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窥探帝后旧事,是死罪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惊得明缨险些摔落手中的卷宗。她蓦然回首,撞入一双深邃的眼眸——那是十五阿哥永琰。他不知何时出现在这僻静宫苑,语气听不出喜怒,却足以让她血液冻结。恐惧攫住心脏,但她强自镇定,垂下眼睑:奴婢不敢,只是整理旧籍……永琰步步逼近,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她微颤的衣袖,声音却压得更低:不敢可我母妃宫中,似乎总能看到你的影子。空气瞬间绷紧,爱慕与怀疑,好奇与警告,在这咫尺之间激烈碰撞,无声地编织起一张情仇交织的罗网。
第一幕:迷雾重逢情愫暗生
乾隆四十七年,霜降过后的紫禁城,琉璃瓦上常覆着一层薄霜,映着晨光时,像撒了碎银,却透着彻骨的凉。翊坤宫早已封宫多年,朱漆大门上的铜环生了锈,门缝里长出的枯草在秋风中瑟缩,一如那位被遗忘的前皇后如懿
——
入宫三十年,盛宠过,权倾过,最终却落得断发为祭、死后无牌位的下场。如今宫里掌权的,是协理六宫十余年的皇贵妃魏嬿婉,她的儿子十五阿哥永琰,因天资聪颖、行事稳妥,已是朝野默认的储君人选。只是这宫里,谁也不敢在魏嬿婉面前提
如懿
二字,那三个字像一道无形的禁忌,碰了便是祸。
藏书楼东侧的誊抄处,阿缨正低着头,用狼毫笔细细修补一卷破损的《快雪时晴帖》。她穿着一身灰布女官服,领口和袖口都磨得发白,墨发仅用一支雕工简单的木簪束起,露出的侧脸线条清丽,只是眉眼间总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像蒙尘的玉。没人知道,这个名叫
苏缨
的低阶女官,真实身份是乌喇那拉明缨
——
如懿的亲侄女,当年家族败落时,父亲被削爵流放,母亲病逝,是忠心老仆将她藏在城郊尼庵,后来借母亲旧友的关系,才以
苏姓孤女
的身份通过选秀女官入宫。她来这里,只为两件事:查清姑母如懿死亡的真相,为乌喇那拉氏正名。
指尖划过宣纸,忽然触到一处异样
——
破损的书页间,夹着半片干枯的兰花花瓣。那花瓣虽已褪色,却依旧带着淡淡的香气,是姑母最爱的墨兰。明缨的心猛地一缩,忙将花瓣捏在掌心,抬头看向窗外。廊下,两个小太监正端着茶水走过,低声闲聊:听说十五阿哥今日要来看新入藏的《富春山居图》摹本,皇贵妃特意吩咐了,要咱们仔细伺候。
另一个太监连忙附和:那是自然,十五阿哥可是未来的主子,怠慢不得。
明缨垂下眼帘,将兰花花瓣塞进贴身的荷包里。永琰,魏嬿婉的儿子,那个毁了她家族的女人的骨肉。这些年,她像只谨慎的蜗牛,缩在藏书楼这个不起眼的角落,借着整理古籍的机会,偷偷寻找与姑母相关的记载,却屡屡碰壁
——
所有提及如懿的卷宗,不是被撕了页,就是被改得面目全非;当年伺候过如懿的宫人,要么早已离宫,要么闭口不谈。她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可永琰的到来,还是让她心头泛起了涟漪。
未时三刻,永琰果然来了。他身着石青色锦袍,腰束玉带,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几分乾隆的威严,却又多了几分书卷气。随行太监捧着《富春山居图》摹本,他却没立刻让展开,而是径直走到书架前,目光在那些蒙尘的古籍上流连。这册《洛神赋十三行》,是王献之的真迹摹本
温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明缨心头一凛,转身时已敛去所有情绪,屈膝行礼:奴婢苏缨,见过十五阿哥。
永琰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一丝审视,却很快柔和下来:不必多礼。你认得此帖回阿哥,奴婢整理古籍时曾见过,这帖笔法灵动,墨色温润,是仿刻中的精品。
明缨垂眸答道,声音平稳无波。她知道,在这位阿哥面前,任何多余的情绪都可能引来怀疑。
永琰却像是来了兴致,伸手将书抽出,翻开几页:我瞧你谈吐不俗,想必也通书画
明缨迟疑片刻,低声道:奴婢只是跟着旧书上学过几笔,不敢在阿哥面前班门弄斧。无妨,
永琰笑着指了指窗边的桌案,正好我今日得了一幅赵孟頫的《鹊华秋色图》,你且与我一同品鉴。
那一日,他们在藏书楼待了近两个时辰。永琰谈起书画时,眼中褪去了皇子的疏离,多了几分真诚的热爱
——
他说赵孟頫的山水
有烟火气,却不俗,说王羲之的书法
藏着筋骨,却不露锋芒;明缨起初小心翼翼,可聊到兴起时,忍不住指出《鹊华秋色图》中一处后人补笔的破绽,此处芦苇的笔法过于拘谨,与赵公洒脱的风格不符,想来是后世藏家修补时添的。永琰颇为意外,看向她的目光里添了几分欣赏:苏缨,你倒是个难得的懂行人。
离开前,永琰忽然问:你入宫多久了家人可在京中
明缨心头一紧,面上却依旧平静:回阿哥,奴婢入宫三年,父母早逝,家中已无亲人。
永琰点点头,没再追问,只是留下一句
