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我,假太监,执掌大夏后宫 > 第10章 惊龙一瞥,以身为刃

当的数据和地名,而是一幅清晰、直观、信息量巨大的《黄河下游防务及水患舆图》。
这幅图,是他的心血,也是他的利刃。
他用黑色的墨线,精准地勾勒出黄河下游蜿蜒的河道,以及沿岸数百个卫所、城池的分布。每一个卫所旁,都用蝇头小楷标注着其实际驻兵人数,与编制人数的对比。兵力薄弱之处,他用淡红色的朱砂让了标记,一眼看去,触目惊心。
他又用蓝色的线条,描绘出黄河历年的水位警戒线。那些地势低洼、最易受洪水威胁的粮仓,被他用蓝色的圆圈圈出,像一颗颗悬在河岸边的定时炸弹。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图中那几个被他用浓重朱砂画出的、刺眼的红色圆圈。
这些圆圈,代表着过去五年中,决口超过两次的地点。其中,位于中下游交界处的“兰阳渡”,那个圈,他画得最重,最深,仿佛要将纸张都刺穿。
在图的右下角,他还用精炼的文字,让了一个简短的总结,将图中所有关键信息提炼出来,并附上了几条初步的建议。
这已经不仅仅是完成任务了。
这是一种艺术,一种将庞杂信息转化为战略洞见的艺术。任何一个懂得军政的将领或大臣,看到这幅图,都能在瞬间把握住黄河防务的核心问题所在。
阿九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他将图纸小心翼翼地卷好,放在御案的正中央,然后退到一旁,静静地等待着皇帝的到来。
卯时刚过,夏景炎的身影便准时出现在了御书房门口。
他依旧是一身玄色龙袍,步履沉稳。当他的目光落在御案上那卷整齐的图纸,以及侍立一旁、虽显疲惫却身形笔挺的阿九身上时,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他原以为,这会是一个让阿九焦头烂额,甚至无法完成的任务。他想看到的,或许是阿九的极限,是他面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时的窘迫与求饶。
但他看到的,却是平静,和一份已经完成的答卷。
“呈上来。”夏景炎在御案后坐下,声音听不出喜怒。
阿九躬身上前,双手将图纸奉上。
夏景炎没有立刻打开,而是先扫了一眼旁边那堆已经被重新整理得井井有条的卷宗。每一类都用牛皮绳分门别类地捆好,贴上了新的标签,清晰明了。
他这才缓缓地展开了那幅巨大的舆图。
当图中那清晰的线条、详尽的标注、以及那几个刺眼的红色圆圈,完整地呈现在他眼前时,夏景炎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
身为帝王,他看过无数的地图,听过无数的奏报。但他从未见过,有谁能将如此复杂的一个问题,用这样一种直观、锐利的方式,呈现在他的面前。
这幅图,就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黄河防务那看似强壮,实则早已腐烂生疮的肌l,将其中最致命的几个脓包,血淋淋地暴露了出来。
他的目光,最终死死地定格在了“兰阳渡”那个浓重的红圈上。
御书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仿佛凝固了,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来。阿九能感觉到,一股冰冷彻骨的帝王之怒,正在夏景炎的身上缓缓凝聚。
那不是咆哮,不是雷霆之怒,而是一种更可怕的、如通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夏景炎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指,在那幅图上缓缓地移动着。他的指尖,最终停在了兰阳渡的那个红圈上,轻轻地敲了敲。
“咚。”
“咚。”
每一下,都像是重锤,敲击在阿九的心上。
“兰阳渡,五年三决口。”夏景炎终于开口了,声音平静得可怕,“修堤的银子,朕拨了不下百万两。户部的记录上写着,兰阳渡的河堤,如今应是固若金汤。”
他抬起眼,目光如刀,直刺阿九:“你这图上,为何说它依旧是‘极危’?”
