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苏蔓看在眼里,对他的态度也慢慢缓和了,偶尔还会给他一些重要的项目,让他负责。
陈峰也确实没让苏蔓失望,他负责的项目都做得很成功,为公司赚了不少钱。他的职位也一路上升,从物流专员升到了物流部经理,月薪也涨到了两万多。他搬出了城中村,租了一个高档小区的一居室,房子很大,有阳台,有落地窗,能看到城市的夜景。
可他一点都不开心,房子里空荡荡的,没有林晓炖的排骨汤,没有夏沫画的向日葵,只有他一个人,还有堆积如山的文件。他有时候会坐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想起以前在城中村的日子,虽然穷,但很开心,而现在,他有了钱,有了地位,却越来越孤独。
就在陈峰觉得生活越来越没意思的时候,一个机会来了——他想创业。
那天他和苏蔓一起去见一个客户,客户是做电商的,抱怨现在的物流公司服务不好,价格还贵,问他们能不能做一个专门服务电商的同城物流平台,价格低、速度快、服务好。
陈峰心里一动,他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现在电商发展得很快,同城物流的需求很大,但市面上的物流公司要么价格高,要么速度慢,要是能做一个性价比高的同城物流平台,肯定能成功。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苏蔓,苏蔓很惊讶：你想创业你有资金吗有团队吗有资源吗
资金我可以攒一部分,再找朋友借一点；团队我可以找以前的同事,他们都很有经验；资源方面,您不是认识很多电商客户吗可以帮我介绍一下。陈峰很有信心。
苏蔓沉默了很久,然后说：我可以帮你,但我有个条件。
您说。
我投资你的公司,占40%的股份,而且我要当合伙人,参与公司的管理。苏蔓看着他,眼神很坚定。
陈峰愣住了,他没想到苏蔓会提出这样的条件。他知道,苏蔓手里有资金,也有资源,有她的帮助,公司肯定能发展得更快。但他也知道,苏蔓占40%的股份,就意味着她会掌握公司的大部分权力,他会失去主导权。
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苏蔓说,如果你同意,我们就签股份协议；如果不同意,那就算了,你自己去创业,我不会拦你。
陈峰回家后,想了很久。他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错过就再也没有了。虽然他会失去一部分权力,但有苏蔓的帮助,他能更快地成功,能更快地达到人生的巅峰。
最终,他同意了。
签股份协议的那天,在公司的会议室里,苏蔓把协议递给陈峰：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就签字吧。
陈峰接过协议,仔细看了一遍,条款很清晰,苏蔓投资五百万,占40%的股份,担任公司的COO,负责市场和资源对接；他投资两百万,占50%的股份,担任CEO,负责公司的日常运营和业务发展；剩下的10%的股份,留给未来的核心员工。
没问题。陈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苏蔓也签了字,她看着陈峰,笑了笑：陈峰,恭喜你,从今天起,你就是一家创业公司的CEO了。
陈峰看着苏蔓的笑脸,心里很激动。他知道,他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近了,他再也不是那个送快递的陈峰了,他现在是一家公司的CEO,是别人口中的陈总。
公司很快就成立了,名字叫峰蔓物流——取了他和苏蔓名字中的一个字。陈峰租了一个宽敞的办公室,招了一批有经验的员工,开始全力打造同城物流平台。
苏蔓果然很有能力,她很快就联系了十几个电商客户,签了合作协议；陈峰则负责优化配送路线、培训快递员、搭建信息系统,确保服务质量。
公司发展得很快,不到半年,就占据了当地同城物流市场的20%份额,员工也从一开始的20人,增加到了100多人。陈峰每天都很忙,但他很开心,他觉得自己终于实现了梦想,终于爬到了人生的高处。
可他没想到,危机很快就来了——公司缺钱了。
随着业务的扩大,需要更多的资金来购买车辆、建设仓库、招聘员工。陈峰和苏蔓的投资已经花得差不多了,他们需要新一轮的融资。
苏蔓联系了几家投资公司,但都因为公司规模太小、市场份额不够,被拒绝了。陈峰很着急,他知道,如果融不到资,公司就会面临倒闭的风险,他所有的努力都会白费。
就在陈峰快要绝望的时候,苏蔓告诉他,她联系到了一家很有实力的投资公司——雅辰投资,公司的CEO是个年轻的女人,叫赵雅,很有眼光,也很有资源。
赵总已经同意跟我们见面了,苏蔓看着陈峰,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你一定要把握住。
陈峰点了点头：我会的。
见面的那天,陈峰特意穿了一身定制的西装,还做了头发。他知道,这次见面很重要,不能出任何差错。
赵雅的办公室在市中心的最高楼里,办公室很大,装修得很豪华,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风景。赵雅坐在办公桌后,穿着一身红色的西装,妆容精致,眼神锐利,一看就是个不好对付的女人。
