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星若不明白外公的话是什么意思,皱眉问道:“他哪方面不算好人?”
舒延兆的声音带着凝重:“他心术不正,跟姜学名是一路货色,你千万要小心。对了,好端端的,你是怎么遇上他的?”
舒星若轻声道:“外公,我现在身边有病人,不方便多说,等我有空了再给您打过去。”
舒延兆再次叮嘱道:“总之,千万要当心那个王展鹏。”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唐梵敏锐地察觉到她声音里的紧张,“是早上那个老中医有问题?”
舒星若握住她冰凉的手,她手中的温暖传递过去,声音一如既往地柔和:“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任何别有用心的人伤害你。你先睡一会,养养精神,到了机场我叫你。”
唐梵不知为何,只要听见舒星若的声音,心里病重的焦躁总能被抚平。她轻轻嗯了一声,合上眼睛闭目养神。
舒星若贴心地拿出手机调成静音,生怕吵到她休息,以至于季宴礼发来的微信她并没看见。
今天运气不错,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到达了公务机楼。
机组人员早已在专属车库严阵以待,一见车到。立刻上前,配合着护工小心翼翼地将唐梵送上了中型公务机。
宽敞的机舱内设施齐全,几乎是个小型的空中医疗室。安顿好唐梵之后,机长接到塔台命令,准备起飞。
舒星若拿出手机,打算开启飞行模式,指尖刚触到屏幕,就看到了季宴礼发来的那条微信。
点开,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苏容泽俊朗的脸上挂了彩,嘴角青紫,眼角也破了,额发凌乱地垂下,遮住了眼里的神色。
拍摄角度极为刁钻,像是偷拍,将伤势拍出了重伤垂危的效果。
照片是言永飞偷拍发给季宴礼的,季宴礼当即发给了舒星若。
可这无声的炫耀,比任何挑衅的言语都更让她心疼。苏容泽那个光风霁月的美男子怎么会伤成这样?
嗡的一声,舒星若感觉自己的血液瞬间冲上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手机仿佛有千斤重,要从她颤抖的手中滑落。
苏容泽的伤是季宴礼打的?他现在人怎么样了?
一连串的问题在她脑子里炸开,她下意识就想给苏容泽打电话,指尖却抖得连拨号键都按不准。
“舒小姐,请您打开飞行模式,我们的飞机马上要起飞了。”空乘人员温柔且专业声音在耳边响起。
舒星若抬起头,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无奈地点了点头,手指机械地划过屏幕。
飞机开始在跑道上滑行,逐渐加速,巨大的推背感将她死死按在座椅上,可她的心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沉甸甸地往下坠。
痛得有点窒息。
“舒阿姨,你怎么在发抖?”身旁的柯依晴歪着头,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担忧。
“有吗?”舒星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冰凉一片。
她这才发觉,自己竟然为苏容泽担忧到了这个地步,那份紧张和后怕,是如此真实,如此深刻。
她打开一瓶水,拧瓶盖的手都用了两次力,喝了几口,才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飞机穿过云层,窗外是万里无垠的蓝天和棉花糖般的云海,景色壮丽,她却无心欣赏。满脑子都是苏容泽那张受伤的脸。
“快点到海市吧。”她在心里默念。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被无限拉长,度秒如年的两小时航程后,飞机终于平稳降落在海市机场。起落架接触地面的轻微颠簸,将舒星若从焦灼的等待中震醒。
安全带指示灯熄灭的瞬间她解开了束缚,关掉飞行模式,飞快地拨出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听筒里传来单调的“嘟、嘟……”声,一声声,都像是敲在她悬着的心上。
无人接听。
她的心,随着持续的忙音,一点点沉入万丈深渊。
他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伤得很重?
