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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云梦被赶来的医护人员和沈砚聿的保镖强行制住,注射镇静剂后带离。
沈砚聿被人扶起,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脸色灰白。
胸口那阵剧痛过后,只余下无边无际的空洞。
他看着宋时嫣和傅景消失的方向,很久都没有动,仿佛成了一尊腐朽的雕像。
助理低声询问是否需要去医院,他只是疲惫地摆了摆手。
回去后,沈砚聿动用了所有力量,将祝云梦彻底送进了国内监管最严格的精神病院深处,切断了它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他吩咐下去:“确保她永无离开之日,清醒地在她自己的地狱里活下去。”
处理完这一切,他独自一人去了郊外的墓园。
宋时嫣父亲的墓碑前,他放下鲜花,久久站立。
秋风萧瑟,吹动他昂贵的风衣下摆,却吹不散那浸入骨髓的冷寂和悔恨。
“爸,对不起”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厉害,“是我没保护好时嫣,是我瞎了眼。”
回应他的,只有风吹过松柏的呜咽声。
他蹲下身,指尖划过冰冷石碑上刻着的名字,那些被刻意遗忘的,宋时嫣独自承受丧父之痛的画面再次涌现,折磨得他几乎直不起腰。
他欠下的债,太多太重,早已不是一句道歉或一场报复就能清偿。
半个月后,沈砚聿再次踏上海城的土地。
他没有试图再去寻找宋时嫣,只是像赎罪般,远远地,沉默地跟着她。
直到那一天,他在当地一份报纸的角落里,看到了一则小小的公告,一场顶尖学术论坛后的私人庆祝晚宴,受邀者名单里,赫然有宋知也和傅景的名字。
报道还配了一张小小的抓拍图。
夕阳下的街头,傅景正细心地将一条柔软的羊绒披肩围在宋时嫣肩上,她微微侧头笑着,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松弛与温和。
沈砚聿的心脏像是被那只手又狠狠攥了一把,痛得他弯下腰。
鬼使神差地,他去了那场晚宴所在的酒店,站在大厅最隐蔽的角落。
他看到宋时嫣穿着晚礼服,挽着傅景的手臂,与各国学者谈笑风生。
她自信,耀眼,是人群中的焦点。
傅景始终在她身侧,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身上,偶尔低头与她耳语,默契十足。
宴会进行到一半,傅景忽然从侍者的托盘中拿起一杯香槟,却没有喝,而是转身面向宋时嫣,微微举杯。
周围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傅景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透过些许安静下来的空气传来,带着他一贯的沉稳和真诚:“知也,或者说,时嫣。”
他看着她,眼神专注而温暖:“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继续陪伴你,你想去南极看极光,或是去非洲研究医疗援助,或者是留在任何一个你觉得舒适的实验室我都愿意,只要能在你身边。”
他没有拿出戒指,没有单膝跪地,没有华丽的辞藻,却比任何求婚都更打动人心。
宋时嫣微微一怔,随即眼底漾开真切的笑意,她接过那杯香槟,与他轻轻碰杯,声音清晰而坚定:“我的荣幸。”
周围响起善意的掌声和欢呼。
傅景笑着,伸手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在她发顶落下一个珍惜的吻。
沈砚聿站在阴影里,看着相拥的两人,看着宋时嫣脸上那幸福的笑容,心脏疼得麻木。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失去。
不是她消失在人海,而是她好好地活着,光芒万丈,幸福美满,却再也与他无关。
她的未来里,永远不会再有他的名字和位置。
他没有上前,没有打扰,只是在那片欢声笑语中,默默地转过身,一步一步,离开了酒店。
当晚,沈砚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来律师,签署了名下几乎所有财产的无条件转让协议,全部转到宋时嫣的名下。
他知道她或许根本不屑一顾,但这已是他唯一能做的、苍白而迟到的补偿。
做完这一切,他独自一人开车去了海边。
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里面安静地躺着一枚他很多年前偷偷买下、却从未有机会送出的钻石项链。
他原本想在他们第一个孩子出生时送给她的。
他打开盒子,看了很久,然后猛地一扬手,将项链用力抛向了大海。
然后一步一步,走向了海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