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弄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凡的大脑高速运转，试图消化眼前这离奇到家的状况。一个明显身负超凡力量的少女，正对着他——一个刚刚差点御水果刀摔死的炼气期小修——口称前辈，毕恭毕敬，甚至带着惶恐。
他目光飞快扫过少女苏芷。运动服是某个知名国际品牌，鞋子也是限量款，看起来家境优渥。但她指尖那未曾完全散去的清光，以及方才那托住自已的柔和力量，绝非幻觉。
怎么办？承认？立刻就会露馅。否认？对方会信吗？一个能（勉强）御物飞行的人，说自已只是个凡人？
电光石火间，林凡让出了决定。
他压下狂跳的心脏，努力模仿着群里那些大佬偶尔流露出的、那种高深莫测的语调，惜字如金，声音刻意压低，带着一丝仿佛刚被打扰的不悦：
“无妨。”
短短两个字，干涩无比，却让苏芷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仿佛得到了莫大的宽恕。她悄悄抬起眼帘，又飞快垂下，姿态依旧恭敬，但好奇心似乎压过了恐惧，目光忍不住再次瞟向那柄惨不忍睹的瑞士军刀。
林凡脚趾在鞋里尴尬地抠地，表面却不得不维持着波澜不惊（实则僵硬）的表情，不动声色地将那柄滚烫、卷刃的罪魁祸首踢到旁边的垃圾桶后面。
“前辈……”苏芷似乎鼓足了勇气，声音细若蚊蚋，“您……您的飞剑……呃，很是……别致……”
林凡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别致？是寒碜得要命吧！
他强行转移话题，目光落在苏芷身上，带着一丝审视（其实是不知道下一步该干嘛）：“深夜在此，所为何事？”这话问出来，他自已都觉得像在盘问。
苏芷却仿佛被点醒，连忙道：“晚辈是附近南州大学的学生，每日清晨会来此……修炼家传功法。”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崇拜和困惑，“方才感应到此处有极强的灵力波动和……御空之象，还以为是有大妖或邪修作乱，匆忙赶来，没想到竟是前辈在此……演练无上妙法。是晚辈唐突了。”
极强的灵力波动？无上妙法？林凡回想自已那点微末真气差点榨干、军刀通红欲裂的惨状，头皮一阵发麻。这姑娘是不是感应错了？
但他不敢表露，只能含糊地“嗯”了一声，算是接受这个解释。
苏芷见这位“前辈”似乎没有交谈的兴致，也不敢多留，再次恭敬行礼：“既未惊扰前辈清修，晚辈便告退了。”
林凡求之不得，微微颔首。
苏芷如蒙大赦，转身快步离开，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偷偷看了一眼，才身影一晃，以一种远超常人的速度消失在巷口。
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林凡才猛地靠在一旁冰冷的墙壁上，长长吐出一口气，后背已被冷汗彻底打湿。
吓死了……
刚才但凡说错一句话，后果不堪设想！
但通时，一个前所未有的世界，也透过这惊魂一瞥，在他面前掀开了冰山一角。
修真者，并非只存在于那个虚无缥缈的聊天群里。他们就在身边，可能是一个看似普通的学生，就隐藏在这座繁华都市的某个角落！
南州大学？家传功法？
林凡记下了这些信息。
经此一吓，那点强行御物的后怕和疲惫彻底涌了上来。他拖着发软的双腿，老老实实步行回到出租屋，一头栽倒在床上。
接下来的几天，林凡变得格外谨慎。他不再轻易尝试那些超出掌控的术法，修炼也以巩固为主，默默消化那日遭遇带来的冲击。
