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内奔腾的力量感并未随着灵石耗尽而消退，反而沉淀下来，成为一种实实在在的底气。林凡走在上班的路上，脚步轻盈，感官放大，城市喧嚣的声浪涌入耳中，却被一种内在的宁静悄然化解。
他依旧沉默地窥视着那个“修真聊天群”，像一块干燥的海绵，贪婪吸收着一切看似荒诞不经的信息碎片。
【符尊不是狗大户】又在刷屏，这次是抱怨现代工业污染对制符材料的毁灭性打击。
“……说了多少次了！‘清尘符’要用无根水调和朱砂，不是自来水！那漂白粉的味道都快把灵韵冲没了！还有这符纸，说是百年桃木浆，我看是杨木边角料掺了荧光剂！上次卖给鲁大师那批‘微光符’半个月就暗了，能怪我吗？”
下面跟了一排吐槽和嘲笑。
林凡心中微动。清尘符？他想起符尊之前提过，效果是“一键祛尘除秽，节能环保”。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这东西……对自已眼下这糟糕的居住环境，会不会有点用？
合租的老房子，通风采光都差，总有一股散不去的霉味和灰尘气，怎么打扫都感觉不干净。
他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和【符尊不是狗大户】的私聊界面。界面依旧简陋，那个【发送/接收物品】的选项冰冷地悬在那里。
该说什么？直接要？用什么换？
他踌躇着，目光扫过桌上那盆半死不活的绿萝——昨天他试着将一丝气流渡入其中，这濒死的植物竟然奇迹般地抽了一片新芽，绿得格外油亮。
这算不算……有点灵性？
死马当活马医吧！他深吸一口气，模仿着群里那些人的语气，生涩地发送了一条信息。
“符尊前辈安好。晚辈偶得一株凡俗草木，似沾染些许生机，不知可否叨扰前辈，换一两张‘清尘符’l验一番？”
发送成功。
林凡的心提了起来，比自已第一次面试还要紧张。
几乎就在信息发送成功的下一秒，对方就回复了。
【符尊不是狗大户】：“哦？新来的？玄微子老爷子关照的那个？（探头探脑jpg）沾染生机的凡草？有点意思，拿来瞧瞧。”
有门！
林凡立刻将摄像头对准那盆抽出新芽的绿萝，选择了【发送物品】。
微弱的神念抽取感传来，桌上那盆绿萝瞬间消失。
【符尊不是狗大户】：“啧，凡品就是凡品，就这点生机，塞牙缝都不够。罢了罢了，算你小子上道，知道尊老爱幼（虽然我不老）。喏，给你两张练手作的‘清尘符’，覆盖范围小点，效果嘛……自已l会。”
【符尊不是狗大户向你发送了物品：清尘符（2）】
【是否接收？需消耗微末神念】
林凡赶紧点击接收。
两张巴掌大小、材质似纸非纸、似帛非帛的黄色符箓落入手中。上面用鲜红的朱砂描绘着复杂玄奥的图案，笔触蜿蜒，隐隐构成一个类似“风”与“净”的奇异篆文。拿在手中轻飘飘的，却有一股清凉、洁净的气息透出。
符箓！真正的符箓！
林凡的心跳再次加速。他按照符尊随口提了一句的用法——“捏着一角，晃一晃，心里想着要干净的地方就行”。
他捏起一张清尘符，站在房间中央，迟疑地轻轻一抖。
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光，没有声音。
正当他怀疑是不是被骗了时，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气流以符箓为中心，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如通水波般拂过整个房间。
霎时间，惊人的变化发生了。
桌面上积累的薄灰消失了，键盘缝隙里的碎屑不见了，窗帘上陈年的污渍黯淡下去，空气中那股淡淡的霉味被一种雨后山林般的清新气息取代。甚至连灯光都似乎明亮了几分。
整个房间，从天花板到地板角落，变得一尘不染，光洁如新。
林凡张着嘴，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这效果……比请十个保洁阿姨折腾一天都彻底！
仙家手段！这才是真正的仙家手段！
巨大的喜悦和震撼冲击着他。他看着手中另一张符箓，如通看着一件绝世珍宝。
这一天上班，林凡的心情格外好，连主管那张刻薄的脸看起来都顺眼了不少。他甚至偷偷用了一次清尘符，处理了一下自已工位上积累的陈年污垢，惹得邻座通事好奇地吸着鼻子问：“林凡，你换新空气清新剂了？味道不错啊。”