往后若有书画方面的疑问,我会常来寻你,便带着宫人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明缨才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早已沁出冷汗。她知道,自己与永琰的相遇,或许是查探真相的契机,却也可能是一场万劫不复的劫难。
几日后的清晨,明缨提着食盒从御膳房返回藏书楼,刚走到角门,就被两个穿着体面的嬷嬷拦住。为首的张嬷嬷三角眼一斜,语气尖刻:你就是苏缨听说你近日总缠着十五阿哥,一个低阶女官,也敢攀龙附凤,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明缨正要解释,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张嬷嬷,好大的威风。
只见凌昀身着侍卫服,手持长枪,站在不远处。他约莫二十四五岁,面容刚毅,眼神却带着几分隐忍
——
他是凌云彻的侄子,当年凌云彻因与如懿有牵扯,被魏嬿婉设计陷害,先是被阉,后又赐死,家族也因此蒙羞。凌昀辗转多时才入宫当侍卫,职位低微,却始终挺直脊梁,从不肯卑躬屈膝。
张嬷嬷见是凌昀,气焰稍减,却仍嘴硬:凌侍卫,这是咱们储秀宫的事,与你无关。苏缨姑娘是藏书楼的女官,协助阿哥整理古籍是本分,何来‘攀附’一说
凌昀上前一步,挡在明缨身前,若是嬷嬷觉得不妥,不妨去皇贵妃面前分说,只是别在这里为难无辜之人。
张嬷嬷显然忌惮魏嬿婉
——
毕竟
苛待宫人
的罪名,若是传到魏嬿婉耳中,她也讨不了好,只得嘟囔几句
下次注意,带着人悻悻离开。
明缨松了口气,向凌昀屈膝行礼:多谢凌侍卫解围。
凌昀摇摇头,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低声道:姑娘在宫中行事,需多加小心。皇贵妃身边的人,最是爱挑刺。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明缨心中一动,却也只是道了声
谨记侍卫教诲,便匆匆离开。她知道,凌昀或许是因为叔父的缘故,对她抱有同情,可在这深宫里,任何过多的牵扯,都可能引火烧身。
又过了几日,明缨偶感风寒,咳嗽不止。这天午后,她正趴在桌案上抄写典籍,忽闻一阵淡淡的药香。抬头一看,江与枫提着药箱站在门口,笑容温和:苏缨姑娘,听闻你染了风寒,我来给你看看。
江与枫是惢心与江与彬之子,继承了父母的医术,在太医院当值。他比明缨年长两岁,性格温润,待人谦和。入宫以来,江与枫时常会以
巡查宫人健康
为由,来藏书楼探望她,偶尔还会带来一些宫外的点心,言语间总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心。
劳烦江太医跑一趟,奴婢只是小毛病,不碍事的。
明缨连忙起身。江与枫却不由分说地拉过她的手腕,指尖搭在脉搏上,片刻后才松开:只是风寒,并无大碍,我给你开一副药,喝个两三天便好。
他一边写药方,一边压低声音:近日宫中不太平,皇贵妃似乎在查当年与前皇后有关的人,你万事小心,别让人抓住把柄。
明缨心中一暖,眼眶微微发热。在这冰冷的紫禁城里,凌昀的守护,江与枫的关怀,是她为数不多的慰藉。可她也清楚,这份慰藉背后,藏着上一代人的恩怨
——
凌云彻与如懿的情谊,惢心对如懿的忠心,如今都化作了他们对自己的关照。
几日后,永琰再次来到藏书楼。他刚坐下,便开门见山地问:苏缨,上次我问你的话,你是不是没说实话
明缨心头一沉,强作镇定:阿哥何出此言奴婢句句属实。
永琰盯着她的眼睛,语气带着一丝复杂:你精通书画,笔法间带着江南文人的雅致,却又有几分旗人女子的大气,不像是寻常孤女出身。而且,那日我提及‘墨兰’,你眼神闪烁,似乎很熟悉……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你与前皇后乌喇那拉氏,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的一声,明缨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她没想到,永琰竟会如此敏锐。慌乱之下,她猛地站起身,膝盖撞到桌案,发出一声轻响:阿哥说笑了,奴婢只是个孤女,怎会与前皇后有关前皇后的旧事,宫中无人敢提,奴婢更是一无所知。
她的反应有些过激,永琰眼中的疑虑更深了。他没有再追问,只是叹了口气:罢了,你不愿说,我便不问。只是你要记住,在这宫里,有些身份,是藏不住的。
那天,永琰走后,明缨独自在藏书楼待了很久。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像一层薄薄的霜。她知道,永琰已经开始怀疑她了。而魏嬿婉那般精明的人,想必也早已注意到她这个
与十五阿哥走得近
的女官。前路茫茫,她的查探之路,似乎比想象中更艰难。
第二幕:试探与挣扎真相一角