陈总,苏总,赵雅示意他们坐下,我看了你们公司的资料,同城物流平台这个方向不错,但你们的问题也很明显——资金不足,市场份额不够,而且没有核心竞争力。
陈峰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介绍公司的优势：赵总,我们的核心竞争力就是我们的团队和服务。我们的团队都是有多年物流经验的人,熟悉一线市场；我们的服务也比同行好,快递员都是经过专业培训的,配送速度快,客户满意度高。而且我们现在已经占据了20%的市场份额,只要有资金支持,我们很快就能扩大规模,占据更多的市场份额。
赵雅听着,没说话,只是把玩着手里的钢笔。陈峰心里很紧张,他不知道赵雅会不会投资。
你们需要多少资金赵雅终于开口了。
两千万。陈峰说。
两千万可以,赵雅看着他,但我有个条件,我要占公司30%的股份,而且我要派一个人加入你们的董事会,参与公司的重大决策。
陈峰和苏蔓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讶——30%的股份太多了,这样一来,陈峰的股份就会变成35%,苏蔓40%,赵雅30%,赵雅就会成为公司的第二大股东,有很大的话语权。
赵总,30%的股份太多了,能不能少一点苏蔓说。
不能,赵雅很坚决,我投资的是你们的未来,也是我的风险。如果你们不同意,那我们就没必要谈了。
陈峰心里很矛盾,他不想失去公司的主导权,但他也知道,如果不接受赵雅的条件,公司就会倒闭。他看了看苏蔓,苏蔓给了他一个眼神,意思是同意。
好,我们同意。陈峰说。
赵雅笑了笑：很好,陈总果然是个果断的人。我相信,我们合作一定会很愉快。
签完投资协议后,赵雅请陈峰和苏蔓吃饭。饭桌上,赵雅对陈峰很热情,不停地给他夹菜、敬酒,还跟他聊起了自己的创业经历。陈峰能感觉到,赵雅对他有点不一样的意思,但他不敢多想——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公司的发展,不想再陷入感情的纠葛。
可他没想到,赵雅很快就开始主动接近他。
她经常以工作的名义约陈峰吃饭、喝咖啡,还会送他一些贵重的礼物,比如名牌手表、定制西装。陈峰想拒绝,但赵雅总是说：陈总,这是为了我们的合作,你要是拒绝,就是不给我面子。
陈峰没办法,只能收下。他知道,赵雅是在拉拢他,想让他站在她这边,跟苏蔓抗衡。他也知道,苏蔓已经察觉到了赵雅的意图,因为最近苏蔓和赵雅在董事会上,经常因为公司的发展方向而争吵。
苏蔓找过陈峰,让他跟自己站在一起,不要被赵雅拉拢。陈峰,你别忘了,是谁一开始帮你的,是谁跟你一起创立公司的。赵雅只是个投资者,她不会真心为公司好,她只是想赚钱。
陈峰点了点头：我知道,苏总监,我会跟你站在一起的。
可他心里却有点动摇——赵雅给了他很多诱惑,比如承诺帮他把公司做大,甚至上市；比如给他更高的职位和更多的股份。他知道,这些诱惑很危险,但他还是忍不住心动——他想让公司发展得更快,想让自己的地位更高,想站在更高的地方,看看更远的风景。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夏沫突然联系他了。
夏沫给他发了一条微信,说她举办了个人画展,想邀请他去看看。陈峰犹豫了很久,还是去了——他对夏沫,心里还是有点愧疚的。
画展设在一个小画廊里,墙上挂着很多向日葵画,还有一些风景和人物画。陈峰走到最后一幅画前,愣住了——画纸上画的是一个男人的背影,穿着快递服,推着电动三轮车,背景是城中村的巷子。画的名字叫《我的旧时光》。
这是你,夏沫走到他身边,轻声说,我画的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之前的你。
陈峰看着画,心里很酸。他想起了以前的日子,想起了林晓,想起了那个单纯、努力的自己。
陈峰,你现在过得好吗夏沫问他。
陈峰看着她,摇了摇头：不好,我一点都不好。我有了公司,有了钱,有了地位,可我一点都不开心。我每天都在勾心斗角,每天都在想怎么往上爬,我觉得自己越来越陌生,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那你为什么不停下来呢夏沫看着他,找一个爱你的人,过简单的日子,不好吗
陈峰苦笑了一下：我停不下来了,我已经走了这么远,怎么可能停下来我已经失去了太多,不能再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了。
夏沫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开了。
陈峰看着夏沫的背影,心里很迷茫。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未来会走向哪里。他只知道,他现在就像一个停不下来的陀螺,只能不停地转,不停地往上爬,哪怕前面是悬崖,也不能回头。
第五章
上市钟声里的裂痕
峰蔓物流在赵雅的资金支持下,发展得越来越快。不到两年,公司就占据了当地同城物流市场的60%份额,员工人数超过了一千人,还在周边几个城市开设了分公司。
