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经过舆论发酵,黄希希更多的事被爆了出来。
和她一起兼职过的员工出面锤她,工作时会悄悄记下开豪车男人的号码。
有人拍到她身穿大牌,和男朋友逛街的照片,而她在直播间却永远是一件洗得发白的衬衣。
给她私下发过红包的人,更是纷纷闹着让她退款。
起初,黄希希不愿意放弃自媒体,还试图出面回应:
“都是不实传闻,切勿以谣传谣!”
可每一次否认,都会换来雷神之锤。
渐渐地,她也不敢再露面了。
网上的声音越来越大,还有人组织起来堵在校门口拉横幅。
影响太坏,学校最终决定将黄希希开除。
她努力了十八年,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也没了。
来替她收拾行李那天,黄妈妈哭着跪在我面前。
“是我没教好女儿,是我们老黄家对不起你和你的家人,我替她向你赔礼道歉。”
“周老师,你能不能再替她求求情,不要开除她?”
看着眼前女人全白的头发,我心中五味杂陈。
处理结果下来的第一时间,我就已经去找院长求过情。
可这次事件影响实在太过恶劣,出于对学校名誉的考虑,不得不开除黄希希。
更何况,她还有诈捐的嫌疑。
礼物刷得很多的几个阿姨,已经向公安机关报案。
扶起黄妈妈,我陪着她一起来到了派出所。
这是黄希希失踪一周后,我第一次见到她。
她原本饱满亮白的脸颊,此时已经凹陷下去,整个人就像是老了十岁。
看到我,她缓缓抬起头。
“周老师,我现在变成这样,你满意了吗?”
“我只是想让自己、想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又有什么错?”
我回望着她,一言不发。
每个人都想过上好日子,可她不该用这种手段。
半晌,她又接着说道:
“罢了,像你们这样的人,又怎么能理解我的痛苦呢,对牛弹琴罢了。”
她站起身,想要离开。
我突然出声叫住了她:
“黄希希,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我出生的地方,比你们家贫困多了,小时候的记忆里就只剩一座座连绵的大山,以及一片片贫瘠的土地。”
那时候,村子里甚至没有学校,最近的也要到镇上去上学。
从小村子里的孩子就跟着一个返乡的女人学习。
其实她大字不识几个,却总会给我们讲外面的世界。
后来到了上学的年纪,家里根本没有余钱让我们姐弟去上学。
于是我们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徒步跟着村里唯一上得起学的孩子,到镇上的小学门口听他们念书。
三年后,村子里终于有了小学,我和弟弟才第一次踏进了教室。
我看着黄希希,语气真诚:
“有时候我真挺羡慕你的,你可比我们姐弟幸运多了,至少你到了年龄就能上学,而我们整整晚了三年。”
说完,我没再看她,起身离开。
一旁的黄妈妈突然冲上前抱住她,不停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你要是真的进去了,妈妈可怎么活啊?”
我站在门口,回望着抱在一起痛哭流涕的母女俩,唏嘘不已。
原本幸福的家庭就此破裂了。
她们本可以拥有另一种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