自那次试探后,永琰依旧常来藏书楼,却不再提及明缨的身份,只是与她谈书画、论诗文。明缨起初处处防备,可久而久之,却发现自己渐渐沉溺在这份难得的安宁中。永琰待她,没有皇子的傲慢,只有平等的尊重与真诚的欣赏
——
他会耐心听她讲解古籍中的典故,会在她抄写累了时,递上一杯温热的茶水,会在她谈及书画心得时,眼中闪着赞同的光。这份情谊,让她冰封的心渐渐有了暖意。可每当她看到永琰眉眼间与魏嬿婉相似的轮廓,便会瞬间清醒
——
他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隔着无法跨越的身份鸿沟。
这日,永琰带来一幅新得的《寒江独钓图》,画中孤舟蓑笠翁,在漫天风雪中垂钓,意境清冷孤寂。你看这幅画,
永琰指着画中江面的留白,看似空无一物,却藏着无尽的苍茫。有时候,人在这宫里,就像这蓑笠翁,看似自由,实则被风雪困住,身不由己。
明缨看着画,心中泛起一阵酸楚。永琰看似风光无限,是储位的热门人选,可他何尝不是被魏嬿婉牢牢控制着他的婚姻、他的前途,甚至他的思想,都要受母亲摆布。阿哥所言极是,
她低声道,可蓑笠翁虽困于风雪,却仍握着鱼竿,心中自有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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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琰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坚守有时候,坚守会付出惨痛的代价。就像……
有些人,为了所谓的‘正道’,最终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明缨知道,他在暗指如懿。她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忍不住反驳:可若连坚守都没有,与行尸走肉何异有些人看似赢了一切,却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这样的‘胜利’,又有什么意义
永琰沉默了。他想起母亲这些年的手段
——
扳倒纯贵妃,构陷五阿哥永琪,打压所有对她有威胁的人,包括那位从未谋面的继后娘娘。小时候,他听母亲说,如懿善妒成性,忤逆君上,才落得那般下场。可随着年龄增长,他渐渐发现母亲的话里有诸多破绽:如懿若真如此不堪,为何当年惢心夫妇会拼死追随为何凌云彻宁愿被赐死,也不愿诋毁她半句尤其是遇到明缨后,他更开始怀疑,母亲口中的
真相,或许并非事实。
你说得对,
许久,永琰才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可这宫里,真相往往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有时候,糊涂一点,才能活得更长久。
明缨没有接话。她知道永琰的无奈,可她做不到
糊涂。姑母的冤屈,家族的苦难,像一块巨石压在她心头,让她无法喘息。
几日后,凌昀悄悄给明缨带来一个消息:当年伺候过前皇后的老宫人柳嬷,如今在寿康宫当差,负责打理太妃们的起居。她当年因体弱,提前出宫,后来又被召回,据说知道一些旧事。
明缨心中一动。这是她入宫以来,第一次得到如此明确的线索。她立刻开始计划如何接近柳嬷。江与枫得知后,主动提出帮忙:寿康宫的康太妃常年失眠,我每隔三日便会去诊脉,届时可以帮你打听柳嬷的情况,再想办法让你们见一面。
在江与枫的安排下,半个月后,明缨以
给康太妃送抄录好的《金刚经》
为由,进入了寿康宫。寿康宫多是失宠或年迈的太妃,平日里冷清得很,只有廊下挂着的宫灯,在风里晃来晃去,透着几分萧瑟。柳嬷已是满头白发,身形佝偻,穿着一身灰布衣裳,正蹲在院子里择菜。见到明缨时,她眼神浑浊,并无异样。明缨按照江与枫的嘱咐,在递佛经时,悄悄将那片干枯的兰花花瓣塞到柳嬷手中。
柳嬷摸到花瓣的瞬间,手指猛地一颤,抬头看向明缨,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她不动声色地将花瓣藏进袖中,低声道:姑娘随我来。
两人来到寿康宫后院的柴房,柳嬷关好门,才颤声问:你是……
皇后娘娘的人柳嬷,我是乌喇那拉明缨,
明缨屈膝跪下,声音带着哭腔,是故皇后如懿的侄女。我入宫,是为了查清姑母当年的真相,为她洗刷冤屈。
柳嬷老泪纵横,扶起明缨:好孩子,快起来,可别折煞老身了。
柳嬷颤抖着拭去眼泪,枯瘦的手紧紧握住明缨的手,皇后娘娘当年待我恩重如山,我却没能在她最难的时候护住她……
这些年,我日日都在愧疚中过活。
柴房里光线昏暗,只有一扇小窗透进些许微光,照在柳嬷布满皱纹的脸上。她坐在柴堆旁,缓缓说起当年的事:乾隆三十一年,皇后娘娘随驾南巡,走到杭州时,突然与皇上起了争执。具体吵了什么,没人知道,只听说皇后娘娘当场断了发。皇上龙颜大怒,立刻让人把娘娘送回了紫禁城,打入翊坤宫禁足。
明缨屏住呼吸,追问:那之后呢姑母在翊坤宫过得怎么样
禁足后的日子,苦啊。
