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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不干了。”我重复道，“你每个月给我的钱，我会一分不少地还给你。”
“这四年，谢谢你的照顾。”
说完，我转身就走。
顾言沉愣在原地，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干脆。
“林溪！”他回过神来，冲着我的背影大吼，“你敢走！你走了就别想再回来！”
我没有回头。
再也不想回头了。
7
我以为，和顾言沉的决裂，会让我痛不欲生。
但真正说出口的那一刻，我只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像一只被关了四年的鸟，终于重获自由。
我拉黑了顾言沉所有的联系方式，搬出了那间他为我准备的高级公寓。
我用自己这几年攒下的钱，在学校附近租了一个小小的单间。
虽然不大，但很温馨，充满了自由的空气。
顾言沉给我转的那笔“分手费”，我一分没动。
我捡起了荒废已久的学业，每天泡在图书馆里，像海绵一样吸收知识。
也不再去那些高级餐厅，不再买那些奢侈品。
我穿着几十块的白t恤，吃着食堂十块钱一份的套餐，却觉得比任何时候都踏实。
偶尔，我会在校园里碰到江澈。
他会像往常一样，跟我打个招呼，或者坐下来，跟我聊几句学术上的问题。
我们之间，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谁也没有再提顾言沉，也没有再提那场荒唐的“追求”。
日子过得平静而充实。
直到那天，苏晚找到了我。
她把我堵在图书馆门口，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姿态。
“林溪，我真没想到，你还挺有骨气的。”她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满是鄙夷
“离开了阿沉，你就只能穿这种地摊货了？”
我懒得理她，绕过她想走。
她却不依不饶地拦住我。
“你走了以后，阿沉像疯了一样，为了找你，连我的电话都不接。”
“你是不是很得意？一个杀鱼的，还真以为能攀上高枝，让他对你念念不忘？”
“林溪，你打乱了我的计划。”
“他本来是围着我转的，但是现在心心念念想的人却是你”
“现在你勾引了江澈，连阿沉这条退路也快被你毁了！”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苏小姐，你是不是搞错了，江澈从来不属于你，我也没有勾引他！”
“至于顾言沉，既然你这么宝贝，就请你看好他，别再让他来烦我。”
说完，我推开她，径直离开。
身后传来她气急败坏的叫声。
“林溪，你给我等着！”
我没把苏晚的威胁放在心上。
对我来说，她和顾言沉，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可我没想到，她的报复，来得这么快。
几天后，学校的论坛上，突然爆出了一个帖子。
《惊天大瓜！我校贫困生林溪被京圈太子爷包养四年，内幕惊人！》
帖子里，详细地记录了我这四年来的“堕落史”。
从我大一兼职杀鱼，到被顾言沉“选中”。
从我穿着廉价的衣服，到一身名牌。
帖子里附上了大量的照片，有我在高级餐厅吃饭的，有我从顾言沉的豪车上下来的，还有我在各种派对上，笑得花枝招展的。
最致命的，是几张转账记录的截图。
每个月，顾言沉都会准时给我打二十万。
发帖人还“好心”地把我家的地址，我父母的工作，都扒得一干二净。
一时间，我成了全校的焦点。
“包养”，“拜金女”，“捞女”，各种难听的标签，都贴在了我身上。
走在校园里，我总能感觉到别人异样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我也成了他们口中，不知廉耻，为了钱可以出卖一切的女人。
我知道，这一定是苏晚干的。
只有她，才会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来对付我。
我没有去辩解，像往常一样，上课，下课，去图书馆。
仿佛外界的那些流言蜚语，都与我无关。
但我的心里，并非毫无波澜。
我只是把所有的屈辱和愤怒，都压在了心底。
等着一个反击的机会。
8
事情发酵的第三天，我接到了辅导员的电话。
他让我去一趟办公室。
办公室里，除了辅导员，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顾言沉。
他瘦了很多，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看起来憔悴。
看到我，他站了起来，眼神复杂。