陈峰的名字,也开始出现在各种财经杂志和新闻报道里,被称为物流行业的后起之秀最年轻的CEO。他出入的场合越来越高端,认识的人越来越有身份,身上的西装越来越贵,手表越来越高级,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越来越沉稳、越来越有气势。
他和赵雅的关系,也越来越近。赵雅经常带他参加各种高端酒会和商业活动,把他介绍给更多的人脉资源；陈峰也借着赵雅的关系,拓展了更多的业务,签下了几个重要的大客户。
公司里的人都看得出来,陈峰和赵雅的关系不一般,有人甚至开始猜测,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了。苏蔓看在眼里,心里很不舒服,但她也没办法——赵雅现在是公司的第二大股东,话语权很大,而且陈峰明显偏向赵雅,她已经很难再掌控公司了。
有一次,董事会上,赵雅提出要把公司的业务扩展到全国,投入五千万建设全国性的物流网络。苏蔓坚决反对：现在公司的根基还不稳定,盲目扩展到全国,风险太大,很容易出现资金链断裂的问题。
苏总,你太保守了,赵雅笑了笑,现在是物流行业的风口期,我们必须抓住机会,快速扩张,才能占据市场主导地位。如果等别人都做起来了,我们就没机会了。
可风险太大了,苏蔓坚持,我们应该先稳固本地市场,再慢慢扩展到周边城市,一步一步来。
我觉得赵总的想法是对的,陈峰突然开口了,现在市场竞争这么激烈,我们必须主动出击,才能抓住机会。我同意扩展到全国。
苏蔓愣住了,她看着陈峰,眼神里带着失望和不敢相信。她没想到,陈峰最终还是选择了站在赵雅那边。
既然陈总也同意,那这个方案就通过了,赵雅得意地笑了笑,下周就开始筹备,争取年底之前,把全国的物流网络搭建起来。
苏蔓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出了会议室。陈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点愧疚,但他很快就把这种愧疚抛到了脑后——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全国扩张的计划,满脑子都是把公司做大、上市的梦想。
全国扩张的计划很快就开始了,公司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在全国十几个城市建立了分公司和仓库,招聘了大量的员工。陈峰每天都在各个城市之间奔波,开会、考察、签合同,忙得像个陀螺。
赵雅也经常跟他一起出差,两人形影不离。在一次出差途中,赵雅突然对他说：陈峰,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陈峰愣住了,他看着赵雅,心里很矛盾。他知道,赵雅很有能力,很有资源,跟她在一起,对他的事业有很大的帮助。但他也知道,他对赵雅的感情,更多的是利用和依赖,不是爱。
赵总,我们……
别叫我赵总,叫我雅雅,赵雅打断他,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担心我只是为了你的事业。但我可以告诉你,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我想跟你一起,把公司做大,一起过好日子。
陈峰看着赵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我们在一起。
他知道,他又欠下了一笔风流债,这笔债,可能比之前的任何一笔都要大。但他已经不在乎了,他现在只想抓住一切能帮助他成功的机会,哪怕是利用感情。
可他没想到,苏蔓很快就开始反击了。
苏蔓利用自己手里的股份和人脉,联合了公司的几个老员工,开始在公司内部散布谣言,说陈峰和赵雅的关系不正当,说他们为了个人利益,不顾公司的安危,盲目扩张。
谣言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公司,员工们人心惶惶,很多核心员工开始辞职；客户也开始担心公司的稳定性,纷纷终止了合作协议。公司的业绩开始下滑,资金链也出现了问题。
陈峰很生气,他去找苏蔓：苏总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忘了我们是一起创立公司的吗
我没忘,苏蔓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愤怒和失望,可你忘了,你忘了你当初是怎么说的,你忘了你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你现在眼里只有权力和利益,根本不在乎公司的死活,也不在乎我们这些跟着你的人。
我没有,陈峰反驳,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公司好。
为了公司好苏蔓笑了,笑得很凄凉,你是为了你自己好,为了赵雅好。陈峰,你变了,你变得自私、贪婪,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踏实、努力的陈峰了。
陈峰看着苏蔓,心里很愧疚,但他还是嘴硬：随便你怎么说,我不会放弃全国扩张的计划,也不会跟赵雅分手。