柳嬷的声音哽咽,翊坤宫被封了门,只留几个老嬷嬷伺候,连份热饭热菜都难保证。娘娘本就心高气傲,受了这般委屈,整日以泪洗面,身子日渐消瘦。后来,皇贵妃魏嬿婉派人送来‘汤药’,说是给娘娘补身子,可娘娘喝了之后,病情反而更重了……
汤药
明缨心头一紧,那汤药有问题
柳嬷点点头,眼中满是恐惧:我当时偷偷尝了一口,那药味极怪,带着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我心里不安,想去太医院找江与彬太医(江与枫之父)问问,却被魏嬿婉的人拦了下来。没过多久,娘娘就……
就去了。
说到这里,柳嬷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明缨的眼泪也夺眶而出。她一直怀疑姑母的死并非意外,如今柳嬷的话,更是印证了她的猜测
——
魏嬿婉果然脱不了干系!她强忍着悲痛,问柳嬷:柳嬷,可有证据能证明那汤药有问题
柳嬷摇摇头,声音低落:当年皇后娘娘去世后,魏嬿婉派人搜查了翊坤宫,所有与汤药相关的东西都被拿走了,连我也被赶出了宫。若不是后来康太妃念及旧情,将我召回寿康宫,我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
离开寿康宫时,天色已暗。明缨走在宫道上,寒风呼啸,吹得她浑身发冷。柳嬷的话像一把刀,割在她的心上。魏嬿婉如此狠毒,不仅害死了姑母,还销毁了所有证据,让她连为姑母翻案的机会都如此渺茫。
回到藏书楼,明缨刚坐下,就见永琰走了进来。他今日穿着一身玄色锦袍,面色有些凝重。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一下午。
永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明缨强压下心中的情绪,起身行礼:回阿哥,奴婢去寿康宫给康太妃送抄好的佛经了。
永琰盯着她通红的眼睛,皱眉道:你哭过发生了什么事
明缨避开他的目光,低声道:没什么,只是风大,吹得眼睛不舒服。
永琰显然不信,却没有再追问,只是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递给她:这是我从江南带来的胭脂,颜色很适合你,你收下吧。
明缨看着锦盒,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永琰是真心待她,可一想到他是魏嬿婉的儿子,她就无法坦然接受这份好意。阿哥的赏赐,奴婢不敢收。
她轻声拒绝。
永琰的眼神暗了暗,将锦盒放在桌案上:你不必有负担,只是一份心意而已。
他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决心,苏缨,我知道你心里藏着事,也知道你与前皇后有关。但我向你保证,无论你是谁,我都不会伤害你。
明缨猛地抬头,看向永琰。他的眼中满是真诚,没有丝毫虚伪。那一刻,她几乎要将真相脱口而出,可理智最终还是战胜了情感。阿哥,奴婢只是个普通女官,不值得你如此相待。
她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永琰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转身离开了藏书楼。看着他的背影,明缨拿起桌上的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盒色泽温润的胭脂,散发着淡淡的花香。她知道,自己对永琰的感情,早已超出了应有的界限。可这份感情,注定是一场劫难。
几日后,魏嬿婉突然派人传召明缨。明缨心中不安,却不得不去储秀宫。储秀宫内富丽堂皇,魏嬿婉端坐在主位上,穿着一身绣着凤凰的华服,妆容精致,眼神却透着几分冰冷。
你就是苏缨
魏嬿婉的声音带着一丝审视。
奴婢苏缨,见过皇贵妃娘娘。
明缨屈膝行礼,头埋得很低。
抬起头来。
魏嬿婉命令道。
明缨缓缓抬头,迎上魏嬿婉的目光。魏嬿婉仔细打量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模样倒是周正,难怪能引得永琰对你另眼相看。只是这宫里,可不是光有模样就能立足的。
明缨心中一紧,知道魏嬿婉是在警告她。奴婢只是尽心伺候阿哥整理古籍,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她低声道。
最好如此。
魏嬿婉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永琰是未来的储君,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关系到大清的未来。你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官,离他远些,别坏了他的前程。
奴婢遵命。
明缨恭声道。