“林溪，对不起。”
“论坛上的事，我已经让人处理了，发帖人也找到了。”
“是苏晚做的，我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做。”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自责。
我看着他，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然后呢？”我问。
他愣住了，“什么然后？”
“你打算怎么处理她？”我追问，“让她给我道歉？还是让她也尝尝被全网人肉，被千夫所指的滋味？”
顾言沉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我懂了。
他来找我，是来道歉的。
但他并不打算，为了我这个“前女友”，去得罪他放在心尖尖上的苏晚。
真是可笑。
“顾先生，”我换了个称呼，“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我还要去看学校给我的处分。”
“等一下！”他拉住我的手腕，“我不会让你被处分的，这件事，我会解决。”
“你怎么解决？”我甩开他的手，“用钱吗？还是用你顾家的权势？”
“顾言沉，你除了这些，还会什么？”
这句话，像刚认识时，苏晚对他说的话。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喃喃自语，像是在对我解释，又像是在对自己说：“不是的我不是只会这些”
他忽然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看着我，“我记得，有一年我生日，所有人都忘了，只有你，用自己杀鱼赚的钱，给我买了个小蛋糕。”
他的声音哽咽了，“你当时说，心意最重要。林溪，那个蛋糕我后来偷偷吃了，很甜。”
他试图抓住我的手，“是我混蛋，是我把你的心意当成了垃圾。”
我看着他的模样，心底却毫无波澜。
以前，我把真心捧给他的时候，他满眼都是苏晚。
现在他的舍不得，不过是虚荣心作祟罢了
我没再看他，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刚出门，就撞上了迎面而来的江澈。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办公室里失魂落魄的顾言沉。
“我去找校长。”他说。
“不用了。”我拉住他，“这件事，我自己能解决。”
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担忧。
“林溪”
“信我。”我打断他，眼神坚定。
他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好。”
“需要帮忙，随时找我。”
我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9
我做的第一件事，是整理证据。
这四年，顾言沉为我花的每一笔钱，我都有记录。
每一件礼物，每一次转账，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将这些记录，整理成一个详细的表格，打印了出来。
然后，我把顾言沉送我的那些包包，珠宝，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打包好，叫了快递，寄到了顾家。
附上的卡片上，我只写了一句话。
【货已退回，请查收。】
做完这一切，我给顾言沉打了一个电话。
这是我们决裂后，我第一次主动联系他。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林溪？”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开心。
“顾先生，东西收到了吗？”我开门见山。
“什么东西林溪，你听我解释，我和苏晚”
“我不想听你们的解释。”我打断他，“我给你打电话，是想跟你谈谈还钱的事。”
“什么还钱？”他愣住了。
“这四年，你一共在我身上花了九百七十六万四千三百元，零头抹掉，就算九百七十六万。”
“你给我转的最后一笔分手费，五百万，我已经原路退回了。”
“剩下的四百七十六万，我会分期还给你。”
“我已经拟好了还款协议，待会会发到你的邮箱。”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我甚至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
“林溪，”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你非要跟我算得这么清楚吗？”
