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后,神思仍然恍惚。
我能清楚地记得跟陆灼年在一起后的每一天。
那是让我很开心的十年。
他的眼睛里只有我一个人。
记得在一起后没多久,我就把他带回西北见爸妈。
那时候爸妈刚从研究所出来,还没过脱密期。
只能隔着窗户跟我打电话。
陆灼年很敬佩我爸妈坚守边地三十年。
“伯父伯母,知夏是你们的宝贝,也是我的。”
“这辈子我非安知夏不娶,你们等着我来接亲敬茶。”
可第二年,我爸妈就因为实验室事故去世。
我崩溃地抱着他们的骨灰不愿意放手。
陆灼年把我轻轻抱在怀里。
“乖,不伤心了,等结婚时我们就去西北,让爸妈看到你是幸福的。”
当时说的话好像还在耳边。
说话的人却已经把我推远了。
当晚,我去陆灼年家里拿证件。
刚推开门,就看到客厅摆了很多珠宝。
那是我结婚要搭配婚纱戴的。
可现在,蓝宝石被换成了廉价的黄水晶。
池雪拿着针线正在重新串珠子。
我下意识皱眉,还没开口就被池雪抢先了。
她红着眼睛扑到陆灼年怀里。
“陆哥哥,安阿姨不喜欢我亲手做的珠宝。”
“她是不是觉得我眼光不好?可我总是看到她对着黄沙发呆,我以为她喜欢黄色……”
“对不起,是我自作主张了。”
三两句话,就把我塑造成了坏脾气的人。
陆灼年果然生气了。
“安知夏!别无理取闹。”
“小雪为了你的珠宝手指头都扎破了,你自己不操心就算了,还伤害别人的善意。”
“怪不得你爸妈没……”
我蓦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陆灼年看到我发红的眼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
难堪地别开视线:“总之,你冤枉了小雪,跟她道歉。”
心里忽然泛起难言的厌恶。
我忍不住侧身干呕。
当初我定做珠宝时,池雪刚被接回来。
他日夜陪在池雪身边,说我结婚还定做珠宝,是小题大做。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池雪对陆灼年的重要性。
后来,池雪滑雪扭到脚,他把我丢在深山,开车二十个小时去看池雪。
池雪吃坏了肚子,他留下做试管婴儿的我在医院,去陪她。
我一直体谅他,婚礼的所有事都是我操办的。
现在就因为池雪心血来潮缝珠宝。
我就成了不操心的那个。
我连失望的力气都没了,转身要离开。
池雪瞬间哭了。
陆灼年拦住我:“道歉!”
他焦急地看着池雪红肿的眼睛,对我说话越来越不耐烦。
“不道歉就别结婚了。”
“好。”
我清楚地看到我答应时陆灼年的震惊。
好半晌,他才哼了一声。
拉着池雪进了书房。
“安知夏,我等着你来求我结婚!”
我不会再求他的了。
我上楼收拾了自己的全部东西。
十年,只用一个包就装下了。
书房里,陆灼年安抚好池雪后,总觉得心里不对劲。
说不上来的焦躁让他没办法安静坐下来。
甚至连池雪说的话都有几分听不真切。
想想,他还是给秘书发了信息。
秘书只知道我给婚庆公司打了电话。
具体说了什么就不知道了。
陆灼年瞬间放心了。
只要我跟婚庆公司对接,就说明我肯定会去婚礼现场了。
我下楼时,手机响了几声。
都是陆灼年。
【你跟我结婚后,就是陆氏的夫人了,应该学会成熟,有容人之姿。】
【小雪是我们的晚辈,你不能惹她生气。】
【今晚家里办了宴会,庆祝我们明天结婚,司机会送你过去。】
我低头看着车库,他正小心护着池雪上车。
我讽刺地轻笑。
我爸妈的骨灰还在陆家的老宅。
即便今天没有宴会,我也是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