好,苏蔓点了点头,那我们就走着瞧,看看你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苏蔓走了,很快就辞去了公司COO的职位,还带走了几个核心员工和重要的客户。苏蔓的离开,对公司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公司的业绩一落千丈,资金链彻底断裂,全国扩张的计划也被迫停止。
陈峰和赵雅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们四处找投资,可因为公司的负面新闻太多,没有一家投资公司愿意投资。
就在他们快要绝望的时候,赵雅的家族突然介入了。赵雅的父亲是个很有实力的企业家,他同意给公司注资,但有一个条件——陈峰必须和赵雅订婚,并且把公司的大部分股份转让给赵雅。
陈峰愣住了,他没想到赵雅的家族会提出这样的条件。他看着赵雅：你早就知道了
赵雅点了点头：我也是刚知道,我爸说,只有这样,他才会相信你,才会给公司注资。
所以,你跟我在一起,也是你爸的安排陈峰的声音有点颤抖。
不是的,陈峰,我是真心喜欢你的,赵雅抓住他的手,你相信我,只要我们订婚,拿到我爸的投资,公司就能起死回生,我们也能在一起,这不是很好吗
陈峰看着赵雅,心里一片冰凉。他终于明白,赵雅对他的感情,从来都不是纯粹的,里面掺杂着家族的利益,掺杂着算计。他也终于明白,自己一直以来,都只是赵雅家族的一枚棋子。
我不同意,陈峰挣脱她的手,我不会用婚姻来换取投资,也不会把公司的股份转让给你。
陈峰,你别傻了,赵雅着急地说,现在公司都快倒闭了,你再不答应,我们就什么都没有了。
就算什么都没有,我也不会答应,陈峰坚定地说,我陈峰虽然想成功,想往上爬,但我还有底线,我不会用自己的婚姻和尊严来换取利益。
赵雅看着陈峰,眼神里带着失望和愤怒：好,你不答应是吧那你就等着公司倒闭,等着身败名裂吧。
赵雅走了,再也没有回来。她的父亲也没有给公司注资,公司的资金链彻底断裂,只能宣布破产。
陈峰站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看着墙上峰蔓物流的招牌,心里一片茫然。他花了三年时间,从一个送快递的,做到了公司的CEO,又花了两年时间,把公司做大,可最后,却因为自己的贪婪和自私,把一切都毁了。
他失去了公司,失去了苏蔓的信任,失去了赵雅的支持,也失去了自己曾经的梦想和底线。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回到了原点,甚至比原点更惨——他身无分文,还欠了一笔巨额的债务。
那天晚上,陈峰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喝了很多酒。他想起了林晓,想起了夏沫,想起了苏蔓,想起了自己这几年走过的路。他才发现,自己这几年,一直在追逐名利,一直在往上爬,却忽略了身边最重要的人,忽略了自己内心真正想要的东西。他得到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最后却什么都没留住。
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接起电话,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陈峰,是我,林晓。
陈峰愣住了,他没想到林晓会给她打电话。晓晓,你……
我听说你的公司破产了,林晓的声音很平静,你现在还好吗
我……我还好。陈峰的声音有点沙哑。
我在你以前住的城中村开了一家小超市,林晓说,如果你没地方去,可以来我这里住,我给你留了一间房间。
陈峰听着,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在他最落魄、最绝望的时候,竟然是他曾经辜负的林晓,向他伸出了援手。他终于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感情,什么是真正的温暖。
第二天,陈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了空荡荡的办公室,回到了城中村。林晓的超市就在巷口,还是以前的样子,只是多了一个晓晓超市的招牌。
林晓看到他,笑了笑：回来了饿了吧,我给你煮了排骨汤,还是你以前喜欢的味道。
陈峰看着林晓的笑脸,心里暖暖的。他知道,自己以前犯了很多错,失去了很多,但现在,他还有机会弥补,还有机会重新开始。
他决定,以后再也不追逐名利,再也不往上爬了。他要留在城中村,和林晓一起经营超市,过简单、平淡的日子。他要找回自己曾经的初心,找回自己内心真正想要的东西。
那天下午,陈峰坐在超市门口的台阶上,喝着林晓炖的排骨汤,看着巷口的阳光,心里很平静。他终于明白,人生的巅峰,不是拥有多少名利,多少财富,而是能和自己爱的人,过着简单、幸福的日子。他以前一直以为,往上爬才能看到更好的风景,可现在才发现,最好的风景,其实一直都在自己身边,只是他以前没有珍惜。
风吹过巷口,带着夏天的味道。陈峰看着林晓忙碌的背影,笑了——他知道,自己的人生,终于回到了正确的轨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