“是。”我回答得毫不犹豫。
“我们之间，除了交易，什么都没有。”
“现在交易结束了，自然要账货两清。”
说完，我挂了电话，然后将那份详细的还款协议，发给了他。
这对他来说，比任何报复都来得残忍。
他引以为傲的，用钱构建起来的四年“感情”，被我明码标价，清算得一干二净。
他的爱，他的好，在他自己亲手策划的闹剧里，成了一个笑话。
10
学校论坛上的风波，并没有因为帖子的删除而平息。
反而因为“被删”，而引发了更多的猜测和议论。
所有人都认定，我背后有金主，心虚了，所以才花钱压热搜。
苏晚更是趁机在小团体里散播谣言，说我为了留在顾言沉身边，不择手段，现在被拆穿了，就想把脏水泼到她身上。
她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一个被“小三”插足，还被倒打一耙的白莲花。
我没有理会这些。
我在等一个机会。
学校要举办一年一度的校庆晚会，苏晚以优秀毕业生的形式被邀请回学校参加，也是主持人之一。
据说，她为了这个机会，准备了很久。
晚会当天，她穿着一身洁白的晚礼服，画着精致的妆容，在台上熠熠生辉。
而我，只是台下一个普通的观众。
晚会进行到一半，有一个互动环节。
大屏幕上会随机滚动全校师生的照片，被抽中的人，要上台表演一个节目。
当我的照片，出现在大屏幕上时，全场一片哗然。
我看到，苏晚的嘴角，勾起的笑容，心中瞬间了然。
她想让我在全校师生面前，公开出丑。
主持人用一种夸张的语气念出我的名字。
“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的‘话题女王’，林溪同学，上台为我们表演！”
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夹杂着一些不怀好意的哄笑。
我深吸一口气，迎着所有人的目光，走上了舞台。
“林溪同学，你想为我们表演什么呢？”主持人把话筒递给我。
我接过话筒，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目光最终落在了苏晚身上。
我笑了笑。
“我想为大家，讲一个故事。”
“一个关于，农夫与蛇的故事。”
我的话音刚落，大屏幕上，我的照片，突然切换成了一段录音的播放界面。
【阿沉，你为什么还要留着她？】
【林溪就是个工具，用完了就扔。】
【我顾言沉，心里只有你一个，从始至终。】
那晚在会所阳台，顾言沉和苏晚的对话，被我清晰地录了下来。
当时，我只是下意识地按下了手机的录音键。
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录音在大礼堂里回响，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脸色惨白的苏晚身上。
她大概做梦也没想到，我手里会有这样的证据。
录音播放完毕。
我举着话筒，看着面如死灰的苏晚，缓缓开口。
“林小姐，现在，你能告诉大家，谁才是那条，不知满足的蛇吗？”
“还有”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震惊的众人。
“大家一定很好奇，我一个贫困生，为什么能被顾少爷‘看上’。”
“因为四年前，也是这位林小姐，在甩了顾少爷之后，对他说：‘要不是为了接近你校草发小，我怎么会和你谈？除了拿钱砸人，你还会什么？’”
“顾少爷为了赌气，才随便从路边拉了一个人，也就是我，开始了他长达四年的‘砸钱游戏’。”
“我，林溪，承认我拿了他的钱，当了他四年的合约女友。”
“但这份合约，是我用尊严和青春换来的，我不觉得羞耻。”
“真正可耻的，是那些把别人当成工具，玩弄感情，还企图颠倒黑白，栽赃陷害的人！”
我的声音，掷地有声。
台下，一片死寂。
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我我赢了。
赢得，堂堂正正。
11
校庆晚会后，苏晚彻底成了学校的笑柄。
她精心塑造的清纯女神形象，一夜之间，荡然无存。
“心机女”，“绿茶婊”，各种标签，都贴在了她身上。
她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第二天就办理了休学。
听说，林家为了挽回颜面，准备再次把她送出国。
而我，则成了众人眼中的“钮祜禄·林溪”。
一个敢爱敢恨，手撕渣男绿茶的“大女主”。
走在校园里，再也没有人对我指指点点。
取而代之的，是敬佩和善意的目光。
生活，终于回到了正轨。
我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中，成绩突飞猛进，还拿到了国家奖学金。
我和江澈的关系，也越来越近。
他会陪我在图书馆自习，会给我讲解难题，会在我难过的时候，默默地递上一杯热牛奶。
