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周过得紧张又充实。
早上六点去资料室整理文献,十点跟着教授去博物馆看展,下午分析图像、写报告……
在知识的海洋里泡一整天后,回宿舍沾到枕头就能睡着。
虽然累得像条狗,但因为是真心热爱,所以甘之如饴,项目进展也异常顺利。
直到周五傍晚,我和沈聿整理完报告,正准备早点回宿舍休息时。
顾淮生突然出现在资料室门口。
他把手里的一个画册递给我。
“我记得你以前说想看这本乌菲兹美术馆的绝版画册。”
我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话是我初中时说过的。
那时我想让顾淮生陪我去看一个画展,顺便买这本画册。
可他连听我说完这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又怎么愿意花一整个下午陪我呢?
后来画展结束了,画册也绝版了。
顾淮生大概在等着我感激涕零地接过。
但我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丝委屈。
“你这段时间都没回家。”
“我最近把律所的案子都交出去了,不那么忙了,我们一起吃顿饭,就当给你庆祝转专业成功。”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
沈聿突然冒出来,笑嘻嘻地说:“不行啊叔叔,我们项目很忙,你不忙不代表别人不忙,世界不是围着您一个人转的。”
顾淮生眉头皱得更紧,盯了沈聿几秒。
“是你?宿舍楼那个男生?”
回忆起那天的事情,顾淮生声音冷了几分:“我和我女儿说话,关你什么事?”
“女儿?”沈聿眨眨眼,“叔叔您是忘了吗?学姐在宿舍楼亲口说她已经搬出来了啊。”
我看着顾淮生冷笑:“我说过我不要你的安排,不要你的指使,我要靠我自己”您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
顾淮生愣住。
他好像才意识到我不是在闹别扭,而是真的下定了决心。
他的眼神错愕又受伤,下唇轻轻抿着。
“如果你觉得我的计划哪里不好,我们可以进行修订,你也可以提出你的意见,好不好?”
“当然,你的诉求还要参考合理性,按照最理性的方式……”
我打断他:“我很忙,没空。”
“接下来要整理完佛罗伦萨画派的所有资料,每天早出晚归,一堆文献等着我分析。”
沈聿在一旁笑嘻嘻:“就是就是,学姐忙得昏天黑地,哪有时间陪您浪费啊。”
顾淮生蜷了蜷指尖,声音里带着点固执:“那我等你,等你忙完。”
他顿了顿,“多久都可以。”
“随你。”
我转身回到资料室,提前整理明天的文献。
我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顾淮生那种人,怎么可能耐得住性子去等一个人呢?
等待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最开始是充满希望的。
想象着见面时要说的话,带着满心的欢喜。
时不时看向门口,听到脚步声时猛地抬头,结果不是他。
等啊等,希望渐渐磨灭,焦虑开始滋生,忍不住胡思乱想。
“怎么还不来?”“他现在在干嘛?有没有想过我一直在等他?”
再等到“今天大概又不会来了吧”,开始自我否定。
“是我太苛求了吗?是我不值得被等待吗?”
希望一次又一次地落空,等待中的自我拉扯,无论哪个,都足以摧毁一个人。
我相信,过不了多久,顾淮生就会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