她不死心,又打给宗司辰,结果依然是无人接听。这下,舒星若彻底慌了神,眼前阵阵发黑,身子一软,差点栽倒在过道上。
“小心!”一旁的空姐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谢谢。”舒星若轻声道了谢,扶着座椅靠背站稳,跟着护工们下了飞机。
舷梯下,东盛集团安排的救护车早已等候。舒星若带着柯依晴,一路紧随在唐梵身边,直到车辆驶回家中。
苏容泽安排得很妥当,一楼最大的一间朝阳客房,已经被改造成了设施齐全的专业病房。
隔壁的小房间,赫然变成了一个小型的中药房,一排排整齐的药柜散发着淡淡的药香,里面分门别类地装满了各种药材,几乎囊括了她之前为唐梵开列的药方里所有药材,甚至还有许多备用的珍稀药材。
最显眼的,是病房角落里那台崭新的电动轮椅。
那是她随口跟苏容泽提过一句的,说唐梵后续康复需要,没想到他不仅记住了,还准备得如此妥帖。
舒星若有信心让唐梵很快坐起来,然后是站起来,而这台轮椅,无疑是给了唐梵最直接的希望。
唐梵在被护工抬进房间,看到这一切的瞬间,眼泪就毫无征兆地滑落下来,“舒医生,你这么有信心治好我吗?”
“放心,当年季宴礼伤得比你严重多了,你看他现在,不照样生龙活虎到处惹是生非吗?”提到季宴礼,舒星若就想起苏容泽那张受伤的脸,心里又是一阵揪痛。
那个男人,总是这样默默地为她做好一切,却什么都不说。
安顿好唐梵后,天色渐晚,季知许放学了,是司机接回来的。
小家伙一踏入家门,就闻到了一股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顿时小脸一白。
他紧张地四处张望,大喊:“妈妈,妈妈你在哪?”
在唐梵的病房里找到舒星若后,他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扑过去,紧紧抱住舒星若的腿,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许许,在旁边等我,妈妈正在帮唐阿姨治疗。”
季知许乖巧的坐在沙发上等待。
舒星若将一贴调好的深褐色膏药用文火加热,浓郁的药香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这是我自己以前琢磨的续骨膏,效果不错。”她一边小心地将温热的膏药敷到唐梵的腰部要穴,一边解释道,“药膏由骨碎补、土鳖虫、自然铜、血竭等二十余味药材组成,能活血化瘀、接骨生髓。”
膏药贴上的瞬间,唐梵只觉得一股暖流从腰部缓缓渗入,像冬日里的暖阳,温柔而有力地驱散了盘踞了几日的寒气与麻木。
紧接着,那股暖流顺着脊椎向下蔓延,所过之处,原本毫无知觉的下肢,竟然传来了一丝微弱的、久违的痒意。
不是幻觉!
唐梵欣喜若狂,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舒医生,我感觉到了!我的腿有感觉了!天哪,你这也太神奇了!”
舒星若笑着说:“这下你该放宽心,我可以救你了吧。唐姐,你不用叫我舒医生这么生分,叫我星若就行了。”
“好的,星若。”
舒星若接着说道:“如果快的话,下周你就可以坐轮椅,到时候每天早晚我带你出去散步。”
一旁的柯依晴开心的鼓掌,“太好了,妈妈不用一直卧床了。”
季知许这才注意到这个漂亮的小姑娘,他眨着那双机灵的大眼睛问道:“你和你妈妈要住我们家吗?”
舒星若转过身来:“嗯,唐阿姨腿好之前他们都住我们家。这是晴晴妹妹,她也去读你们幼儿园,应该会和你同班。”
季知许反应有点冷淡,哦了一声。
“那妈妈我上楼玩去了,一会吃饭再下来。”
“好!”
舒星若让佣人带柯依晴回客房,接下来她还要给唐梵扎针。涉及到周身几处大穴,会很痛,她怕吓到孩子。
“舒阿姨,我想留下来陪妈妈。”
唐梵说:“晴晴乖,等妈妈治疗完你再下来。”
柯依晴这才恋恋不舍的上楼去了。
舒星若拿出针囊正准备施针之时,苏容泽的电话打过来了。
舒星若赶紧接起来:“容泽,你没事吧?你的伤要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