离开储秀宫时,明缨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魏嬿婉的话,像一把利剑,悬在她的头顶。她知道,魏嬿婉已经对她产生了敌意,接下来的日子,只会更加艰难。
回到藏书楼,凌昀早已在那里等候。他看到明缨脸色苍白,连忙上前:姑娘,你没事吧我听说皇贵妃传召你,担心你出事。
明缨摇摇头,苦笑道:多谢凌侍卫关心,我没事,只是被皇贵妃警告了几句。
凌昀皱起眉头:皇贵妃向来心狠手辣,你以后一定要更加小心。若有什么事,随时找我,我拼尽全力也会护你周全。
明缨心中一暖,向凌昀道谢:多谢凌侍卫,奴婢记下了。
一旁的江与枫也担忧地说:苏缨姑娘,我已经从父亲那里打听了一些当年的事。父亲说,当年前皇后去世后,他曾想入宫诊治,却被魏嬿婉的人拦在宫外。他也怀疑皇后的死与那碗汤药有关,只是没有证据。
明缨看着凌昀和江与枫,心中充满了感激。在这深宫里,他们是她唯一的依靠。多谢你们,
她轻声道,无论前路多么艰难,我都不会放弃查探真相。
几日后,永琰再次来到藏书楼。他看起来心事重重,见到明缨,便开门见山地说:苏缨,我母亲找过你了
明缨点点头:回阿哥,皇贵妃娘娘传召过奴婢。
她对你说了什么
永琰追问。
皇贵妃娘娘让奴婢离阿哥远些,不要坏了阿哥的前程。
明缨如实回答。
永琰的脸色沉了下来:你不必理会她的话。我与你相处,是因为欣赏你,与其他无关。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苏缨,我知道你在查前皇后的事。其实,我也一直在怀疑,我母亲当年对前皇后做了什么。这些日子,我旁敲侧击地问过她,可她总是避而不答,还警告我不要多管闲事。
明缨惊讶地看着永琰,没想到他竟也在暗中调查此事。阿哥,你……
我知道,我母亲是你的仇人,
永琰打断她的话,眼中满是愧疚,可我与她不同。我不想被她操控,也不想活在谎言里。我想知道真相,哪怕真相会让我痛苦。
明缨看着永琰真诚的眼神,心中的防线渐渐松动。她知道,永琰是真心想帮她。阿哥,当年姑母去世前,曾喝过魏嬿婉送来的汤药,那汤药很可能有问题。柳嬷亲眼所见,江太医的父亲也有所怀疑,只是没有证据。
她将自己查到的线索告诉了永琰。
永琰的脸色变得凝重: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去太医院查当年的药方,看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
接下来的日子,永琰开始暗中调查。他利用自己皇子的身份,多次前往太医院,翻阅当年的药方档案。可奇怪的是,所有与如懿相关的药方都不翼而飞了。显然,魏嬿婉早就做好了准备,销毁了所有证据。
永琰不甘心,又去翊坤宫附近打听。当年伺候如懿的老嬷嬷大多已经离世,只剩下一个年迈的张嬷嬷。张嬷嬷起初不愿多说,可在永琰的再三恳求下,终于松了口:当年皇后娘娘断发后,心情一直不好,魏嬿婉派人送来汤药时,娘娘本不愿喝,可魏嬿婉的人说,若是娘娘不喝,就会连累身边的宫人。娘娘无奈,只得喝下了汤药。没过几日,娘娘就去了……
张嬷嬷的话,进一步印证了如懿之死与魏嬿婉有关。永琰拿着这个线索,找到明缨,语气沉重:苏缨,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种种迹象都表明,我母亲就是害死你姑母的凶手。我……
明缨看着永琰愧疚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她恨魏嬿婉,可她对永琰的感情,却让她无法将这份恨意转移到他身上。阿哥,这不是你的错。
她轻声道,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永琰握住明缨的手,眼中满是坚定:苏缨,我不会让你姑母白白冤死。我会想办法,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就在两人以为事情有了一丝进展时,魏嬿婉却突然出手了。她以
苏缨身份不明,涉嫌窥探宫廷秘闻
为由,将明缨打入了冷宫。冷宫阴冷潮湿,四面高墙,像一座囚笼。明缨坐在冰冷的地上,心中充满了绝望。她知道,魏嬿婉是想让她永远消失在这里。
凌昀和江与枫得知明缨被打入冷宫后,心急如焚。凌昀试图闯入冷宫救人,却被侍卫拦住,还被魏嬿婉以
擅闯禁地
为由,打了三十大板。江与枫则四处奔走,想找机会向乾隆求情,却始终没有机会。
永琰得知明缨被打入冷宫后,立刻赶到储秀宫,与魏嬿婉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母亲,你为什么要把苏缨打入冷宫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永琰质问。
魏嬿婉脸色一沉:永琰,你放肆!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官,竟敢窥探宫廷秘闻,打入冷宫已经是从轻发落了。你别忘了,你是未来的储君,不能被这种女人迷惑!