阿九知道,这是最后的,也是最致命的考验。
他没有丝毫慌乱,躬身回答道:“回陛下。奴才不敢妄言河堤是否坚固。奴才只是在对比兵部和工部的卷宗时,发现了一件……蹊跷之事。”
“说。”
“工部的卷宗记载,每次兰阳渡决口之后,都会征调大量民夫和驻军参与修缮。但兵部的卫所记录却显示,兰阳渡守备卫所的兵力,在过去三年中,非但没有增加,反而被以‘换防’的名义,抽调了近五百精锐,换来了一批老弱病残。”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而且,奴才还发现,这三次决口的时间,都恰好发生在朝廷调拨的粮草船队,即将通过兰阳渡的前几天。决口之后,船队受阻,大量的粮草,便只能‘就地’卖给当地的粮商,以解燃眉之急。而这些粮商的背后……似乎都与河道总督秦峰大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阿九的话,说得极为克制。他没有下任何结论,只是在陈述事实。
但这些事实组合在一起,其背后隐藏的真相,已经昭然若揭。
以邻为壑,人为决堤,骗取修堤款,再趁机倒卖朝廷的官粮。这是一条何等胆大包天,何等丧心病狂的贪腐链条!
御书房内的空气,几乎要凝结成冰。
夏景炎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捏着图纸边缘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良久,他忽然笑了。
那是一种冰冷到极点的笑,笑声里充记了滔天的杀意。
“好,好一个秦家!好一个秦峰!”
他猛地一拍御案,发出一声巨响,震得笔架上的毛笔都跳了起来。
“朕的江山,就是被这些蠹虫,一口一口蛀空的!”
阿九跪伏在地,大气都不敢出。他知道,自已递上去的这把刀,皇帝接住了。而且,已经准备用它来见血了。
夏景炎在御案后来回踱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显然,这件事情带给他的震动,远超阿九的想象。
他忽然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阿九,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有欣赏,有审视,但更多的是一种……利刃在手的审慎。
“阿九。”他缓缓开口,“你可知,你今日所为,会将自已置于何地?”
阿九叩首道:“奴才不知。奴才只知,身为陛下的奴才,便该为陛下分忧。哪怕是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好一个为朕分忧!”夏景炎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但随即又变得冷酷,“但朕的身边,不需要一把会思考的刀。朕需要的是,绝对的忠诚,和绝对的服从。”
他走到阿九面前,俯下身,声音轻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朕再问你一次。你,究竟是谁的人?”
这个问题,比之前的任何一次试探都要直接,都要致命。
阿九的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他知道,自已的回答,将决定他未来的命运,是成为皇帝真正的心腹,还是成为一个随时可以被牺牲掉的弃子。
他不能提慧妃,一个字都不能。
他抬起头,迎着皇帝那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眼神清澈而决然。
“奴才入宫前,是林家的儿子。入宫后,奴才这条命,便是陛下的。”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奴才,是陛下的人。”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既表明了立场,又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夏景炎凝视着他的眼睛,似乎想从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闪躲和虚伪。
但阿九的眼神,坦荡得如通一面镜子。
良久,夏景炎缓缓地直起身子。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
他转身回到御案后,提起朱笔,在那份刚刚由阿九绘制的舆图上,飞快地写下了一道旨意。
“王振!”他高声喊道。
“奴才在。”王振如通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
“传朕旨意!”夏景炎的声音,充记了不容置疑的威严,“着锦衣卫指挥使赵无极,即刻亲赴兰阳渡,彻查河堤贪腐一案!朕给他先斩后奏之权!所有涉案官员,无论职位高低,一律就地锁拿,押解进京!”
“遵旨!”王振心中剧震,他知道,朝堂之上,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了。
“另外,”夏景炎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阿九身上,“从今日起,阿九升任御前奉笔太监,掌管御书房内所有文书、图册的整理归档。非朕旨意,任何人不得调阅。”
王振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震惊。
御前奉笔太监,这虽然只是一个八品的内官职位,但“掌管御书房文书”,这背后代表的权力,却是无可估量的。这意味着,阿九将成为皇帝的“私人秘书”,能接触到帝国最核心的机密。
这个昨天还名不见经传的小太监,一步登天了。
阿九深深地叩首,声音沉稳而恭敬。
“奴才,谢陛下隆恩。”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一颗随时可能被舍弃的棋子。
他已经将自已,变成了一把递在皇帝手中的、最锋利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