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大家一起在休息室吃饭时，师姐凑近我问：“咱们资料室的门神是谁请来的？天天站岗，比保安都准时。”
我正在喝汤，一口被呛住，咳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是……是我爸。”
师姐“啧”了一声。
“那我搞错了，不是门神，是望女石。”
顾淮生此刻还站在门口。
视线直勾勾地盯着我们这边。
沈聿故意给我夹了一块排骨，他微微皱眉，紧抿嘴角，低头在手机上打字。
我的手机收到他的消息：【我给你订了私房菜，不要吃食堂的。】
我没理他，吃掉了那块排骨。
沈聿把筷子恶狠狠地戳在米饭里。
“能不能请个道士来把他收了？他都影响我们院的风水了。”
“我这么一个充满艺术细胞的人，最近画画居然毫无灵感，肯定是被他身上的铜臭味影响的。”
他越说越气，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学姐，早餐我可以给你带，资料室有我陪着你，根本不需要他在这里碍眼。”
“你把他赶走，好不好嘛？”
我看着他气鼓鼓又委屈的样子，像只被侵占了领地的小狮子，忍不住想笑。
不过顾淮生每天来这里确实影响不好，周围打探的目光太多，也影响到我了，我可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吃完饭后。
我走到资料室门口。
还没来得及说话，顾淮生先开口了。
“对不起，以前让你等了那么久，我那时候不懂，总觉得你的等待是理所当然的。”
他抿唇，声音低哑：“等待的感受……真的不好受，但因为是你，所以我想等。”
听到顾淮生的道歉。
我以为自己会委屈，会愤怒。
可是没有。
我的心里一片平静，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我叹了口气。
“别说什么等不等的了，你影响到我们学习了。”
“所以能请你离开吗？”
顾淮生沉默了几秒，看着我身后一脸警惕的沈聿，又看了看资料室里埋头苦读的身影。
终于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点妥协的失落：“好吧。”
“那我去楼下等。”
我被他的固执惊得说不出话。
“你以前抽不出时间回复我短信，现在怎么就这么闲了呢？”
顾淮生认真解释：“因为我晚上通宵把律所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完了，这样白天就可以陪你了。”
我很意外他会这么做，忍不住问：“你何必这样呢？”
顾淮生直勾勾地盯着我，神情认真。
“以前我把你人生的蓝图看得太重，以为只要按部就班执行就好了。”
“却忘记了最重要的是人，忽略了你当下每一天的感受。”
“等我终于停下来回头时，却发现你已经不在我身边了。”
他叹了口气。
“你人不在了，那些计划写得再完美，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这次我绝对不会再忽略你当下的感受了。”
我愣在原地，喉咙突然发紧，眼眶发热。
其实我们也曾有过很多温馨的计划。
我们在露台上搭一个玻璃花房，里面种满我妈妈最喜欢的白玫瑰。
但顾淮生越来越执着于那些宏大的蓝图。
几乎不在意当下的每一天。
再后来，我们对于未来的规划出现了分歧。
他想让我成为法庭上无往不胜的律政女王，我却只想在博物馆里安安静静地修复古画。
那时我对未来没有很坚定的想法，又觉得父女之间总要有一个人让步。
他的规划听起来那么光芒万丈，我就笑着答应了。
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我逐渐明白。
他的计划里，包含着他想要的荣光，而不是我想要的人生。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的热意。
“爸，我已经不在你的计划里了。”
“我有自己的计划，我要留在国内读艺术史，不可能再去实现你的律师梦了。”
顾淮生愣住。
眼眸里一点点染上茫然。
我不会再执行他的计划了，所以他的努力注定是白费的。
我叹了口气：“你走吧，以后别再来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