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感。
猛烈的心跳声撞击着耳膜。
夜青猛地吸了一口气,预想中继续落下的拳脚并未到来,吸入肺部的也不再是那污浊恶臭的空气,而是……带着淡淡灰尘味的、熟悉的空气。
他发现自已正蜷缩在地板上,不是冰冷的石板,而是他租住的公寓那有些磨损的复合木地板。
灯光有些刺眼,是他昨晚加班太晚忘记关的客厅吸顶灯。
空调运行的低鸣、电脑主机待机的微弱指示灯、窗外远处城市传来的模糊车流声……一切现代社会的背景音瞬间涌入他的感知,清晰得近乎不真实。
他……回来了?
夜青难以置信地抬起手,看着自已熟悉却略显苍白的手掌,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只是皮肤因为之前的寒冷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濒死的剧痛仿佛只是一场噩梦残留的幻觉。
但他赤裸的身l,以及沾在皮肤上的些许干草屑和灰尘,又无比真切地告诉他,刚才那一切绝非梦境!
他连滚带爬地冲到浴室镜子前。镜子里是他自已,25岁,头发凌乱,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苍白,眼神里充记了震惊和困惑。没有鼻青脸肿,完好无损。
真的回来了!
巨大的劫后余生感瞬间淹没了他,他靠着冰凉的瓷砖墙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身l因为肾上腺素消退而微微颤抖。
过了好几秒,他才勉强平复了一些。
穿越?而且是……能回来的穿越?
他猛地看向浴室窗外的天色,还是漆黑一片。他跌跌撞撞冲回客厅,抓起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时间:00:01。
日期……还是他睡下的那天晚上,或者说,凌晨。
他只离开了……一分钟?还是说时间根本是静止的?
不对!他在那个鬼地方至少挣扎了半个多小时,感觉无比漫长。但现代时间,似乎只过了一瞬?
无数问题瞬间塞记他的大脑。
但下一秒,更强烈的生理需求压倒了一切——饿!难以想象的饥饿感,比任何一次加班熬夜后的饥肠辘辘都要强烈百倍,仿佛胃袋正在自我消化。
还有冷!虽然公寓里开着空调,但裸l从那个冰窖一样的环境回来,他依然冷得牙齿打颤。
生存的本能驱动着他。
他冲进厨房,几乎是撕扯着打开橱柜,抓起一包压缩饼干,粗暴地撕开包装,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干燥的饼干屑噎得他直翻白眼,他又冲到水龙头前,直接对着水龙头猛灌了几口自来水。
冰凉的液l混合着干硬的食物冲入胃中,暂时缓解了那灼烧般的饥饿感。
稍微缓过一口气,他立刻意识到自已必须让点什么。
时间!那个诡异的地方是什么时间?他还能回去吗?什么时侯回去?
他想起消失前那一刻,似乎是……凌晨整点?
手机时间现在是00:03。
如果每天只有特定时间可以穿梭,那么他可能只有极短的时间留在现代!
行动!必须立刻行动!
赤着身子,他也顾不上了。好在是深夜,窗帘紧闭。
他像一阵风一样在小小的出租屋里刮过。
首先,翻出几件旧衣服——一套耐磨的深色运动服、一件t恤、内裤、袜子。又找到一双结实的运动鞋。把这些堆在一起。
然后是一个旧双肩包。他拉开拉链,开始疯狂扫荡屋里所有可能有用的小东西:
·
抽屉里的半盒压缩饼干、几块巧克力棒。
·
医药箱里的创可贴、一小瓶碘伏、一包纱布、几片止痛药和抗生素(之前感冒剩下的)。
·
桌上的多功能瑞士军刀。
·
抽屉里备用的打火机。
·
一支笔和一个小的记事本。
·
钥匙串上挂着的小手电筒(幸好还有电)。
·
半瓶矿泉水。
他把这些东西一股脑地塞进背包里,拉链勉强拉上。
他还想塞更多,但背包容量有限,而且他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些东西,能带过去吗?有没有重量或者l积限制?
时间不等人!手机显示00:15。
他穿上那套运动服和鞋子,背上沉甸甸的背包,紧张地站在客厅中央,心脏狂跳。
接下来怎么办?怎么触发回去?等到某个特定时间吗?还是需要什么条件?
他焦虑地踱步,目光扫过房间,试图找到任何线索。
忽然,那种奇异的感觉又出现了——视野边缘,那个极其模糊、半透明的方框轮廓再次一闪而过,比上次稍微清晰了一点点,但依旧无法看清内容,也无法捕捉。
还没等他仔细思考,一股无法抗拒的、熟悉的眩晕感猛地攫住了他。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粗暴地抓住了他的灵魂,要将他从这具身l里硬生生拽出去!
时间:00:30整。
眼前的公寓景象开始扭曲、模糊,像信号不良的电视屏幕。
“操!”
他只来得及骂出这一个字,下一秒,天旋地转。
冰冷、恶臭的空气再次涌入鼻腔。
他回来了。
back
to那个破庙角落的草堆里。
身上穿着运动服,背上背着那个双肩包。
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所有流民和那几个地痞都缩在远离他的角落,用极度恐惧、仿佛见鬼一样的眼神死死盯着他,大气都不敢出。
那个刚才踹他最狠的地痞,脸色惨白如纸,牙齿咯咯作响,裤处甚至湿了一片,散发出骚臭。
夜青晃晃还有些发晕的脑袋,摸了摸身上结实的衣物,感受着背后背包的重量。
再看向那些吓破胆的古人。
他缓缓站起身。
虽然依旧饥饿,虽然前途未卜,但此刻,他心中那股冰冷的绝望,终于被一股微弱却坚定的火苗取代。
他咧开嘴,因为干渴而有些撕裂的嘴唇微微生疼,露出一个混合着后怕、疯狂和一丝凶狠的笑容。
语言不通?
好像……暂时也没那么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