我们之间，没有轰轰烈烈的告白，却有一种细水长流的温情。
顾言沉再也没有来找过我。
只是，我偶尔会从他朋友的口中，听到一些关于他的消息。
听说，他跟家里大吵了一架，搬出了顾家大宅，一个人住在外面的公寓里。
听说，他开始接手家里的生意，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听说，他戒了烟，也戒了酒。
他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
大四那年，我拿到了国外一所顶尖大学的研究生offer。
临走前，我把欠顾言沉的最后一笔钱，打到了他的账户上。
四百七十六万，我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还清了。
我卖掉了所有他送的东西，加上奖学金和兼职的收入，终于凑够了这笔钱。
按下确认键的那一刻，我感觉压在心上四年的大山，终于被移开了。
我给他发了最后一条信息。
【钱已还清，两不相欠。】
他没有回。
我想，我们之间，大概真的，就到此为止了。
12
出国那天，江澈来送我。
机场里，人来人往。
他帮我把行李办好托运，然后递给我一个信封。
“到了那边，再打开。”他说。
我点了点头。
“照顾好自己。”他揉了揉我的头发，眼神里满是不舍。
“嗯，你也是。”我眼眶有些发热。
“林溪。”
“嗯？”
“我等你回来。”
他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飞机起飞，我看着窗外越来越小的城市，打开了那个信封。
里面不是信，而是一张照片。
是四年前，我在海鲜市场杀鱼的照片。
照片上的我，穿着满是污渍的围裙，头发凌乱，脸上却洋溢着自信洋溢的青春模样。
照片背后，是江澈的字迹，清隽有力。
【我第一次见你，是在这里。】
【那时我就知道，你和她们，都不一样。】
我的眼泪，瞬间决堤。
原来，他早就注意到了我。
在我最狼狈，最不堪的时候。
研究生的生活，比我想象的还要辛苦。
陌生的环境，繁重的课业，一度让我压力很大。
每当我想放弃的时候，我就会拿出那张照片看看。
看看那个曾经为了生活，拼尽全力的自己。
我和江澈，每天都会视频。
我们聊学习，聊生活，聊未来的规划。
我们是彼此最坚实的后盾。
两年后，我顺利毕业，收到了好几家知名公司的offer。
我最终选择回国。
因为我知道，有一个人，在等我。
回国那天，江澈来接我。
他瘦了些，但眉眼间的温柔，一如往昔。
他没有带花，也没有带礼物。
只是在我走出闸口的那一刻，张开双臂，给了我一个用力的拥抱。
“欢迎回家。”
他在我耳边说。
13
回国后，我入职了一家顶尖的投行。
江澈也留校任教，成了物理系最年轻的副教授。
我们的生活，平淡，却很幸福。
我们会在周末，一起去超市买菜，然后回家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在晚上，窝在沙发上，看一部老电影。
也会在假期，背上行囊，去一个陌生的城市旅行。
在我二十八岁生日那天，江澈向我求婚了。
没有盛大的仪式，没有昂贵的钻戒。
就在我们家的小客厅里，他单膝跪地，举着一枚用他亲手篆刻的戒指。
他说：“林溪，我觉得钻戒华而不实，我亲手雕刻的戒指能代表我的诚心。”
“但这枚戒指，是我用我发表的第一篇sci论文的稿费买的材料，亲手打磨的。”
“它代表了我的真心。”
“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看着他，眼泪笑着流了下来。
“我愿意。”
我们去民政局领了证。
没有办婚礼，只是请了双方的家人和几个最好的朋友，吃了一顿饭。
我的生活，圆满了。
偶尔，我也会想起顾言沉。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是不是已经康复，是不是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
直到那天，我收到一个跨国快递。
里面是一幅画。
画的是一片向日葵花田，阳光灿烂，生机勃勃。
画的右下角，有一个签名。
peij。
画的背面，有一行字。
“林溪，祝你幸福。也祝我，能早日找到我的太阳。”
我看着那行字，久久没有说话。
江澈从身后抱住我，下巴抵在我肩上。
“在看什么？”
“一个老朋友的画。”
我把画收好，放进了储藏室的最深处。
然后转身，抱住他。
“江澈。”
“嗯？”
“谢谢你。”
谢谢你，在我最黑暗的时候，拉了我一把，让我知道，我值得被爱。
也谢谢你，成为我的光。
他吻了吻我的额头，声音温柔。
“我也是。”
窗外，阳光正好。
我知道，我们都会幸福的。
以各自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