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园的轻松惬意随着日头西斜渐渐淡去。
晚膳依旧摆在翊坤宫，菜色比午间更显精致，还温了一壶御酒。
胖橘心情颇佳，多饮了两杯，看向华妃的眼神便带上了几分酒意熏然的暖昧。
宫人们早已识趣地退远了些，垂首敛目，殿内只留了几盏昏黄的灯烛，气氛逐渐变得旖旎而私密。
华妃脸上飞起红霞，眼波如水，欲拒还迎地替胖橘又斟了半杯酒，声音软得能滴出蜜来：“皇上再用些吧，这是臣妾兄长年前派人送来的陈年佳酿，臣妾一直留着，就等皇上您来呢……”
胖橘笑着握住她的手腕，指腹在她细腻的皮肤上轻轻摩挲：“酒是好酒，不过……朕看爱妃，比这酒更醉人。”
华妃娇羞地垂下头，唇边笑意却深了。
恩宠是武器，她从未忘记。即便心冷如铁，该演的戏，该争的宠，一丝一毫也不能少。
唯有如此，才能稳住地位，才能让曦华……她下意识地朝偏殿方向望了一眼。
就在这时，一阵毫不客气的、嘹亮的啼哭声极具穿透力地打破了记室暧昧。
“哇——啊——母妃——！”
是曦华。
哭得那叫一个委屈巴巴，中气十足。
华妃几乎是瞬间就站了起来，脸上情欲的红晕褪去，换上真切的焦急：“曦华怎么了？”
乳母抱着哭得小脸通红、一抽一抽的我，慌忙进殿跪下：“回皇上，娘娘，小公主也不知怎么了，明明方才睡得好好的，忽然就哭了，怎么也哄不住，定是要找娘娘……”
我朝着华妃的方向使劲伸出小手，眼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哭得更大声了。
胖橘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那点旖旎心思被这突如其来的啼哭搅散了大半，脸上露出一丝被打断的不豫。
华妃却已快步上前，将我接了过去，轻轻拍着我的背安抚：“哦哦，曦华不哭，母妃在呢，母妃在这儿呢……”
我一到她怀里，立刻揪紧她的衣襟，把小脸埋进去，哭声小了些，变成委屈的抽噎，但就是不肯撒手。
胖橘看着这一幕，那点不豫终究化成了些许无奈，放下酒杯道：“这孩子，倒是黏你得很。”
华妃抱着我，歉然地看向胖橘，眼神柔软，带着为人母的无奈与央求：“皇上恕罪，曦华许是今日玩得兴奋，又或是被梦魇着了…臣妾…臣妾怕是不能伺侯皇上了，得哄着她才好……”
胖橘看着紧紧扒着华妃、时不时还抽噎一下的我，又看看华妃那副全心系在孩子身上的模样，摆了摆手：“罢了。既如此，朕今日便歇在你这儿，你也好多陪陪孩子。”
这便是要留宿，但暂不行房事了。
华妃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复杂，似是松了口气，又似是遗憾，忙谢恩：“谢皇上l恤。”
宫人连忙重新收拾床铺，添置枕席。
夜深人静，翊坤宫寝殿的拔步床上，景象颇为奇特。
胖橘睡在最外侧，华妃睡在里侧，而我，则被放在了两人中间。
我似乎安心了许多，但还是时不时要确认一下母妃的存在，小手紧紧抓着她的寝衣一角。
胖橘似乎也觉得新鲜，侧身躺着，用他粗大的手指轻轻戳我软乎乎的脸蛋，逗得我偶尔发出含糊的呓语。
华妃则轻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一只手轻轻拍着我，另一只手却被胖橘握在掌心。
帝妃二人隔着我，低声说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气氛倒有一种奇异的、尴尬却又缓和下来的温馨。
在我均匀的呼吸声和刻意放低的交谈声中，疲惫终于袭来。
我扛不住幼崽的本能，眼皮越来越沉，抓着华妃衣角的手也渐渐松开，彻底沉入了梦乡。
确认我睡熟后，殿内有一瞬间极其短暂的寂静。
胖橘的手，带着试探的意味，轻轻抚上了华妃的肩头。
华妃的身l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然而，就在胖橘欲有所进一步动作时，睡梦中的我忽然极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模糊的嘤咛，小眉头也皱了起来。
胖橘的动作顿住了。
华妃立刻极其自然地顺势侧过身，完全面向我，将我更紧地拢在怀里，轻拍我的后背，低喃：“曦华乖，母妃在……”
待我再次安稳睡去，她才极轻地回过头，对胖橘投去一个饱含歉意又夹杂着疲惫的眼神，无声地摇了摇头。
胖橘看着中间睡得香甜毫无所觉的我，又看看华妃那副全心护着孩子的模样，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收回了手，重新躺平，低声道：“睡吧。”
“是，皇上。”华妃柔顺地应声，也躺好了，一只手却始终搭在我身上。
殿内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三人清浅的呼吸声。
胖橘似乎很快也睡着了。
而我身旁的华妃，在黑暗中睁着眼睛，良久，才极轻极轻地吁出一口气。
那气息里，有未能承宠的细微失落，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疲惫和冰冷的清醒。
她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背对着胖橘，将脸颊轻轻贴在我散发着奶香的柔软发顶，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