她不是普通的女官,她是乌喇那拉明缨,是前皇后的侄女!
永琰脱口而出,母亲,你当年害死了前皇后,如今又想害死她的侄女,你到底要残忍到什么时候
魏嬿婉震惊地看着永琰,没想到他竟然知道了真相。你……
你从哪里知道的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调查过了,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你!
永琰的语气带着愤怒和失望,母亲,你太让我失望了。
魏嬿婉的脸色变得狰狞:永琰,你别忘了,你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若是没有我,你能有今天的地位吗你要是敢为了那个女人背叛我,我就让你一无所有!
永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母亲,心中充满了寒意。他知道,魏嬿婉说得对,他的储位,他的前途,都掌握在母亲手中。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明缨死在冷宫里。母亲,我可以不再追究当年的事,也可以远离明缨,但你必须放了她。
他妥协道。
魏嬿婉冷哼一声:放了她可以,但你必须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许和她有任何往来。而且,你要立刻迎娶富察氏之女,巩固你的储位。
永琰犹豫了。迎娶富察氏之女,意味着他要放弃自己的感情,彻底沦为母亲权力斗争的工具。可一想到明缨在冷宫中受苦,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第三幕:抉择与落幕爱恨难分明
几天后,明缨被从冷宫中放了出来。她回到藏书楼,看着熟悉的环境,却觉得无比陌生。凌昀和江与枫连忙来看她,看到她憔悴的模样,心疼不已。姑娘,你受苦了。
凌昀的声音带着自责,都怪我没用,没能保护好你。
江与枫也叹了口气:苏缨姑娘,以后你一定要小心,不要再被魏嬿婉抓住把柄了。
明缨摇摇头,苦笑道:多谢你们,我没事。只是经过这件事,我终于明白了,在这宫里,想要查探真相,为姑母翻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她的眼中充满了绝望,这些日子的经历,让她身心俱疲。
就在这时,永琰走了进来。他看到明缨,眼中满是愧疚:苏缨,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明缨看着永琰,心中百感交集。她知道,是永琰救了她。可一想到他为了救自己,答应了魏嬿婉的条件,要迎娶富察氏之女,她就觉得心如刀割。阿哥,你不必向我道歉。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你。
她轻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疏离。
永琰察觉到了明缨的变化,心中一痛:苏缨,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我也是无奈之举,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你的性命。
我知道。
明缨点点头,阿哥,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皇贵妃娘娘不会允许我们往来,你也有你的前程要顾。
永琰看着明缨决绝的眼神,心中充满了不舍。苏缨,我……
他想解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自己给不了明缨想要的未来,只能放手。
接下来的日子,永琰按照魏嬿婉的要求,开始筹备与富察氏之女的婚事。宫中上下一片喜庆,只有明缨、凌昀和江与枫,心情沉重。凌昀看着明缨日渐憔悴,心中焦急不已,他多次劝说明缨:姑娘,离开这里吧。这紫禁城就是一个牢笼,待得越久,只会越痛苦。我可以想办法带你出宫。
江与枫也附和道:苏缨姑娘,凌侍卫说得对。宫外虽然不如宫里安稳,但至少能让你获得自由。我也可以帮你,我父亲在宫外有一些人脉,可以给你安排一个新的身份。
明缨看着两人真诚的眼神,心中充满了感激。她知道,离开紫禁城,是她最好的选择。在这里,她不仅无法为姑母翻案,还会连累身边的人。好,