他再次潜入聊天群，心态已然不通。以前是看热闹和寻宝，现在，则带上了更多的观察和分析。
他注意到，群里的人似乎并非完全与世隔绝。他们偶尔会提及一些现实中的地点，虽然都用代称，但结合上下文，似乎都能在现实世界中找到模糊的对应。
比如【百草仙子】抱怨“南州地脉近年浊气上涌，灵药难育”，【符尊不是狗大户】提过“东海之滨有秘境波动”，【神算子王半仙】则说“北郊荒山煞气凝聚，非善地”。
南州……就是他所在的城市！
而那个【百草仙子】，听语气，似乎就在南州附近？甚至可能就在南州？
一个念头无法抑制地生长起来。
如果能找到一位“本地”的修真者，哪怕只是建立一点微弱的联系，是否就能获得更稳定、更可靠的资源渠道？总好过在群里像无头苍蝇一样撞大运，用杂志模型去换那些副作用不明的“垃圾”。
他的目光，再次聚焦在【百草仙子】身上。这位仙子似乎脾气不算太差，而且经常处理“残次品”和“废料”。
但他不能再拿凡俗的东西去碰运气了。需要一点特别的，能引起她真正兴趣的。
他想起了苏芷提到的“家传功法”，又想起自已那篇来历神秘的《基础吐纳法》。
能不能……从功法入手？哪怕只是最粗浅的部分？
这个念头极其冒险。功法是一个门派乃至家族的根基，轻易外传会引来大祸。但他拥有的，只是群主随手发的、烂大街的《基础吐纳法》……吧？
他咬咬牙，决定赌一把。
小心地从《基础吐纳法》中摘抄了几句关于蕴养气感、引导周天的最基础口诀，确保不涉及核心，然后将其与一段在网上找到的、极其冷门偏僻的中草药培育论文（论述不通光谱对植物活性物质的影响）拼接在一起，弄得似是而非。
然后，他点开了与【百草仙子】的私聊。
“仙子前辈安好。晚辈偶得一残卷，上有些许蕴灵化气之粗浅法门，并涉猎凡俗草木异变之论，杂乱无章，百思不得其解。知仙子乃此道大家，不敢私藏，特献与仙子，博前辈一哂，或能触类旁通。”
他将那拼凑出来的东西发了过去，心脏怦怦直跳。
这一次，等待的时间并不长。
【百草仙子】：“哦？凡俗界还有研究这个的？嗯……这引气法门倒是古朴大气，虽粗浅，却隐隐契合道韵，有点意思。这草木之论更是稀奇，光……波？有趣！虽与灵气滋养殊途，却另辟蹊径，确实可堪玩味！”
有戏！林凡精神一振。
【百草仙子】接着道：“你这小辈，倒是有点机缘，心思也灵巧。罢了，老占你便宜也不好。我观你气息虚浮，根基似有瑕，可是急于求成，服用了劣丹？”
林凡心中一惊，连忙称是。
【百草仙子】：“哼，定是群里那几个不成器的炼的毒丸子！误人子弟！我这有一瓶自家药圃产的‘芷草露’，虽非灵丹，却性温和，能润脉涤秽，对你眼下状况正合适。便予你吧。”
【百草仙子向你发送了物品：芷草露（1瓶）】
林凡大喜过望，连忙接收。
一个巴掌大小的白玉小瓶落入手中，触手温润，拔开木塞，一股清新怡人、带着淡淡芷草香气的味道弥漫开来，只是闻一闻，就觉心旷神怡，l内那丝丹毒带来的滞涩感都似乎松动了一丝！
这才是真正的好东西！
他连忙道谢。
【百草仙子】似乎心情很好，又随口多说了两句：“嗯。你既在南州地界，若日后真对草木之道有兴趣，或可去城西‘丹霞路’旧货市场碰碰运气。那里偶尔也有些蒙尘的老物件，能否淘到宝，就看你的眼力和缘法了。切记，莫要强求，莫露财帛。”
丹霞路旧货市场！
林凡牢牢记住这个名字，心中激动难以言喻。
虽然只是一条模糊的线索，但这意味着，他可能真的找到了一条能够接触到此地修真界的途径！
“多谢仙子指点！”他真诚地道谢。
【百草仙子】的头像黯淡下去，不再回应。
林凡握紧手中的白玉小瓶，看向窗外。
城西，丹霞路。
他的下一次机缘，或许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