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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诚远看着李雪瑶转身离开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渐渐僵住。
他以为她会哭,会求他回头,甚至会在女儿面前表现的手足无措,像从前那样委屈求全,可她没有。
她的眼神平静的可怕,像是一潭死水,甚至没有丝毫波澜。
张诚远心里有一瞬间的不安,可林依依柔柔的拉住他的手臂,笑着开口。
“阿远,答应了念念要买炸鸡的。”
张诚远低头,看着林依依柔顺的眉眼,想起她温柔体贴,懂事大方的模样,心底的不安慢慢散去。
是啊,李雪瑶不过是死鸭子嘴硬,她离了自己,能活成什么样?
最初的日子里,张诚远过的得意极了。
靠着林依依的关系升了职,公司里的同事都羡慕他有个温柔能干的妻子。
母亲也总在耳边夸赞林依依贤惠,就连女儿也对林依依百依百顺,几乎忘记了李雪瑶的存在。
他曾无数次在心里冷笑。
李雪瑶,你看看,连亲生女儿都不稀罕你。
更有甚者,他还做起了白日梦,想着如果李雪瑶跪着求他的话,说不定他还会大发慈悲的把李雪瑶养在外面,当个外室。
可渐渐的,事情不太对劲了。
林依依临产,脾气越来越大,动不动就摔东西苦恼,夜里也要起来好几次,吵得他根本都睡不着。
“李雪瑶怀孕的时候怎么不这样!”
凌晨又一次被林依依吵醒,张诚远终于忍不住发怒了。
林依依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睛通红。
“阿远,你怎么可以拿我和她比,我肚子里怀的可是你的儿子。”
听到儿子,张诚远清醒了一瞬,心底那点不耐烦瞬间被懊悔取代。
“依依,对不起,我这几天太忙了,没有睡好,我不是故意要说这些的。”
耐着性子哄了大半个晚上,林依依这才消气。
结果第二天,他刚下班回家,就看见林依依坐在沙发上哭,地上尽是碗碟碎片,女儿缩在角落里,小脸吓的惨白。
“依依,这是怎么了。”
林依依抹着眼泪,声音尖锐。
“你女儿故意给我端滚烫的鸡汤来,这让怎么喝!”
张诚远愣住了,女儿才五六岁的年纪,连碗都拿不稳,怎么会给林依依拿鸡汤呢。
可林依依哭的委屈,他没细想,狠狠训斥了女儿一番,知道林依依露出笑脸才罢休。
从这天之后,女儿也变得越来越沉默。
有一次,他下班回家,听见房间里传来女儿的哭声。
“妈妈,我要妈妈。”
他心口一紧,推门进去,才发现女儿抱着一个破旧的娃娃,哭的泣不成声。
林依依不耐烦的哄着,看见张诚远来了,丢下一句。
“她就是想李雪瑶了,我又不是她亲妈,我哄不住。”
张诚远第一次觉得,林依依以前的温柔,仿佛有些虚假。
等孩子出生后,母亲抱着小孙子,脸上的喜色却迟迟没出现。
“这孩子和诚远一点也不像!”
张诚远心头一跳,猛地看向病床上的林依依,只见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从此之后的日子过的是越来越鸡飞狗跳。
母亲吵着闹着要做亲子鉴定,林依依却抹着泪问他是不是不相信自己。
最后还是没忍住自己的疑心,偷偷拿了头发去做了鉴定。
结果让全家人都沉默了,孩子确实不是张诚远的。
林依依扑过来哭着解释,说自己从未背叛过他,可母亲直接甩了她一巴掌。
接下来的日子,林依依的真面目彻底暴露,她不再温柔贤惠,而是像个泼妇一样去公司闹的人尽皆知。
公司里有人指指点点,领带也嫌弃他私生活混乱,几个重要项目直接被撤下。
母亲在家里大声哀嚎家门不幸,女儿只会躲在房间里,一句话也不说。
张诚远疲惫的哄完这个哄那个,想坐在沙发上看看电视,却发现财经新闻上有一个自己无比熟悉的人影。
是李雪瑶。
她穿着西装,站在台上演示她们研究发明的新一代人工智能模型,那意气风发的样子,让他有些错愕。
镜头特写下,她落落大方,气质冷艳,浑身都在发光。
张诚远按着遥控器的手顿在空中,仿佛被人扇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个女人,不再是那个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在母亲面前卑躬屈膝的家庭主妇。
她现在那么耀眼,却也那么陌生。
这是他第一次感到惶恐。
于是张诚远决定,带着女儿去找李雪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