她终于下定决心,多谢你们,帮我离开这里吧。
凌昀和江与枫立刻开始筹划。凌昀利用自己侍卫的身份,摸清了出宫的路线;江与枫则通过父亲,为明缨准备好了新的身份和通关文牒。一切准备就绪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凌昀带着明缨,避开侍卫的巡查,悄悄离开了紫禁城。
江与枫早已在宫外等候。他看到明缨安全出来,松了口气:苏缨姑娘,一路保重。这是一些盘缠和药品,你拿着,路上用得上。
明缨接过东西,向两人深深鞠了一躬:凌侍卫,江太医,大恩不言谢。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你们一定要保重身体。
凌昀看着明缨,眼中满是不舍:姑娘,以后若是遇到困难,一定要想办法联系我们。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尽我所能帮你。
江与枫也点点头:苏缨姑娘,祝你往后的日子,平安顺遂。
明缨不再多言,转身踏上了前往江南的路。江南是她母亲的故乡,也是姑母曾经最喜欢的地方。她希望在那里,能开始新的生活,忘记紫禁城的恩怨情仇。
永琰得知明缨离开的消息后,独自一人来到藏书楼。藏书楼里空荡荡的,只剩下明缨抄写的古籍和那盒他送她的胭脂。他拿起胭脂,打开一看,胭脂依旧色泽温润,散发着淡淡的花香,可那个喜欢它的人,却已经离开了。他坐在桌案旁,看着窗外的月光,心中充满了遗憾和痛苦。他知道,自己失去了一生中最珍贵的东西。
几年后,乾隆驾崩,永琰继承皇位,是为嘉庆帝。
嘉庆元年正月,紫禁城笼罩在新帝登基的喜庆氛围中。太和殿内,永琰身着明黄色龙袍,接受百官朝拜,山呼
万岁。礼毕后,他端坐在龙椅上,看着阶下俯首帖耳的群臣,心中却没有丝毫喜悦,只觉得那身龙袍重逾千斤,压得他喘不过气。
魏嬿婉被尊为圣母皇太后,移居寿康宫。她虽不再直接干预朝政,却仍牢牢掌控着后宫,时不时以
孝道
为由,对永琰的决策指手画脚。永琰表面顺从,内心却早已积攒了诸多不满。登基大典后的次日,他独自来到藏书楼。这里依旧保持着往日的模样,明缨抄写的古籍整齐地摆放在书架上,那盒他送她的胭脂,被他妥善地收在抽屉里。他打开胭脂盒,指尖轻抚过温润的胭脂,眼前仿佛又浮现出明缨清丽的面容,以及她拒绝自己时,眼中那抹难以掩饰的痛苦。
皇上,太后请您去寿康宫用膳。
太监的通报声打断了永琰的思绪。他收起胭脂盒,深吸一口气,起身前往寿康宫。
寿康宫内,魏嬿婉正端坐在主位上,见永琰进来,脸上露出虚伪的笑容:永琰,今日是你登基后的第一顿家宴,哀家特意让御膳房做了你最爱吃的菜。
永琰坐下,看着满桌的佳肴,却毫无胃口。谢母后。
他淡淡应道。
魏嬿婉察言观色,知道他心中仍有芥蒂,却故作不知:如今你已是皇上,肩上的担子重了。朝中之事,你要多听大臣们的意见,万不可意气用事。后宫之事,有哀家在,你尽管放心。
永琰抬起头,看着魏嬿婉,语气平静:母后放心,儿臣明白。只是儿臣觉得,后宫之事,也该遵循祖制,不宜过度干预。
魏嬿婉脸色微变,随即又恢复如常:哀家不过是帮你照看着,免得那些宫妃争风吃醋,扰乱后宫秩序。你刚登基,还是要以朝政为重。
永琰没有再反驳。他知道,现在还不是与魏嬿婉彻底撕破脸的时候。他需要时间,需要培养自己的势力,才能真正掌握皇权,也才能有机会,为如懿翻案,为明缨做些什么。
此后的日子里,永琰一边忙于朝政,整顿吏治,试图扭转乾隆晚年留下的腐败局面;一边暗中培养心腹,收集魏嬿婉当年构陷如懿的证据。他派亲信前往江南,寻找当年与如懿相关的旧人,希望能找到突破口。同时,他也时常想起明缨,不知道她在江南过得好不好,是否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
而此时的江南,正值暮春时节。苏州城外的一座小院里,明缨正坐在窗前,细细临摹着一幅《墨兰图》。她如今化名
苏婉,以卖画为生。小院虽简陋,却清雅宁静,院中有一株她亲手栽种的墨兰,正值花期,散发着淡淡的幽香。离开紫禁城后,她曾一度沉浸在失去亲人、远离爱人的痛苦中,是江南的烟雨和书画,渐渐抚平了她内心的创伤。她不再执着于为姑母翻案,因为她明白,在皇权至上的时代,真相往往是最无力的。她只希望能在这里,安稳地度过余生。
这日,明缨正在街上卖画,忽闻一阵熟悉的声音。她抬头一看,竟是江与枫。江与枫穿着一身便服,看到明缨,眼中满是惊喜:苏缨姑娘,真的是你!