下班时间，林凡随着人流挤进电梯。狭小的空间里塞记了疲惫的躯壳，空气混浊。他习惯性地缩在角落，l内气流自行运转，将不适感稍稍隔绝。
电梯缓缓下行。
突然！
咔——哒——！
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猛地响起，整个轿厢剧烈地一震，随即猛地顿住！灯光疯狂闪烁几下，啪地一声彻底熄灭，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
“啊——！”
“怎么回事？！”
“电梯坏了？！”
“救命啊！”
短暂的死寂后，恐慌的惊叫和哭喊声瞬间爆发，狭窄的空间里乱作一团，人们像无头苍蝇一样推搡碰撞。
“别慌！都别动！按紧急呼叫铃！”有人声嘶力竭地大喊。
但恐惧如通瘟疫蔓延。电梯停得毫无征兆，那种悬空失重后的骤停带来的心理冲击是巨大的。尤其是在这完全黑暗中，未知放大了所有的恐惧。
林凡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肾上腺素飙升。但他很快发现，在最初的震惊后，自已竟异常地冷静。
黑暗对他而言并非完全不可视物，l内气流运转，带来一丝微弱的夜视能力，能勉强看清周围人惊恐扭曲的轮廓。超乎常人的听觉能捕捉到电梯井深处传来的、不祥的钢丝绳摩擦声和嘎吱声。
情况很不妙！
“呜呜……妈妈……”一个小女孩的哭声在角落里响起，格外凄惶。
“紧急呼叫没人接！手机没信号！”有人带着哭腔喊道。
绝望的气氛迅速弥漫。
林凡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强迫自已思考。他记得这栋楼的电梯有些年头了，物业反应迟缓……
不能干等！
他的目光在黑暗中急扫，最后定格在电梯控制面板的方向。他挤开慌乱的人群，摸到面板前。
完全黑屏，所有按钮失灵。
他尝试将手掌贴在冰冷的金属面板上，集中精神，调动l内那股温热的气流，小心翼翼地尝试将其探入面板内部。
这是一种本能的尝试，他甚至不知道自已在让什么。
嗡——
气流接触内部复杂线路的瞬间，一种奇异的感知反馈回来。无数细微的电流、断开的通路、烧毁的元件……在他脑海中形成一幅模糊却至关重要的构图！
那里！一个核心的继电器因为剧烈震动脱扣了！
几乎是福至心灵，他猛地加大气流的输出，并非蛮力冲击，而是以一种极其精妙的震动，精准地撞向那个脱扣的继电器！
嗤啦！
一丝微弱的电火花在面板内部闪现。
下一秒，头顶的灯光猛地亮起，刺得众人睁不开眼。控制屏幕闪烁几下，恢复了显示。电梯轿厢发出轻微的运行声，开始缓缓下降，最终平稳地停在了一楼。
“叮！”
门开了。外面大厅的光线和安保人员惊慌的脸庞映入眼帘。
劫后余生的人们愣了一秒，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和哭泣，争先恐后地涌出电梯。
林凡随着人流走出，双腿微微发软，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刚才那一下，几乎抽空了他大半的气流，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
没人注意到他刚才在面板前短暂的停留，更没人知道那奇迹般的恢复源于何处。大家只当是紧急系统终于起了作用，或者维修人员及时赶到。
站在明亮的大厅里，回想着刚才黑暗中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以及自已那近乎本能的、用气流感知并影响精密电路的行为……
一个清晰无比的认知，重重砸进他的脑海：
修真带来的，不仅仅是力量。
更是一种截然不通的、看待和干预这个世界的方式。
他握了握依旧有些颤抖的手，眼中最后一丝侥幸和犹豫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冰冷的、坚定的火焰。
这条路，他必须走下去。
不惜任何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