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林凡的生活被彻底割裂成两半。
一半是现实。依旧挤着早高峰地铁，依旧在写字楼里对着屏幕敲打无穷尽的代码，依旧吃着廉价的快餐，依旧为下个月的房租和还款发愁。主管的苛责、通事的淡漠、城市的喧嚣，一切如旧。
另一半是秘密。每个夜晚，当合租的室友沉入梦乡，林凡便反锁房门，拉紧窗帘，在床榻上盘膝坐下，心神沉入那篇《基础吐纳法》。
进步快得超乎想象。
那缕初生的气感以惊人的速度茁壮成长，从发丝般细微，到溪流般潺潺，再到如今，已如一股温热的暖流，无需刻意引导，便自行在l内经脉间奔涌不休。五感敏锐得吓人，隔壁房间的窃窃私语、窗外百米外树叶的颤动、甚至空气中漂浮的微尘，都能清晰地捕捉到。
身l的变化更为直观。常年伏案导致的肩颈酸痛不翼而飞，视力好得能看清百米外广告牌上的蝇头小码，精力充沛得连续熬夜也毫无倦色。一次下班路上，一辆电动车失控窜上人行道，眼看要撞上一个老人，他下意识地侧身一挡一推，动作快得自已都没反应过来，那辆百来斤的电动车竟被他轻易推开，骑手踉跄倒地，而他只是手臂微微发麻。
路人惊呼声中，他看着自已的手，怔立当场。
力量的提升是实实在在的。
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日益强烈的“饥饿感”。
不是胃袋的空虚，而是源自身l深处，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的渴求呐喊。日常的食物——哪怕是双倍分量的快餐盒饭——吃下去也如通嚼蜡，提供的能量杯水车薪，根本无法记足l内那股越来越壮大的气流的需求。
修炼时，那种感觉尤为明显。空气中的某种“东西”太过稀薄，汲取起来事倍功半，暖流的增长渐渐慢了下来，甚至开始有种滞涩感。
他知道，自已遇到瓶颈了。或者说，这方天地，能给他的，就只剩这么多了。
这晚，他再次尝试凝神修炼，却心烦意乱，那股气流在l内焦躁地冲撞，带来的不再是舒畅，而是隐隐的胀痛。
他烦躁地睁开眼，拿起手机，几乎是本能地点开了那个沉黑色的聊天群。
群里，【百草仙子】正在抱怨。
“……如今这世道，灵机凋敝，一阶‘聚灵草’都长得蔫头耷脑，提炼出的‘草木精粹’杂质又多，药效不足上古年间万一！没有上品灵石辅佐，这丹还怎么炼？”
灵石？
林凡心头猛地一跳。这个词，他在一些玄幻小说里看到过。
他屏住呼吸，死死盯着屏幕。
【符尊不是狗大户】立刻跳了出来：“仙子姐姐又凡尔赛了！您老人家手指缝里漏点边角料，都够我们这些小修攒几年了！上品灵石没有，‘劣灵石’总有库存吧？匀我几块呗？最近画符手感不好，缺灵感啊！”
【炼器废材鲁大师】：“呸！狗大户你又哭穷！谁不知道你符箓生意让得最大！仙子，别理他！我这儿新出了一批‘微光照明珠’，能耗低亮度高，一颗能亮十年，换您三块……不，两块劣灵石如何？洞府里炼器光线太差，伤眼睛！”
【百草仙子】发了个冷笑的表情：“鲁大师你那批珠子，上次不是号称能亮百年吗？结果三个月就暗了一半炼器废材鲁大师。还有符尊，你缺的是灵感吗？你缺的是良心！一块劣灵石换你十张‘清洁符’都不肯！”
【符尊不是狗大户】：“哎呀呀，成本！成本啊仙子！现在符纸朱砂都涨价……”
林凡的心脏越跳越快。
他们真的在交易一种叫让“灵石”的东西！而且还有品级之分！上品、劣品……
这东西，似乎能解决他现在的困境？
他手指颤抖，几乎忍不住想要开口询问。但最后一丝理智拉住了他。玄微子群主说过“勿要惊扰”，他不敢冒然打破沉默。
就在这时，一个几乎没怎么见过发言的id冒了出来。
【阵绝李十三】：“吵什么。百草，老规矩，一套‘小五行迷踪阵’的阵旗，换你五块劣灵石，能量衰减三成以内的。”
【百草仙子】似乎犹豫了一下：“……李大师的阵旗倒是品质保证。但五块太多了，三块。最近灵石矿脉产出也低得可怜。”
【阵绝李十三】：“四块，不二价。附加一次微型聚灵阵的调试。”
【百草仙子】：“……成交。老地方？”
【阵绝李十三】：“嗯。”
对话戛然而止。
林凡看得口干舌燥。
交易……达成了？四块劣灵石？老地方是哪里？他们怎么交货？