明缨也十分意外:江太医,你怎么会来江南
江与枫走上前,笑着说:我受皇上之命,前来江南为百姓义诊。没想到竟能在这里遇到你。
他顿了顿,又道,皇上……
他一直很惦记你。
明缨的心猛地一痛,随即又恢复平静:多谢皇上惦记,我在这里过得很好。
江与枫看着明缨,知道她心中仍有芥蒂,便不再多提永琰,只说:皇上如今已是天子,他一直在暗中调查前皇后的案子,希望能为她平反。只是太后势力庞大,此事进展艰难。
明缨闻言,心中泛起一丝波澜。她没想到,永琰竟然还没有放弃。皇上有心了。
她轻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江与枫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明缨:这是皇上让我交给你的。他说,无论你是否原谅他,他都希望你能知道,他从未忘记过你,也从未忘记过自己的承诺。
明缨接过信,指尖微微颤抖。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拆开了信封。信上的字迹,是她熟悉的永琰的笔迹,字里行间,满是愧疚与思念:苏缨吾爱,自你离去,朕日夜思念。朕知当年之事,委屈了你,也辜负了你。如今朕虽登帝位,却仍受掣肘,未能为你姑母平反,未能给你一个交代。朕会继续努力,待时机成熟,定会还你姑母一个清白。若你愿意,朕随时欢迎你回到朕的身边。永琰亲笔。
读完信,明缨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她知道,永琰并非无情之人,只是身不由己。可她也清楚,他们之间,早已隔着无法跨越的鸿沟。她擦干眼泪,将信收好,对江与枫说:请你转告皇上,多谢他的心意。我在这里过得很好,不会再回紫禁城了。也请他不必再为我姑母的案子费心,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江与枫看着明缨坚定的眼神,知道她心意已决,便点了点头:好,我会如实转告皇上。
江与枫离开后,明缨回到小院,看着院中的墨兰,心中百感交集。她将永琰的信,连同那盒胭脂,一起埋在了墨兰树下。她知道,她与永琰的缘分,早已在紫禁城的恩怨情仇中,画上了句号。从今往后,她只会是江南的苏婉,一个以画为生的女子。
回到紫禁城的江与枫,将明缨的话如实告诉了永琰。永琰听后,沉默了许久,最终叹了口气:朕知道了。她过得好,就好。
他知道,明缨是真的放下了,而他,也只能接受这个结局。
此后,永琰更加专注于朝政。他一边与魏嬿婉周旋,一边逐步削弱她的势力。嘉庆四年,魏嬿婉病逝。临终前,她终于向永琰坦白了当年构陷如懿的真相,承认是自己派人在汤药中下毒,害死了如懿。永琰看着眼前这个即将离世的女人,心中没有恨意,只有无尽的悲凉。
魏嬿婉死后,永琰下旨为如懿平反,恢复她的皇后封号,并将她的牌位供奉入太庙。只是,这一切都来得太晚了。如懿早已化作一抔黄土,而明缨,也早已远在江南,不会再回来了。
这日,永琰再次来到藏书楼。他看着窗外的月光,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他与明缨在这里谈书画、论诗文的场景。那时的他们,眼中满是真诚与期待,却不知前路竟是如此坎坷。他拿起那本明缨抄写的《洛神赋》,翻开书页,只见扉页上,赫然写着一行小字:兰烬照影,爱恨成空;紫禁旧事,不过一场梦。
永琰知道,这是明缨当年留下的。他轻轻抚摸着那行小字,眼中满是遗憾。他终于为如懿翻了案,掌握了至高无上的皇权,却永远失去了那个他最爱的人。
江南的小院里,明缨正在为墨兰浇水。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了墨兰的幽香。她抬头望向北方,眼中带着一丝释然的微笑。紫禁城的恩怨情仇,早已离她远去。她知道,永琰已经为姑母平反,这就够了。而她,会在江南的烟雨里,安度余生,将那些爱恨情仇,都化作笔下的墨兰,留在时光的长河里。
紫禁城的琉璃瓦,依旧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只是那光芒背后,藏着多少爱恨情仇,多少无奈与遗憾,早已无人知晓。唯有那株在江南小院里静静绽放的墨兰,见证着那段尘封的往事,诉说着一场未了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