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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助脸上闪过巨大的惊讶,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迅速管理好了表情。
只是迟疑地点点头。
“好的,周太”
她顿住了,似乎意识到这个称呼不再合适,想换个说法,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叫出来。
她大概从来都不知道我的名字。
周景城很快回来,手指上只随意贴了张创可贴,血迹还没完全擦干净。
“老婆,我们回家吧。”
他语气带着急切,试图来拉我的手。
我“嗯”了一声,把手插进兜里。
回到家,他开始收拾明天出差的行李。
我去洗澡,然后上床睡觉,睡了一个无比深沉安稳的觉。
第二天醒来,周景城已经做好了早餐,正拿着手冲壶准备冲咖啡。
我走过去,轻轻按住他的手。
“别喝咖啡了。”
我从包里拿出那瓶看起来和普通矿泉水无异的“失忆水”,递给他。
“喝这个吧,特意给你买的。”
周景城眼里瞬间涌起一阵明显的感动。
他从来不会拒绝我送他的任何东西。
这次也不例外,甚至没问一句这是什么。
接过去就拧开瓶盖,仰头咕咚咕咚喝得一滴不剩。
喝完,他擦了擦嘴,还对我笑了笑。
“这什么水?味道还挺特别的。”
我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笑容。
“你喜欢就好。”
送他到门口,他习惯性地俯身过来想亲我。
我微微偏头,那个吻落在了我的脸颊上。
他也没太在意,拉着行李箱,语气轻快。
“老婆,等我回来。”
我站在门内,看着他的眼睛,平静地说。
“周景城,再见了。”
周景城走后,我以最快的速度清理房子所有属于我的痕迹。
衣服、护肤品、看过的书、厨房里我常用的那个碗筷
我清理得异常仔细,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放过。
所有东西被打包成箱,寄往遥远的海边小城。
当最后一个箱子被快递员抬走,我站在空旷冰冷的客厅里环顾四周。
这里再也没有一丝一毫我存在过的证据。
老家的冬天很温暖,十二月了,气温还在二十度上下徘徊。
夹杂着海水味道的风吹在身上很舒服。
我开了家小小的猫咖。
店里的猫都被我养得毛色油亮,性格粘人,很快就在年轻人中间有了名气,生意不错。
一个阳光好得让人犯懒的午后,我抱着一只布偶猫窝在窗边的沙发里打盹。
阳光晒得我和猫都暖洋洋的。
门口的风铃清脆地响了一声。
“欢迎光临。”
我抬头招呼。
看清来人的瞬间,我身体一僵,抱着猫的手臂下意识收紧。
是周景城。
他瘦了很多,脸颊微微凹陷下去,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苍白。
眉宇间带着浓重的疲惫和憔悴。
他朝我走过来。
我浑身紧绷,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怀里猫咪的软毛。
猫不舒服地“喵呜”叫了几声,扭动着身体。
周景城停在我面前,目光落在我怀里的猫上。
他看我的眼神很陌生,像是在看一个从未见过的路人。
但那陌生的底色里,又挣扎着一丝迷茫困惑。
“请问。”他开口,声音很沙哑,“你手里的这只猫,卖吗?”
他语气里的疏离和陌生那么真切。
我悬着的心重重落回原地。
那瓶“失忆水”,确实生效了。
“不好意思。”
我听见自己嗓音,镇静又陌生,“这只不卖的。”
他坚持:“我很喜欢它,多少钱都可以几万,或者十几万,你开个价。”