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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城最高规格的学术交流中心灯火通明,一场关于前沿技术的国际会议正在这里举行。
宋时嫣顶着自己的新名字,宋知也。
作为海外某顶尖研究所的特邀专家,正站在演讲台上。
聚光灯下,她一身剪裁利落的珍珠白西装套裙,妆容精致,气质清冷。
她用流利的英语阐述着最新的研究成果,逻辑清晰,观点犀利,台下不时响起阵阵掌声。
沈砚聿坐在嘉宾席后排的阴影里,几乎无法呼吸。
他是代表沈氏来参会的,原本意兴阑珊,直到主持人报出那个陌生的名字和耀眼的履历,直到那个女人走上台。
那张脸,刻在他骨子里五年,折磨了他五年每一个日夜。
是宋时嫣。
她没死,她真的没死。
可她变了。
褪去了所有的柔软和依赖,那种从内而外散发出的冷静,自信和强大的气场,陌生得让他心慌,又耀眼得让他移不开眼。
演讲结束,提问环节开始。
沈砚聿像个僵硬的木偶,目光死死黏在她身上,看着她游刃有余地回答着各种专业问题,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透露着她这五年来的蜕变和成长。
交流会结束,人群开始流动。
不少学者和企业家围上去想与宋知也博士交换联系方式。
沈砚聿猛地站起身,拨开人群,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
“时嫣!”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宋时嫣正准备与身旁一位金发学者握手,手腕突然被用力抓住。
她蹙眉回头,看清来人时,脸上的浅笑瞬间消失无踪。
“这位先生,请放手。”她的声音平稳,没有一丝波澜,试图抽回手。
“时嫣是我,我是砚聿”沈砚聿非但没放,反而抓得更紧,仿佛一松手她就会再次消失。
“你还活着太好了你还活着”
他语无伦次,眼眶迅速泛红,里面翻涌着巨大的狂喜、悔恨和痛苦,整个人处在一种濒临崩溃的边缘。
周围的人都诧异地看着这突兀的一幕。
宋时嫣深吸一口气,用力甩开了他的手,眼神冷得像淬了冰:“沈先生,大庭广众之下,请你自重,我是宋知也。”
“不!你是时嫣!你是我的时嫣!”沈砚聿情绪激动,试图再次靠近她。
“我知道你恨我!你应该恨我!是我混蛋!是我眼瞎!是我对不起你!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补偿你,求求你”
他说着,竟真的不管不顾,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手紧紧抱住她的腿。
“我知道错了,时嫣,我真的知道错了,祝云梦那个毒妇我已经把她送进精神病院了!孩子我们的孩子是我该死,我不该那么对你,你打我骂我杀了我都行,别不认识我,别不要我”
他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毫无形象可言,巨大的悲痛和懊悔几乎要将他淹没。
周围一片哗然,闪光灯开始闪烁。
宋时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她曾爱入骨髓也曾恨入骨髓的男人,如今卑微地跪在她脚下痛哭流涕。
她的心,却像被冰封了一样,掀不起半点涟漪。
她微微弯下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他和周围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刺骨的嘲讽:
“沈砚聿,你真让我恶心。”
“五年了,你还是这么自以为是,你以为你后悔了,痛哭流涕了,我就该感恩戴德地原谅你,回到你身边?”
“你害死了我的孩子,为了那个杀人凶手一次次把我逼上绝路的时候,怎么没见你眨一下眼?”
“现在知道错了?”她冷笑一声,“晚了,你的忏悔一文不值,只会提醒我过去有多蠢多瞎。”
“看见你,我只觉得反胃!”
她的话像一把把尖刀,精准地戳在沈砚聿心上最痛的地方。
他脸色惨白如纸,仰头看着她,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深蓝色西装,气质温润沉稳的男人快步走了过来,自然地挡在了宋时嫣身前,隔开了沈砚聿的视线。
是傅景,他作为医学领域的合作者也在受邀之列。
“知也,没事吧?”傅景低声询问,目光关切地落在宋时嫣脸上,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姿态亲昵而保护意味明显。
宋时嫣看向他,冰冷的神色稍稍缓和,微微摇了下头:“没事,遇到个疯子。”
沈砚聿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那个男人对她自然而然地维护,看着她对他截然不同的态度,心脏像是被狠狠撕裂,痛得他几乎蜷缩起来。
“时嫣他是谁”他声音破碎地问。
宋时嫣挽住傅景的手臂,最后看了沈砚聿一眼,那眼神里没有恨,没有爱,只有彻底的淡漠和疏离,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沈先生,我和你早已没有任何关系,我和谁在一起,更不需要向你汇报。”
“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你不配。”
说完,她不再看他一眼,挽着傅景,转身离开。
留下沈砚聿独自跪在冰冷的地上,面对着四周各异的目光和窃窃私语,仿佛被全世界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