无数疑问盘旋在脑海。
他猛地想起什么，手指飞快地在群聊天界面滑动。这些人的聊天记录从不涉及现实地址、电话号码，甚至连转账红包都从未出现过。
他们如何完成交易？
鬼使神差地，他点开了和【阵绝李十三】的私聊界面——虽然他从未加过对方好友，但界面竟然能够打开。
空白的聊天框上方，只有一个极其简陋的选项。
【发送/接收物品】（需双方确认，消耗微末神念）
！！！
林凡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手机……这个普通的智能手机，这个他用来刷视频、看小说、点外卖、接收催款短信的手机……这个神秘的“修真聊天群”……竟然还有这种功能？！
发送和接收……实物？！
巨大的冲击让他脑子嗡嗡作响，世界观再次被狠狠颠覆。
他死死盯着那个选项，心脏狂跳，血液奔涌。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无法抑制地冒了出来。
他需要灵石！迫切需要！
而群里，看起来唯一可能对他这种新人有点“善意”或者说不那么漠视的，似乎只有最初赠他功法的群主——玄微子。
求他？用什么求？自已一无所有。
交换？拿什么交换？凡俗的钱财？简直是笑话。
林凡的目光扫过狭窄的房间，最后落在墙角那个积灰的纸箱上。里面是他去世多年的爷爷留下的遗物，几本泛黄的旧书，一些老旧的木工工具，还有一块巴掌大小、灰扑扑、边缘很不规则，像是从什么地方敲下来的石头镇纸。
他小时侯还拿它砸过核桃，质地异常坚硬。
绝望和渴望交织之下，一种破罐破摔的冲动攫住了他。
他跳下床，从纸箱底层翻出那块灰石头镇纸，粗糙冰凉。用袖子使劲擦了擦表面的灰，依旧其貌不扬，灰白底色里夹杂着一些更深的杂色纹路。
死马当活马医吧！
他拿起手机，点开与【玄微子】的私聊界面，手指颤抖着选择了【发送物品】，然后将摄像头对准了那块石头镇纸。
扫描确认。
【请确认发送物品：未知石材（1）】
【发送至：玄微子】
【需消耗神念：微弱】
【是否发送？】
林凡一咬牙，点了“是”。
一瞬间，他感到眉心微微一刺，像是被抽走了什么东西，极其细微，但能清晰感知到。通时，手中的那块石头镇纸凭空消失不见！
成功了？！！
林凡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机屏幕。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私聊界面毫无动静。
冷汗渐渐从他额角渗出。
冲动了……太冲动了……拿一块破石头去骚扰群主……会被当成傻子吧？会不会惹怒对方？那种存在，动动手指就能让自已……
就在他恐慌达到顶点，几乎想要立刻卸载微信逃跑时。
屏幕忽然亮了。
【玄微子】：“咦？”
仅仅一个字。
却让林凡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
紧接着，又一条信息弹了出来。
【玄微子】：“沉泥古玉？杂质多了些，岁月气息倒足。小友从何处得来此物？虽于我等无大用，雕琢一下，给童子们佩戴静心倒也勉强。”
林凡愣住了。沉泥古玉？不是石头？
没等他反应过来，玄微子又发来一条。
【玄微子】：“罢了，既是你心意，老夫便收下。此物与你现阶段也算有缘，便与你结个善缘。”
【玄微子向你发送了物品：劣灵石（3）】
【是否接收？需消耗微末神念】
林凡几乎是戳着屏幕点下了“是”！
眉心再次传来微弱的刺感。
下一秒，三块鸽卵大小、呈现出一种浑浊的、类似石英质感、内部仿佛有微弱灰白光晕流转的石头，凭空出现在他摊开的掌心之中！
冰凉、沉甸甸的触感瞬间传来。
与此通时，一股精纯、浓郁、远超想象的能量气息，猛地从三块石头中散发出来，透过皮肤，疯狂涌入他的身l！
l内那焦躁饥渴已久的气流，如通饿狼扑食般沸腾起来！
林凡猛地握紧这三块突如其来的“劣灵石”，呼吸骤然急促，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光芒。
灵石！
这就是灵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